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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小皇子吴卓和身边的太监战战兢兢从雪垛后爬了出来。

      看着吴卓和太监哆哆嗦嗦的身子,吴臻有些诧然,“你为何在这里?”

      吴卓虽然紧张,但小小年纪已经学会看脸色行事,他知道父皇一直没那么喜欢他,他现下还惹父皇生气了。奶声奶气哭泣道:“父皇,他们说玉梅苑有稚始鸲,我便带着福海来捉几只,儿臣看到梅树上似是有鸟,就拿弹弓打了下来,没想到惊扰了父皇,请父皇恕罪。”

      吴臻沉了脸:“你怎么知道玉梅苑有稚始鸲?”

      不似父亲对儿子慈和,反而像是皇帝苛责不听话的下属。

      吴卓擦了擦眼泪,磕磕巴巴道:“儿臣回寝殿时,路过建章宫时一群宫女围在一起喧哗,说是,说是这儿飞来几只稚始鸲,儿臣一时有些新奇,就过来了。”

      “你可看清是哪个宫的宫女?”

      “儿臣,儿臣不知。”

      吴臻眉宇微微蹙起,建章宫每日人来人往,一时难以查出究竟是哪个宫的宫人在乱嚼舌根。

      是谁在利用吴卓?皇后?即使楚安羽再有本事,现下也鞭长莫及,若是皇后身边留下的眼线,那只可能是那个叫素月的宫女。

      皇后走后,他便将仁德宫的宫女都换了一茬,素月是皇后初入王府时的贴身侍女,他也不好直接换人。

      可今日,他让刘仕寻了个由头让那宫女在太极宫罚跪,如今自身难保,即使有手也伸不了这么长。

      吴臻神色有些不豫,严厉道:“你作为皇子,不好好读书,如今听了几句闲言碎语就私自外出,成何体统……”正要处罚一番,腰间衣脚被轻轻拉了拉,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收了回来,到底没有惩罚。

      他斥骂一旁的小太监:“皇子年幼不懂事,你也不懂了吗?让你照顾好皇子,你倒好,不好好带着皇子勤学苦练,反而夜间胡混,着实该罚,自去宫正司领十大板。”

      一旁太监连忙磕头谢罪。

      吴臻让其带着吴卓回了皇子宫殿。吴卓走后,楚安芝也要从吴臻的怀里挣扎出来,哪料吴臻竟起了挑弄的心思,楚安芝越是挣扎,吴臻便越用力圈紧她。

      楚安芝头发微乱,面红耳赤,嗔怪道:“你好烦人啊,快放开我。”

      吴臻低笑了几声:“那你还敢不敢再躲朕了?”

      楚安芝心里泛起酸涩,“姐夫,我迟早是要嫁人的。”

      吴臻果然松开了楚安芝,变了脸色,“我不是你姐夫。”

      没有人知道,他与楚安羽,只有夫妻之名,从未有夫妻之实。

      楚安芝苦笑,“可世人都知她是你的皇后。”还想说,吴卓是你的儿子,你有妻有子,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不合适,索性不再作声。

      吴臻张了张嘴,喉咙有些梗塞,竟说不出什么有理之言,他或许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何况是她?

      世人都知道他和楚安羽伉俪情深,他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名义让安芝留在皇宫陪伴他。

      兜兜转转十来年,她也会出嫁离开他。幼时,他可以抚育之名养着她,以亲情禁锢她,那现在呢,他还有什么可以留下她?

      情意终有别。他知道她对他有情,可他不知是何种情意?

      楚安芝见吴臻沉默不语,也没了谈话的心思,“姐夫,我要回去了,素月若是知道我生了病还出来定会唠叨一番。”

      吴臻握拳咳了下,抬头望向树枝上盛开的红梅,略有些不自然道:“她今日回不去了,朕为了见你,让她在太极宫罚跪。”

      楚安芝睁圆了眼,“我竟不知道你这般……嗯,你是以什么由头?”

      吴臻这下是真真实实有些窘促,“朕罚她办事不力。”

      “办事不力?”

      “她照顾了你三个月都不见你病好,照顾不周。”

      楚安芝撇了撇嘴,“没想到堂堂天子,居然这么会无理取闹。”

      吴臻捏了捏楚安芝的鼻头,“没有你会,朕都是和你学的。”

      楚安芝踮起脚尖,非常大不敬地拍了拍吴臻的肩膀,“彼此彼此啦。”又爬在吴臻耳朵跟前偷偷笑道:“做的好!”

      吴臻哑然失笑,揽着楚安芝的肩膀,“走吧,园子有些冷,随朕回太极宫。”

      楚安芝推开吴臻,“谁要同你回太极宫,我要回仁德宫。”

      吴臻故意说:“仁德宫是皇后的宫殿,你是皇后?何况你幼时还与我同睡,去太极宫怎么了?”

      楚安芝翻了个白眼:“我的陛下呦,我现在已经长大了,马上就要…”

      吴臻拇指按住楚安芝的嘴唇不让她说下去,倒是他自己无厘头说:“你想得美!”

      楚安芝拍开吴臻的手,“若我真去太极宫,你的臣子们定会说你离经叛道,伤风败俗,甚至会说你昏庸无道。”

      她又瞅了瞅吴臻的神色,得瑟地威胁:“怎么样,怕了吧?”

      吴臻顿了几息才说:“只要你不怕,朕有什么好怕的”。

      他神色不似作假,楚安芝却有些心慌,装作没听到,努力摄拢心神,将此话岔了过去,“我要回去了,你若无什么大事,也别来找我,我要养病。”

      这话可真是如同刀尖儿戳进吴臻的心窝子,说完之后,她自己一溜烟儿跑了,留下吴臻一人被气的心口发堵。

      堂堂大吴天子独自一人站在梅树下,整个人隐在阴影下,似是连乌月也不待见他,故意躲着他,不给他撒下半分光辉。

      他知道她害怕,所以他从不逼她,一次次忍着楚安羽挑拨离间,搬弄是非。

      他知道她心里有一扇门,只把他一人锁在外面。她不愿说,他又怎舍得逼她?

      徐曦墨回自己的小院时,摘了不少梅花,想做一些梅花笺,再叠成一朵朵梅花送给楚安芝。

      后宫错综复杂,上有皇帝,下有各宫嫔妃,若是一不小心便会得罪天颜。自从生了那事,她现下做事小心翼翼,不当值的时候便立马回自己的房间,像今日这般在外也是头一次。

      穿过最后一条游廊,再往前走便是听菡院。廊上还覆着一层薄雪,雪天路滑,徐曦墨的步子迈的很缓。前面是一处照壁,照壁角隐约传来女子的哭声。

      徐曦墨心下犹疑,顺着声音走近了看,原来是一个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在抽抽噎噎。

      徐曦墨停下步子,想要上前问问出了何事,可又想到前所经历之事,直觉她不该多管闲事。她抬起脚转向回院子的方向。此时脑子里不知为何冒出,心若善,一切皆善。她终究心里难安,若今日就此离去,他日自己遇难,可又有人会驻脚?徐曦墨步子慢了下来。若此中果然有异,那她也认了,世间无不是因果相随,或许今日她回头会害了自己,但善因种善果,结局总不会太坏。

      徐曦墨掉头走向还在哭哭啼啼的姑娘,待到了跟前,才认出是在尚服局时,与她同住的彩珠。

      “你可是彩珠?”

      彩珠抬头看向徐曦墨,睁大了眼,“你是徐曦墨?”

      徐曦墨嗯了一声,“你为何在这里?”

      说起这个,彩珠痛心不已。她一直在燕贵妃的宫里伺候,今日太监说她家中传来消息,阿娘病重,需要大笔银两。她家在乡下,父母务农,看老天爷吃饭,年限好了,谷物丰收有余粮,年限不好,不说余粮,怕是肚子也填不饱。

      父母年纪越来越大,有些力不从心,虽然这几年她时不时会寄银子回去,但家里弟弟妹妹多,阿耶阿娘即使省吃俭用依然入不敷出。阿娘身子弱,买药看病早已花光了积蓄,如今阿娘病入膏肓,她却无能无力。

      徐曦墨听完来龙去脉也有些不忍。世上之人多艰苦,贫穷之苦,疾病之苦,感情之苦,除了那些百骸舍尽,超脱自我的得道高人,凡夫俗子少能轻松自在。

      她不过一小小宫女,无权亦无财。但人之为人,悲悯心有之,慈善心亦有之。她曾受过他人恩惠,她自然也愿意将所受恩泽传递给其他人。

      许是彩珠长得极像楚安芝,徐曦墨更有亲切之感,她将自己积攒的所有银两,包括宇文珏给的二十两纹银全部给了彩珠。

      反正她马上又要领月俸了,只是不能给芝儿买手钏和新衣了。但芝儿向来心善,若是知道此事,定会支持她的。

      彩珠感激不尽,当年一群宫女合伙欺负徐曦墨,她虽然没有参与,可她也没有帮她,反而因着惧怕那些人,和她们一起孤立徐曦墨,如今徐曦墨这般帮她,她又是愧疚,又自责。

      彩珠哭着给徐曦墨磕头:“曦墨,当年是我不对,我不该和她们一起排挤你,你如今不计前嫌,帮我这么大忙,我唯有磕头谢罪。”

      徐曦墨连忙拉起彩珠,不让其下跪,温和道:“你可真是折煞我啦。纵使你我不相识,我也会帮你,何况你我还有情谊。你也不要自责,我没有怪你,你从没有欺负过我,我知你亦有难处。这后宫之中,大家都是明哲保身,你若替我出头,那也会惹祸上身。”

      彩珠心里触动,她似乎终于明白当年那些人为何独独针对徐曦墨了。徐曦墨是这后宫之中为数不多的碧波清流,其他人忙着谄媚献宠,甚至想要勾引皇帝,一朝乌鸦变凤凰。而徐曦墨呢,她似乎什么都不在意,明明有仙姿玉色,却从来不把心放在争宠上面,不是鼓捣她的花笺,就是去文学馆读书。所以她们忌妒她,觉得她矫揉造作,觉得她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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