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星戴月而归》目了了

32、如你所愿

　　许久，章岭和于笑笑以及石光有说有笑地回到了教室。
　　“欣欣，你回来那么早，是因为冷吗？你得多玩儿一会儿才行呢！你看我，玩儿得都出汗了！”章岭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
　　“原来真的还会热啊！”方欣欣想起了方才温顾的话。
　　“那当然！这可是体力活儿，可比上体育课累多了！你真应该多玩儿玩儿增强体魄……”说起运动这个话题，章岭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突然，教室里响起一阵哄笑声。
　　是任舟行狼狈不堪地走了进来。帽子上结着冰碴，衣服上一块儿黑一块白的，鞋子和裤腿都湿漉漉的，鼻子冻得通红，不停打着喷嚏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座位处坐好。
　　“兄弟，你这是怎么搞的？”温顾满脸同情地问。
　　“哼，还不是因为你……”任舟行没好气地说。
　　“因为我？我都不在场，和我有什么关系？”温顾一脸的冤屈。
　　“你拍拍屁股走了，那郑琳儿可还在呢！”
　　“哦……”温顾脸上浮现出一种有所领悟的表情道，“你又被她欺负了？”
　　“说什么呢！什么叫又被她欺负？我那是让着她，好男不跟女斗！”任舟行不服气道，“凭我的身手，她还能是我的对手不成……”
　　“是是是，你最厉害！赶紧把帽子摘了，都湿了。”温顾安慰着，帮任舟行把就要湿透了的帽子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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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欣欣，你有没有听过陈奕迅的歌？”刚翻开练习册还没开始做的章岭突然拍了拍方欣欣的胳膊低声问道。
　　“没有。”方欣欣如实回答，她甚至都没听过这个歌手的名字。
　　“他唱的那首《十年》超级好听！那么火，你竟然没听过？”章岭都开始替方欣欣遗憾了。
　　“没有。”方欣欣像个复读机一样重复着这两个字。
　　“刚才打雪仗的时候，我看到一个我不认识的男生送了笑笑一盒磁带，就是陈奕迅的专辑！等晚上我去向她借来给你听听！你肯定会喜欢！”章岭说着似早已沉醉在了那还未听到的歌声里。
　　转而又继续八卦道：“那个男生好像和笑笑早就认识，他们之间的关系啊，一看就不简单！回头我得好好问问笑笑去……”
　　方欣欣突然想起，她生日那天，温顾也曾送她一本几米漫画。本来觉得没什么，可听了章岭刚才这一席话，方欣欣竟然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晚自习后，女生宿舍里，传来了章岭不可思议地尖叫声。
　　“于笑笑！你是脑袋被驴踢了吗？好好的磁带为什么要用胶带缠起来封死啊？！这还怎么拿出来听！”
　　“干嘛拿我东西啊！”于笑笑的不满赤裸裸地展现在了脸上，把章岭的疑问却直接忽略了。
　　“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把磁带封起来还怎么拿出来听？”章岭继续执着于这个问题。
　　“重点是我没打算拿出来听啊！我是要珍藏的。”于笑笑终于给出了答案。
　　“珍藏？”章岭思考着，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后又狡黠地笑着问道，“老实说，送你磁带的那个男生，和你，是不是关系匪浅？仰慕者？”
　　于笑笑略带羞涩地笑了笑后便大方地承认道：“我们是初中同学，上初中时经常一起结伴回家。我承认我喜欢他，但是还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喜欢我……”
　　“哦——”章岭的声音拉得老长，“都送礼物了，能不喜欢吗！哈哈哈……快说说，他叫什么名字？你是怎么喜欢上他的？”
　　“他叫吴长……”
　　“等等，黑白无常的无常？这名字也忒吓人了吧？”听到这雷人的名字，章岭不禁打断了于笑笑的话。
　　“章岭同学！你是故意的吗？谁会起这样的名字！人家是吴刚伐桂的吴，长是长处的长！”于笑笑被气得哭笑不得。
　　“哦哦，这样啊！那这字虽然不一样，可发音一样啊！这大晚上的说这个名字太恐怖了，容易做噩梦……”章岭思索片刻后又接着说道，“不如这样，你用首字母代替名字！”
　　“你作为一个信奉马克思主义思想理论的新时代新青年，还怕个谐音？”于笑笑鄙视地瞪了一眼章岭，无奈地妥协道，“好，首字母就首字母！W……C……”
　　“WC?”章岭突然觉得这个词怎么那么熟悉，“WC! 厕所!”
　　“章岭！你是不是存心的！”于笑笑简直要被她气疯了，拿起一本课外书便追了过去，“我今天要跟你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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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于笑笑为大家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笑笑，你是怎么确定你喜欢他的？喜欢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感觉？”石光好奇地问。
　　“就是经常会想起他，看到好看的风景会想和他一起欣赏，见不到他会觉得心里空空的，而和他在一起时又感觉莫名地不自在，心还会砰砰乱跳，看到他和别的女生走得近，心里会酸酸的……”于笑笑沉浸式回答着。
　　方欣欣听着听着竟想起了温顾。
　　看到美丽的星空便会不由得想，如果他看到了一定会喜欢; 它不在教室时，她总会不由自主地回头张望，盼着他能早点出现; 还有那次在天台和他四目相对时，她的心跳得格外厉害; 每每看到他和郑琳儿在一起，心情就会变得非常低落……
　　“难道，这就是喜欢？”方欣欣想着，不愿意承认她喜欢这个人的事实。她不想早恋，她想做的是一心一意好好学习，将来让外婆和自己都能过上好日子。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真好啊，可是，我现在不能去喜欢，就让这粒喜欢的种子被深埋进心底吧！等多年以后，如果它生命力足够顽强，或许还有萌芽的一天。那么，此时我是不是该和这个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了……”许久，方欣欣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第二天，雪霁天晴，因为操场有积雪没法跑操，学校领导组织全体同学带上工具去扫雪。
　　扫完雪后，各组组员都已先回教室，方欣欣和其他几个组长要一起去工具室归还工具。
　　方欣欣从小怕冷，毫不夸张地说，每年冬天只要一着风就会冻手冻脚冻脸冻鼻子。此时的方欣欣因为铲雪，手套已湿透，她忍着疼痛摘下手套，双手已冻得通红。
　　温顾见状，忙过去帮方欣欣拿工具，而方欣欣却匆忙抢先一步收拾起工具来逃也似地奔向了工具室。
　　温顾愣在原地，不明所以，一旁的任舟行也看出了方欣欣的不对劲，问温顾道：“你惹她了？”
　　“你觉得我会那么无聊？”温顾反问。
　　“确实不像你的风格……”任舟行思索片刻又恍然大悟道：“那一定是吃坏东西，着急上厕所去了！”
　　“……”温顾无语。
　　可能由于天气太冷着了凉，方欣欣送完工具后肚子突然疼起来，确实直接去了厕所。
　　回教室时已有些晚了。方欣欣看到隔壁高一二班的门外有一男生和一女生正背对着她，前面站着的是高一二班的班主任，同时也是他们的数学老师周老师，正苦口婆心地说着什么。
　　方欣欣慢慢走近，周老师的声音渐渐传入耳中。
　　“看看你们的成绩！以前班里排名前几，现在呢？都要倒数了！原因不用我说了吧？我不管你们到底承不承认早恋，以后必须给我保持距离，不要逼我请你们的家长过来……”
　　方欣欣走得更加慢吞吞，想要多听听周老师的谈话内容，而周老师似看穿了她的小心思，犀利的目光越过那两位同学直朝着方欣欣这里迸射过来，吓得方欣欣赶紧快步溜进了教室。
　　周老师短短几句话虽然不是说给她听的，但却也已经对方欣欣敲响了警钟。
　　方欣欣低垂着头心事重重地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看到桌子上正躺着一本数学教辅书，就是之前温顾经常给她看的那本。想想刚才听到的周老师的话，于是二话不说便把书放到了温顾桌上。
　　谁知很快就又被温顾送回。方欣欣不假思索地又放回温顾桌上，却又被送回。她刚想再重复刚才的动作，却听到温顾小声说道：“这本是给你的。”
　　“我不要，你以后不要再给我看了，更不要给我买……”方欣欣义正言辞地表明着自己的态度，一副誓要和温顾划清界限的样子。
　　而话音刚落，方欣欣却无意中瞥见章岭正皱着眉头拿着一本同样的书翻看着，又环顾四周，发现每个人桌子上都有一本一模一样的！
　　温顾此时还一头雾水地愣在那里，一旁的任舟行却笑道：“方欣欣啊方欣欣，没想到你平时一副怯懦的样子，竟也会有这么硬气的时候啊！老师发的教辅书说不要就随便退，你行！在下佩服！”
　　“老师……发的？”方欣欣只感觉脑袋里轰一声响，似刚遭遇了一颗原子弹，怯怯地盯着任舟行确认着。
　　“那不然呢？周老师说温顾就是因为看了这本书，所以数学成绩一直在班里遥遥领先，所以给班里同学都统一买了！早上刚拿过来让温顾发的。”说到这里，任舟行又把矛头指向了温顾，“老温啊老温，你说你是不是一个祸害？这么难的题！你一人受这折磨不够，还带上全班同学一起陪葬！哦，不对不对，你是妖孽，你死不了，要被搞死的人是我们……”
　　温顾不屑地白了任舟行一眼没有说话，又看向方欣欣，脸色有些阴沉，显然已发觉到了方欣欣今天的反常。
　　方欣欣正为方才的误会尴尬得不知如何脱身，突然“砰”的一声响，让所有人都转移了注意力。
　　“简直变态！”章岭一个拳头正狠狠地摁在桌子上，自言自语着，“这不可能……这不科学……”
　　方欣欣顾不上继续刚才的尴尬，忙问道：“怎么了？什么不可能？”
　　“欣欣，这本书我翻了两遍了，竟然没有找到一道我会做的题！”章岭绝望地说着，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又继续问道，“我数学学得有那么差吗？”
　　“哪有那么差，是这本书太难了，里面都是难题！现在你有了这本书，等看完了，你就都会了，不是吗？到时候你的数学就更好了！”方欣欣急忙安慰起来，全然不知身后温顾正盯着自己不放，似在等待她回头给他一个答案。
　　一整天，温顾都没有等到方欣欣的答案，而方欣欣更是诧异，她都还没用更多的行动来告诉温顾从此和他保持距离，温顾自己反倒是一整天都没有跟她说话。
　　“这样也好……”晚自习后，方欣欣独自在夜空下边跑边想着。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闪到了她的前面，一个急转身道：“是我又做错了什么？”
　　“温顾？”方欣欣被他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来不及刹住脚，险些扑到他的怀中，一把被他抓住了双臂。
　　“没……没有啊！”方欣欣慌乱地答道。
　　“为什么刻意躲我？”温顾不想绕弯子，直接进入了主题。
　　方欣欣本不想说得这么直白，但问题被问到这份儿上了，她只好用力挣脱掉温顾的双手，直截了当地说：“男女有别，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以后就不麻烦你处处帮我了，我自己可以搞定，而且，我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解决问题。”
　　“男女有别……”温顾冷笑道，“方欣欣，你是还活在封建社会吗？如果你讨厌我，可以直说，何必找这些站不住脚的理由来搪塞？”
　　见温顾误会，方欣欣正欲解释，却被他打断。
　　“放心吧，我会如你所愿，组——长！”夜色中，他的眼睛看起来模糊不清，像这头顶突然又阴云密布的夜空，层层阴霾阻挡了璀璨的星光。
　　说罢，温顾便径直走过方欣欣身侧，方欣欣蓦然转身，只看到一个渐行渐远、晦暗而又落寞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