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永远》难赋知年

6、喜欢要如何去定义？

　　关好灯，划着轮椅回了房间，在书桌前停下，拿起、掂量、放下、拿起、掂量、放下……拿起、掂量、满意点头。
　　季漾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看清楚他手里拿的东西，出声劝阻：“都是好哥们，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的！”
　　方知有手里拿的正是季漾第一次赢得竞赛冠军的奖杯，奖杯很重。方知有又掂量了两下，向季漾的方向笔画两下攒足了力气扔了过去。
　　在他扔之前季漾就赶忙换了位置，奖杯不偏不倚的砸在他刚刚待着的位置。
　　季漾不可置信：“不是，你真砸啊！”
　　方知有耸耸肩，无辜的表示：“我只是练练臂力，又没砸到你！”
　　季漾都被气笑了，学着他的语气：“我只是练练臂力，又没砸到你~”
　　“事实就是啊，我没砸到你啊！”
　　“……”
　　季漾不在理会，一个翻身成‘大’字躺在床上，本来就是单人床，被他这么一躺光他一个人就站了大半张床。
　　方知有转过身不在看他，摆弄着自己桌子上的小零件：“被赶出来了？”
　　季漾点头：“算是吧！”
　　“你占了我整张床，我睡哪儿？”
　　季漾动了动身子，留出勉强可以躺下一个人的位置：“旁边。”
　　方知有翻找着桌子上剩下的东西，一个个掂量起来。
　　一边掂量一边问道：“洗澡没？”
　　“没！”
　　“脚？”
　　“没！”
　　“脸？”
　　“没！”
　　话落又找到了趁手的工具，比划好位置正要扔去，季漾一个弹射起步站了起来。
　　“我现在去洗，你冷静冷静。”
　　话落动作熟练的从衣柜里翻出方知有的睡衣，边打着‘哈哈’边推门出去。
　　再次推开房门时，方知有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给自己掖好被子时季漾刚好推门进来。
　　“咱俩需要怎么避嫌吗？”
　　飘窗上堆着季漾今晚要睡的被褥，沉默的看着若无其事的方知有。
　　方知有淡淡瞥了他一眼，拿起床头柜上的平板，点了点头：“非常需要。”
　　“行！”
　　话落季漾开始收拾今晚要睡的地方，一层泡沫垫、一层厚厚的褥子、一层稍薄的褥子、枕头、被子。
　　一层层铺在小床旁边的地上，伸手按了两下软硬适中，晚上睡觉不会太硌得慌。
　　关了房间的灯，给方知有留了盏台灯，季漾才晃晃悠悠的躺下。刚刚才过八点搁谁都睡不着的时间点，盯着天花板看得出神。
　　好一会儿思绪才慢慢飘回来，季漾翻了个身侧身背对着方知有：“你经历的比我多，你说‘喜欢’这个词要怎么去定义呢？”
　　“喜欢是对异性的一种好感，通常是浅显的，可能源于对方的外貌或某些特质。这种喜欢可能只是浮于表面……”
　　“打住！”不知何时起季漾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爬上了床，脑袋一歪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能不能别拿百度搜索来糊弄我！”
　　方知有收起了平板：“哦！”
　　话落季漾顺势一躺，侧躺再不大的床边扯了点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
　　等他弄好，方知有也扯了扯被子，给自己盖好关上了房间里最后一盏亮着的灯。
　　眼睛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两人沉默无言。
　　好一会儿，季漾翻了个神背对着他，出言打破了寂静：“我好像对喜欢没了定义，对她的那份喜欢更多的是一种弱者对强者的一种仰慕和对对手的敬佩…还有一种源于少年时期对得不到美好事物的执着……独独少了那份清澈没有目的的喜欢。”
　　“喜欢本来就没有定义…”方知有像是想到了自己。
　　季漾：“我有点都看不清楚自己的感情。”
　　“那就重头开始，重新认识。”方知有打开了手机，看了眼时间又重新闭上了眼睛“时间还早。”
　　闻言季漾翻身下了床，后背挺的直直的像是在打坐。
　　一会儿功夫旁边平稳的呼吸声传入耳边，方知有看去他的方向，那小子不知道何时起换了姿势，放眼看去正以最舒服的姿势进入了梦乡。
　　“服了！”方知有无语叹气，许是季漾的酣睡声太过于有感染力，不出一会儿的功夫方知有也跟着沉沉睡去。
　　难得的睡了很踏实的一觉，方知有睡醒刚睁开眼睛，季漾的大脸就贴在眼前近在咫尺，只要方知有稍稍动一下，嘴巴就可以贴在他的脸上。
　　想也没想的抬手给了他一下“滚！我对男的不感兴趣。”
　　季漾站直了身子“我对男的也不感兴趣，只是好奇你睡的怎么跟猪一样。”
　　“几点了？”
　　“十一点五十三、五十四了！”
　　闻言方知有迅速坐起身，单手撑着床另一只手拉着床头专门给他用来起身的绳子，很顺利的就站了起来。
　　季漾很识趣的推来轮椅“没时间和你在这里打情骂俏，刚刚阿姨打电话过来说叔叔好多了今天中午要一起吃饭，距离迟到还有半个小时！”
　　话落季漾已经推着他来到了卫生间。
　　“时间紧任务重，你快点洗，有事叫我！”说罢季漾退出了卫生间，贴心的给他关上了门。
　　季漾就站在门外掐着时间，估摸着收拾的差不多了，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
　　洗面奶这会刚在脸上涂抹均匀，季漾就推开了门，两人面面相觑，季漾讪讪一笑转身关上了厕所的门。
　　“好了！”好一会儿方知有收拾妥当，打开了房门，坐在轮椅下达命令。
　　闻言季漾绕了半圈走到了他的身后，双手搭在轮椅两边的把手上推着他乘坐电梯下了楼。
　　季漾推着他不慌不忙的在停放电动车的长廊上停下，横着小曲晃晃悠悠的拿出车钥匙，把车子推到合适的位置转身朝着方知有的方向勾了勾手。
　　“我就知道你没憋什么好屁！”方知有边吐槽，便认命的让季漾给自己带上了安全帽。
　　季漾解释“十一假期容易堵车，咱们低碳出行更环保，况且咱有这个条件。是不是！”说话间还嘚瑟的拍了拍车座。
　　其实电车出行也没什么大问题，问题出在哪里呢？问题就出在季漾骑车有个毛病没素质，管他三七二十一，只要他骑着车上了路，他就觉得路就是他家的，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方知有一共就坐过两次他骑的车，第一次忽然急刹后面的车差点撞上，那车主也是个狠追着两人骂了三条街，最后因为路口有交警才罢休。第二次过红绿灯时明明是黄灯要减速的他加速冲过了路口，差点对面的车撞在一起。
　　两次虽然都不要命，但也足够给方知有留下难以抹去的阴影。
　　季漾看着他为难的表情，摆摆手“罢了，实在嫌弃自己打车去。”
　　方知有像是下定了决心“我倒要看看你能有多没素质。”
　　方知有上了车，两人打着配合将轮椅收好。在方知有忐忑不安的准备下上了路。
　　出乎意料的季漾骑车精神状态好多了，小小的电动车稳稳行驶在路上方知有悬着的心才缓缓落地。
　　到了商场，找了了两家父母所在的餐厅，简单解决了午餐问题，两家父母带着方知有回了医院。季漾借口有事就没跟着去。
　　其实进入商场开始他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整个饭局吃下来只要稍微观察一下季漾就能发现他吃的心不在焉的，眼神总是无意识的飘向玻璃窗外。
　　他站在三层的护栏别眼睛盯着二楼服装店跑来跑去的身影，看着她的动作无意识的咧着嘴笑了笑。
　　程然之念叨了小半年要让外婆搬来一起住，她老人家一个人在郊区住着实在不方便，趁着十一小长假大家都回来的功夫也就点头同意了。
　　放假第一天程然之就拉着她老人家置办新衣，美其名曰：外孙女有能耐了可以自己赚钱孝敬长辈了。
　　老人家自然是又高兴又心疼的，看着程然之拿来一件又一件漂亮又不算便宜的衣服：“福福啊，咱去吃饭吧，再看下去就要过饭点了。”
　　看衣服看的有些兴奋了，忘了大家都还没吃饭。
　　程然之不好意思的和服装店的店员道歉：“不好意思啊，耽误你们时间了，我们先去吃个饭回来在看。”
　　“没事不要紧的！”
　　四人浩浩荡荡的走出服装店，乘坐电梯上了三楼楼。
　　商场很大一楼二楼是以买衣服为主的，三楼就是些餐厅和电影院什么的。
　　看着程然之挽着外婆的胳膊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要转向那边，转了俩下又尴尬的挠了挠头朝她磕磕巴巴的打了招呼。
　　“好…好巧！”
　　程然之注意到了他，礼貌的点头回应。
　　外婆也注意到了他，看着他高高瘦瘦的样子忙声询问：“你朋友吗？这么这么瘦啊！是不没钱吃饭啊，这么瘦可不行啊，营养跟不上的啊！”
　　外婆说着拉上了季漾的手，心疼的说：“走，外婆有钱，不怕饿肚子，外婆带你去吃饭！”
　　192㎝的身高加上74kg，肉眼看着确实要瘦一点的。
　　季漾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被外婆拉着走在前面，求助似的回头看向程然之。
　　程然之知道自己外婆的脾性，朝他点了点头让他放心，随后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我朋友，有点人生，你去挽着外婆和他们走一起。”
　　程福乐：“收的。”
　　走进饭店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在几人围坐在大圆桌旁，程然之坐在程父和外婆中间，外婆旁边是季漾，程海旁边是程福乐。
　　点好菜程然之给季漾发消息让他别害怕。
　　我要发财「不用太拘谨，外婆只是见不得太瘦的，等会多吃点就好！」
　　十柒「啊！」
　　消息刚刚发送出去，外婆制止了季漾还要打字发消息求助的行为：“不要老是低头看手机，对眼睛和劲椎不好，你看乐乐的眼睛就是看手机看近视了！”
　　程福乐坐着也躺枪，瞪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外婆。
　　程海慈祥的笑了笑，拍了拍程福乐的肩膀，附和：“是啊，要年轻人少玩手机。”
　　程福乐也笑着点头：“是啊，这位哥哥也要少玩些电子产品，免得像我一样变成四只眼。”
　　见此情景程然之在一旁憋笑的点了点头。
　　没办法的季漾收起了手机也点头答应：“我以后肯定少玩电子产品。”
　　又聊了一会儿，饭菜陆陆续续的做好端了上来，外婆给程然之、季漾不断的夹着菜，又嫌弃程福乐坐的里自己太远，程海得到指示学着老太太的样子也不断给旁边的程福乐夹菜。
　　外婆看着他的动作，有不满意道：“阿海，给自己也夹点。”
　　“好！”
　　一顿饭下来几人的肚子都撑的圆滚滚的，尤其是季漾的，本来就吃了一顿还没消化就又吃了许多，为了不让老太太伤心，最后的饭菜几乎是硬塞进去的。
　　出了饭店，季漾借口上厕所在厕所里吐了一番，不是他友易浪费粮食，是因为肚子实在撑不下了，感觉刚刚吃的实物已经到了走两步路就自己出来的地步。
　　吐完漱了口，调整了自己的状态才走出卫生间。
　　外婆看着季漾的样貌甚是喜欢，拉着季漾说长说短的，季漾也乐在其中跟着他们逛了一会儿。
　　老太太身体不大行，几人也就没再继续拉着回了家。季漾也稀里糊涂的跟上了他们的步伐回到了程然之的家中。
　　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程然之忙着给外婆倒水吃药，程海被单位的电话叫走，程福乐也回了房间做假期作业，客厅里只剩季漾陪着外婆。
　　外婆：“你叫什么名字？”
　　季漾：“我叫季漾，季节的季，漾是荡漾的漾！”
　　“季漾！很好的名字”外婆道“是不是在家经常不吃饭啊，长这么高，这么这么瘦啊！”
　　季漾也不知道这么解释，事实也确实是外婆说的那样，尴尬的挠了挠头。
　　程然之端着温水拿着外婆要吃的药：“外婆先吃了药再聊。”
　　“好！”外婆接过了水和药，动作迅速的吃完了药。
　　等外婆吃了药季漾陪着外婆在客厅又聊了会儿，接着他们聊天的功夫程然之又给房间里的小床收拾出来。
　　收拾好又在客厅听他们聊了会儿天，外婆也到了午休的时间点，又交代了就回了房间。
　　程然之和程福乐交代了两句，拉着季漾走出了单元楼。
　　程然之怕季漾因为外婆突然的话感到厌烦，解释着外婆唐突的行为：“外婆没恶意的，只是小时候过的太苦了，看到你想到了他的哥哥。
　　外婆生在饥荒年代，家里孩子就有五个，九张嘴挖的野菜都要混着野草煮成汤，满满一大锅的汤九张嘴一人一碗汤，分到的野菜只能勉强塞个牙缝全靠拿碗汤水填饱肚子。
　　在那个填饱肚子都难的年代，外婆的爷爷奶奶为了省口粮食早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外婆排行老四哥哥老二和妹妹老五因为饥荒，在爷爷奶奶离开没多久也跟着离开。
　　老大哥哥在外出打工赚取粮票时因为劳累过度和长期营养不良，倒在了回家的路上，怀里紧紧抱着换来的半袋小麦。
　　半袋小麦让剩下的四人勉强熬过了那个寒冷的冬天，冬天过后外婆的父亲也倒在了外出打工的路上，不久之后外婆妈妈也跟着去了。留下刚满十七的姐姐和刚刚十一岁的外婆。
　　舅外祖公走的时候差不多十八九岁……”
　　闻言季漾愣神了片刻，难怪和外婆聊天的功夫老是看到外婆泛红的眼眶愣神的盯着自己看。幅度不大的点了点头。
　　程然之吸了吸鼻子，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季漾打趣道：“你一个大男人的，这么容易共情啊！”
　　“啊！”反应过来的季漾站直了身子，郑重到“我以后一定好好吃饭。”
　　“行了，赶紧回家吧，出来这么久你爸妈也该担心了。”程然之被他逗笑了。
　　季漾： “明天我还可以来吗？”
　　程然之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到时候你提前和我说一下。”
　　“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季漾点了点头在程然之的注视下红着耳根离开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