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僧，破个戒吧》风云岁

8、第 8 章

　　一个白色身影躺在地上，身上、地上满是血迹，为了防止信息素泄露，那人的周围还多了一层结界。

　　白尧甚至等不到铁门被完全融化就跑了进去，衣服的边角被火焰烧成灰烬，落在地上。

　　白尧眼眶发红，看着地上躺着的人，张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嗓子里像是卡了一根鱼刺，非但咽不下去，还把他的喉咙划出了碗大的疤，鲜血直流。

　　哪怕他想叫一声师父，也是无比艰难，口腔中溢满了血腥味。

　　待他回过神来后，才发现，嘴唇早已经被咬破了。

　　他想上前，却迟迟迈不开步子，脚下如同绑着千斤重的石头，随便一动都能要了他的命。

　　梵镜从旁边扶住他，他抬手想挡住白尧的眼睛，却被白尧拨开了，那纤细的手腕，蕴藏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可怕力量。

　　“师父。”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尧才无比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随之吐出来的，还有对世人憎恶的结，好像随时能把这世间的一切都毁灭一样。

　　隔着结界，白逸听不见他的声音，也并没有察觉到外面的动静，但这一刻，两人心意相通地朝对方望了过去，视线在空中交汇。

　　白尧看到了师父眼中的痛苦，那是一种想求死却无能为力的痛苦。

　　白逸嘴角的血迹，身上的伤痕没有一处不在告诉白尧，要把这世间伤害过他的人碎尸万段。

　　白逸张开了嘴，说着什么，白尧听不见，但从他的口型中，他似乎听到师父用世间最温柔的声音唤着自己：“阿尧。”

　　脸上的笑容并不诚恳，白尧知道，那是师父怕他担心。

　　他刚要上前，身后就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

　　梵镜的声音响起：“我们得走了，皇宫的人马上要到了。”

　　“我要带师父走。”说着，白尧就不顾劝阻地往前，却被那结界弹了回来，要不是梵镜接住了他，免不了又落得一身伤。

　　白逸也撑着身子看了过来。

　　他无声地说：“快走。”

　　白尧没听见，但他看懂了。

　　眼底猩红，连流出来的眼泪都像血一样鲜红，灼烧了白逸的心。

　　他呵护在手心里的小狐狸长大了。

　　他看向白尧身后的人，嘴角微微上扬，轻轻摇了摇头。

　　他很清楚，能阻止白尧的人，只有与他一同前来的这位。

　　梵镜会意，对白尧道：“我们现在还破不了这结界，若是连我们都被抓起来了，那就真的救不了你师父了。”

　　如梦初醒的白尧，哭着摇头，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再往前一步。

　　没有去处的三人，又回到了万事通的宅子里。

　　一到家，白尧丢了魂一样，默不作声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他最喜欢的桃花酥都没吃。

　　“今天这件事，绝对不简单。”梵镜一边拨着佛珠，一边神色严肃地说。

　　“什么意思？”谜镜问。

　　“关押白逸那间牢房和所有的房间都不同，没有铁链，但是有结界。”

　　说道这里，大家都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了。

　　结界不是一般人能设的，况且白逸活了一千多年了，灵力深厚，就算是受了伤，一般的结界也很难关住他。

　　这说明，背后的下棋之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白逸是对的，他们现在的能力，很难把他救出来，而这一点，白尧也是知道的。

　　房门忽地打开，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呀声。

　　“万事通，你能查到我师兄们在哪里吗？”白尧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嘴唇结的痂就格外醒目。

　　他扶着门框撑住自己的身体，用了极大的力气才把话说完整。

　　“可以。”万事通站起身来，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这个消息就算作是我送给你的。”

　　“多谢。”白尧道。

　　白尧一共有两位师兄，那些人攻上山的时候，白逸用了法术把他们变回了原形，正是因为这样，他们几人才能免去和白尧一样的下场。

　　牢房一共有两处，除了白逸所在的那所牢房外，另外一处在城外的一座山中。

　　那里的牢房很简陋，关押着一些极不重要的犯人。

　　那些人并没有发现白尧的几位师兄也是修炼成精的狐狸，加上城里的地牢已经关满了犯人，就把他的两位师兄随意扔到了城外的牢中。

　　城外牢房看守并不严，要救出白尧的几位师兄相对轻松，唯一的问题是城门已经关闭，出城并不容易。

　　白尧抿着唇，思考着对策。

　　看到师父受了重伤，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白尧也明白了做事之前要先有计划。

　　任何一个步骤都不能浪费时间，否则他师父的命，很可能就救不下来了。

　　“我和梵镜会帮你的。”谜镜拉着他的手，安慰道，“你别担心，小狐狸，我们一定可以救出你师父。”

　　万事通笑着说道：“我这里有个好东西，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众人疑惑地看过去，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方正的小木盒，递给白尧：“这里面装的药丸，可以让你在短时间内恢复灵力，时限是十二时辰，不过十二时辰后，三天内你会灵力全失，并且要承受撕心裂肺的痛苦，用不用，就看你的选择了。”

　　白尧把药丸装好。

　　于他而言，哪怕是赔了自己的性命，只要能救出师父，他也绝对不会有任何顾虑。

　　出门后，梵镜一直一言不发，快到城墙边了，他猛地拉住了白尧的手腕。

　　纤细的手腕握起来没有一点肉感。

　　借着月色，他能看出梵镜目光中的否定，白尧笑了笑，把梵镜的手拉下来。

　　“如果能预知师父师兄会有此一难，修行的时候，我定不会再贪玩。”

　　白尧这样说道。

　　他没有明说，但梵镜已经听出来了他的打算。

　　白尧继而说到：“你与谜镜在城内等我，只要我灵力恢复，要救出师兄们不是什么难事，两个时辰后，我定会来与你们会面。”

　　万事通给了他一张城外牢房的地图，从这里过去并不远，来回两个时辰足矣。

　　看了眼天上的月，白尧转身，把药丸吃了下去，消失在了月色里。

　　谜镜走上前来，歪着头问：“你为何不阻止他？”

　　“为何要阻止？”

　　谜镜叹了口气，摊开手，轻声说道：“你似乎还没意识到白尧于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谜镜皱了眉，不解地看着他。

　　“你喜欢他吧。”

　　“休要胡言！”

　　谜镜并没有被这一嗓子吓到，反而想接着说下去。

　　城墙附近的卫兵听到动静，朝这边走过来，谜镜只好作罢，和梵镜先躲上了屋顶。

　　*

　　白尧出门前换了一套夜行衣，戴上了斗笠，遮住了显眼的一头白发。

　　黑色身影在夜里悄无声息翻过城墙，朝着监狱的方向跑去。

　　夜里过于安静，耳边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鞋子踏在地上的声音。

　　来到监狱门口，白尧下意识抬起头看了眼，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左右。

　　他缓缓念出咒语，消耗了不少灵力，变成卫兵的模样走过去。

　　守门人拦住了他的去路：“你是何人？”

　　白尧也不慌乱，不卑不亢地说道：“今日皇上就要取这些狐狸的心头血了，怕事情有变，派我提前来接他们。”

　　卫兵抬头看了眼，离天亮还早着呢，心中有些疑惑：“我们没有接到通知。”

　　“废话！要是走漏了风声怎么办？再说，皇上的心思，岂是你我可以揣摩的。”

　　白尧虽然不了解皇帝，但他知道把皇帝摆出来准保没错。

　　果然，卫兵你看我，我看你，让开了路。

　　“我这次只会带走其中一批。”白尧一边看一边用手不经意指了几个人，“你，你，还有你... ...就你们几个跟我走。”

　　为了不引起怀疑，白尧特意选了几个不相干的狐狸一起。

　　把狐狸带出来的时候，守门的还塞给了白尧一些银两，讨好地说道：“大哥，你到时候能不能和上头说点我们的好话。”

　　他们尚且年轻，要是一辈子都在这里守大牢，岂不是太没出息了。

　　白尧装模作样地把钱袋颠了颠，说道：“行。”

　　等把这些白狐带到一个宽阔的地方时，白尧才松了口气，变回了原样。

　　“小师弟？”一声惊呼传来。

　　白尧看着趴在笼子里的狐狸，笑了笑：“终于找到你们了，你们还能变回人形吗？”

　　话音刚落，他就把笼子门打开，狐狸一个接一个从笼子里出来，跳下马车。

　　只要没有手铐的限制，变成人形又有何难。

　　看着一只只狐狸变成人的模样，白尧心中别提有多开心了。

　　他忙说：“不瞒各位，我有一事相求，我师父关在城内的大牢里，而且马上就要受刑了，如果大家愿意，我想请你们帮我救师父。”

　　白尧的两位师兄，云修和风墨自然是不用说，其他人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

　　白尧道：“大家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但希望你们回家也好，逃命也罢，都在明天午时过后再行动，以免打草惊蛇。”

　　风墨皱了下眉，这个师弟就是太天真了。

　　没有人不惜命，就算他们现在答应了，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不可能等到午时再逃命。

　　云修和风墨对视一眼，云修心神领会，他把白尧拉到一边，低声说：“现在救师父要紧，我们先进城，这里交给风墨，他安顿好了这些人就会立刻赶上我们。”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