《死域》伍鄂虞

10、010 愿望

　　斯特林老爷听了亚娜的话，愣了一下，又再次重复了一遍：“你说，你的愿望是什么？”
　　亚娜目光坚定道：“我说，我要复活她。”
　　斯特林老爷的身体一僵，并没有接着亚娜的问题继续往下说，而是接着问道：“你说，你的愿望是什么？”
　　“复活她。”
　　“你说，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的愿望是，复活她。”
　　“你说，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说，我的愿望是，复活她！”
　　“你说，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要！复！活！她！让她和我一样的活着！！！”
　　“你说，你的愿望是什么？”
　　……
　　……
　　……
　　…

　　如同卡碟一样，他们一直在原地重复着一模一样的对话。
　　斯特林老爷像是游戏里面的NPC，没有听到正确的答案，永远不会进行下去。
　　亚娜突然停止回答，自嘲一声，道：“我的愿望是，成为你。”
　　说完，她突然转过身子，与斯特林老爷脸上的金面具的眼眶处对视上。
　　斯特林老爷一怔，随后开怀大笑起来，鼓着掌走到亚娜面前，道：“好，这个愿望，我满足你，不过有些东西我还要准备一下，麻烦你在这里住上一晚，顺便熟悉一下环境……”
　　说到一半，他歪头看了看后面躺在桌子上的吉尔，接着道：“你的那位朋友，应该放在哪里？我那里倒是有个好去处，你……”
　　“不必了，我自有安排。”
　　亚娜回绝了斯特林老爷的要求后，转身抱起吉尔，朝着刚才章池他们出来的地方走进去，打开暗门，坦然的下楼梯，不见身影，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仿佛她才是这里的主人。
　　斯特林老爷见亚娜消失在大厅后，左右低头看了看，弯腰从地上拾起了威利的头颅，还贴心的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污渍，走到威利的身体前面，将长刀拔出来，边做动作边说道：“委屈你了，老伙计，再忍忍，一会就给你换个新身体。”
　　说完，还若有若无地瞟了一眼章池这个方向。
　　后，大厅突然暗下来，章池他们像是待在一个巨大嘴巴里一样，听见身旁传来“咯吱咯吱”的咀嚼声。
　　纪星星捂了捂耳朵，道：“这是什么鬼声音？难听死了！”
　　张德早已被吓到蹲在了地上，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抓着纪星星残破裙子的一角。
　　章池深呼吸一下，拽着钰柘和纪星星往一楼跳去，落了地，朝着亚娜消失的地方走过去，道：“这是大厅自动“消化”了，待会进去记得捂一下鼻子。”
　　说完，还贴心的变出三个鼻塞来，分别递给钰柘、纪星星和张德三人。
　　钰柘看了看章池手中的鼻塞，友好的拒绝了，抬手点了一下鼻子，屏蔽了嗅觉。
　　章池微挑眉，收回了鼻塞。
　　眼看周围的咀嚼声越来越大，快要接近尾声，章池连忙摁下了开关，再一次打开了暗门。
　　果然如章池所料，门一打开，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一闻就是新鲜的。
　　章池和钰柘面不改色的进去，还好心提醒后面两个注意脚下的楼梯，别一下子掉到下面的尸山上。
　　前面两个“挡风板”前辈离开后，血腥味如同利剑直扑纪星星和张德，两个人同时弯腰，蹲下在地上干呕着。
　　可见这鼻塞也不顶什么用。
　　纪星星强忍着味道，慢慢直起身子来，向前挪动着。
　　这味道已经刺激到连眼睛都睁不开，好像全身上下都被针包围着一样。
　　张德从刚才到现在，就从来都没有松开过抓着纪星星裙子的手，见纪星星往前走，他也蹲在地上慢慢挪动。
　　于是乎，四个就以一种诡谲的姿势行走在楼梯上，前面两个像是来观光旅游的，边走边给后面两个人指这周围的环境，后面两个人几乎是痛苦、扭曲、慢慢爬行。
　　纪星星数不清他们到底走了多久的楼梯，大概是他都已经熟悉了这刺鼻的味道，也可以说是已经被麻痹了。
　　只见章池和钰柘停了下来，钰柘伸手推开了一扇门，救赎的曙光打在他们前面的地上时，他才有点回过神来。
　　纪星星连忙拍了拍后面张德的脑袋，示意他已经到了，快速跟上章池二人的步伐，朝着门里面奔去。
　　张德顶着一张苦瓜脸，揉着已经酸胀到不行的膝盖，边埋怨工作，边流着泪，连滚带爬的走进了地下的主屋。
　　刚进主屋，张德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跪倒在地，痛哭起来。
　　章池几人不明所以，纪星星忙问道：“这是怎么了？被吓着了？你先起来。”
　　说罢，就要上去扶起他。
　　张德见此狼狈地向后退了几步，用双手掩面。
　　纪星星落了空，抬起手挠了挠脑袋看向章池和钰柘。
　　章池钰柘两人对视一眼，也不明白张德这是怎么了。
　　钰柘道：“这是怎么了？看见什么了吗？”
　　这句话戳中了张德的内心，他一下子愣住了，声音有些抖道：“我…我看见筱玉的头颅了……就…就在刚在的尸山里…只…只有一半……”
　　说完，他有些憋不住，又大声哭出来：“我们…我们几个是一起通过…考试进入巡界司的……不过是几个实习生……怎么刚开始就分配到什么难…难的单域里面……筱玉是我们里面最…最厉害的，怎么连他……我们剩下的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张德双眼通红，浑身发抖，他将身体缩成一团，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章池见此由不得叹口气，难过这小子如此鲁莽，原来是个实习生，恐怕没有进过几次单域，之前进的单域估计也只是小儿科水平，遇见如此棘手的单域，难免心生恐惧，再加上同伴的死状惨烈，没疯已经上很好的了。
　　章池走上前，单手将地上时张德强行扶起来，从手腕处给他灌输进去一点灵力，好让他在伤心的时候，灵气不要在体内乱跑，否则他暴毙在此也不是没有什么可能。
　　见张德气息逐渐平稳下来，章池松开手，抬起来抹去了他脸上的泪水，说道：“别哭了，再怎么哭也解决不了事情，你的同伴在单域里面死不了，只要单域破了他们就会活过来，只不过修为上面可能会有些破损，你若是害怕，等这个单域结束后，我先把你送出去。”
　　章池此番话算不上什么安慰人的话，但是充满了安全感。
　　张德低头点了点，低声说了好几句谢谢。
　　章池拍了拍张德的肩膀，将他转给纪星星去安慰了，毕竟这种事情还是得让专业的人来干。
　　纪星星原来当过一阵子巡界司司主助理，对于安慰害怕惊慌恐惧的实习生来讲，简直是易如反掌。
　　不过是几句话的时间，张德便恢复如初，重新找回了状态。
　　章池见此，转过去对着钰柘，悄悄说道：“看到没有，妙手回春。”
　　钰柘倒吸一口气，转过头去，没有再看章池。
　　章池“诶”了一声，连忙贴上去。
　　也许是这里怨魂为了赶快将力量增强的原因，刚才章池几人在尸山那里的时间，成几十倍增长。
　　现在主屋的时间，已经来到了舞会结束后的一个月。
　　章池追上钰柘，两人并肩走在大厅里，此时之前他们来的时候，墙上挂着的帝江女孩的挂画已经不知道被藏到那里去了，转而被换成了普通的油画。
　　钰柘扫了一遍周围，在不远的尽头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钰柘拽了拽章池的衣袖，让他看向前面一个没有关紧的房间门，透着一条缝的黑暗里，有一双发光的眼睛，正在幽幽地看着他们。
　　章池看了一眼，道：“哟，老熟人。”
　　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一刀就被身首分离的管家威利。
　　从眼睛顺着往下看，不难发现他的脖子处有一道红线，脑袋是刚被缝上去的。
　　在章池几人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没死成，真可惜，没关系的，我已经找到彻底杀死你的办法，等你的老主人死后，我在送你这条忠心的狗上路。”
　　章池几人回过头，见看见亚娜身着蓝色的礼服站在他们身后，值得一提的是，亚娜相比于一个月前的自己，可谓是相差甚大。
　　此时的她雍容华贵，像是养尊处优了很久的小姐。
　　门里面的威利不甘示弱的笑起来，他的嘴呈现出一种诡谲的弧度，声音像是毒舌一样钻进耳朵里面。
　　“不会的，我永远死不了，就算斯特林老爷死了，你也死了，世界上所有人都死了，我都死不了…哈哈哈哈哈…我是永生的………我永远也死不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杀不死我……你永远也别想……”
　　“可是你已经死过无数回了。”亚娜轻声打断他。
　　威利愣住了，似乎是不太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亚娜提起裙摆，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向前走了两步，她在章池两步远处站定，微微低头说道：“你已经被我杀死无数回了，你忘了，但是没关系，我会帮你回忆起来的，那种痛苦，你必须和我一样承受千百万遍！”
　　说道最后，亚娜的表情有些狰狞，威利好似是被吓到了，连忙后撤几步，嘴里面念叨着“不可能”，消失在了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