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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潜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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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蓝高远的苍穹只飘着几朵浮云,时辰尚早,朝阳初升。千万金黄明亮的光从天际奔涌而出溢散四方,把重重宫墙上的琉璃瓦照的熠熠生辉。朱红宫墙,精巧浮雕,无一不显示着皇宫的富贵威严。
江故宁赶到翰林院后还没见到温斐就被通知赶紧去金銮殿了,于是江故宁又急匆匆赶往金銮殿。
朝阳踏云而上,云彩被光辉着了色,红了半边天。
此时正是早朝,金銮殿内外站满了大大小小的官员,他们手拿护板个个站的笔直。
然而原本的龙椅罩上了珠帘,珠帘之后端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那女人满头珠钗,浑身戴满了各种价值不菲的金银首饰,此时她正透过珠帘看着那些进谏的大臣,虽一言不发却不怒自威。
江故宁站在那珠帘龙椅的侧面,一手捧着手中的书本一手执笔正往上简单记录着眼前的一切。
嘉宁元年,幼帝身体抱恙居于行宫修养,太后垂帘听政。
写完后江故宁手中的笔顿了顿。
她抬眼瞟了一下在她几步之外立于百官之首的当朝太傅温斐。
只见温斐着一身红色官袍,长身玉立于一群老头之中格外的惹眼。
不得不说,温斐真的很适合红色。
红色的衣裳将他露在外的皮肤显得白而泛冷,眉目如画,一双桃花眼眼波流转间足以摄人心魄。
这还是江故宁回京以来第一次见到温斐。
还是记忆中昳丽俊朗的容颜,但周身气质却与以前截然不同。比起以前的沉稳,现在更多的是身居高位之人的肃杀。
但除了肃杀之外,好像多了一些以前没有的………魅惑?
江故宁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她叹了口气继续提笔补充,太傅温斐作为帝师在幼帝身体抱恙后入主翰林院,同时统领百官,从旁协助太后执政。
江故宁盯着她补上的那行字沉默了很久,而后动手划掉了最后那句,改成了:打理朝政。
江故宁抿了抿唇就合上了书,抬眼望向了不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也随着她眼波的流转印入眼帘。
温斐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以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立在那里听着朝臣进言。
江故宁不由在心里“啧”了一声。
这人的长相,以前嫩,现在也嫩。
想起以前江故宁不由勾唇,若是按照以前,江故宁若是敢对温斐说他嫩,那温斐肯定会和她从天亮怼到黄昏。
他们两个人就跟互欠冤家一样,一见面就争吵,一聊天就拌嘴,已经是一个死结了。
那时满朝都说能把温润如玉的太傅惹出脾气来的就只有一个江故宁。
而江故宁还死性不改时不时就要招惹他,温斐也不知抽什么筋居然也不躲不避。
江故宁原想越觉得有意思,在边关呆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回京,看见温斐就有种恍惚之感。仿佛自己还在少女时期的时候。
结果这么笑着回神就对上了温斐的视线。
江故宁霎时身体一僵,直到温斐移开视线她都没能回过神。
温斐的眼神带着极重的冷寒,那其中的威严与隐隐浮现的森然杀伐之意足以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江故宁是被手心传来的疼痛唤回意识的,低头看时她才知道原来是她刚刚不自觉的掐了自己。
江故宁又瞟了温斐一眼,而后便垂下眸不再看那边。
江故宁有些懵。
她刚刚怎么被温斐用一种欠他九条命的眼神给瞪了?
而且瞧着温斐那苦大仇深的,就跟全天下都欠他钱一样。
江故宁不解,不就两年吗,温斐怎么变得一副喜怒无常的样子?
但眼下的重点不是关注温斐的变化,现在江故宁要做的是和他搞好关系,方便调查套话。
思及此,江故宁放下了方才的疑惑,抬眼望向诸位朝臣等着退朝。
眼见众大臣无人上奏,太后轻启朱唇道:“诸位爱卿可有话要说?”
静默片刻后无人回答,太后微微一笑,“如此,那便退朝吧………”
太后才在珠帘后站起身便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轻笑一声,已经准备转身离去的大臣纷纷止住脚步。
“哀家倒是忘了,还没过问温太傅。”
江故宁看着温斐不咸不淡的抬起眼眸对上太后的视线,“娘娘这是何意?”
太后笑盈盈的拨开珠帘,“太傅大人是先皇钦定的辅政大臣,如今又执掌翰林院,哀家也不该在此代权垂帘听政。哀家不过担心社稷,就没早早归政,现在不仅让温太傅记恨,还让众爱卿诸多猜测落了个后宫干政的罪名,真是冤的很。”
温斐从容下跪行礼,“臣惶恐。”
太后走到了温斐跟前道:“温大人既知有错,那便今夜子时到慈宁宫一趟吧,让哀家亲眼看看你的诚意。”
此话一出,整个朝堂寂静的落针可闻。
江故宁也是一愣。
虽说早有传闻温斐是太后养的面首,但传闻毕竟是传闻,结果现在太后一番话直接将传闻坐实。
刹那间数十道目光齐齐聚在了温斐身上。
温斐也不多言,只垂眸道:“臣,谨遵太后懿旨。”
太后掩唇一笑,转身离去。
眼见太后即将过来,江故宁连忙行礼,太后目不斜视与她擦身而过。
江故宁转头看向温斐,温斐正目送太后离去,这一回头,两人再次撞上了视线。
温斐没什么表情的站起身,江故宁直觉不好,刚转过身就听到温斐的声音响起。
“方大人,留步。”
江故宁闭上了眼睛,我能装作没听见吗?
江故宁感觉到温斐正朝她走来,于是识相的转回了身行礼道:“温大人有何指教?”
温斐嗓音冷冷:“方大人贵人多忘事,那就只能在下来提醒你了。”
江故宁直起身看着他。
温斐冷哼一声,“国殇期间,方大人口不择言污蔑为国尽忠之良将,于礼不合。翰林院也由此罚你的事你忘了?”
江故宁赔笑道:“没忘没忘。”
江故宁心里很懵:方妙口不择言,污蔑为国尽忠良将?怎么没听方妙提起呢?
温斐不再言语,径直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既然没忘,那还不快点跟上。”
江故宁连忙跟上,又在心里嘀咕道:翰林院什么时候管这个了,明明就是你故意的。
江故宁跟着他出了金銮殿,走过庄严宁静的皇宫大院,空中流云浮动,却挡不住朝晖的刺目,江故宁下意识用手一挡。
一个转弯,温斐无意间看到了她的动作,当即就道:“娇贵什么,既已身入官场,连这点苦都吃不得,将来在斗争中又如何保全自己?”
江故宁顿时就不爽了:“温大人那么忙,竟还有闲情逸致来多管下官的事?再说,下官本就是女子,娇贵些怎么了?”
温斐没说话,只是冷哼一声。
江故宁对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笑得相当开心。
温斐今天也不知道是谁惹他,感觉浑身是刺儿。
江故宁向前走着,眼前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是刚刚温斐在转弯处侧头的样子。那时阳光明晃晃的打在他的脸上,照出了一些不凑近看根本看不出来的东西。
温斐的眉梢眼尾画了一道胭脂,一双桃花眼也在这道胭脂的衬托下更加风流多情,虽然温斐的眼中满是冷意,但还是多了些妖娆之感。
江故宁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方才在殿上他会觉得温斐比平常更魅了些,原来是画了胭脂。
但胭脂是哪来的呢?
温斐当然不会自己给自己画,那放眼整个朝堂,有这个胆子有这个能力的又是谁呢?
方才朝堂之上,太后言笑晏晏的模样浮现在了江故宁面前。
江故宁心下了然。
两人一路无话,宫墙树影往后缓缓倒退,也不知走了多久,江故宁终于跟着温斐来到了翰林院。
温斐带她走到了一处偏房,随着温斐的动作,门被推开,里面的场景瞬间展现在了江故宁面前。
只见这处偏房里面被改造成了祠堂的模样,一张铺着明黄色长布的供桌上摆满了蜡烛和各式各样的水果糕点供品,唯一与其他祠堂不同的是,面前这个祠堂只有一个牌位。
江故宁不禁心生疑惑,一个惩罚干嘛要把她带来祠堂?而且翰林院里面怎么会有祠堂?
不过想想八成也是温斐搞的,能这么离经叛道的在翰林院里搞个祠堂,整个朝野也就只有他会干。
一天天把礼法挂在嘴边怼自己,一边自己又是最不遵守礼法的那个。
江故宁瘪了瘪嘴跟着温斐踏了进去。
江故宁一直看着前方的牌位,说实话,她挺好奇的,究竟是谁能让温斐大动干戈的在翰林院立祠堂。
随着她不断的靠近,灵牌上的字也越来越清晰,待到完全看清的时候,江故宁人都傻眼了。
那灵牌上明晃晃的江故宁三个大字戳的她人都懵了。
这是她自己的祠堂?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温斐就给他递了本书,“还请方大人,快些下跪反省。”
江故宁一看那书,更是表情复杂。之前那说明晃晃的写的三个字:往生咒。
江故宁:……………
这不就是自己送自己去地府的意思吗?
江故宁抖着腿拿着佛经跪在了蒲团上。
自己跪自己会不会夭寿啊?
但为了应付温斐,江故宁还是把它打开了。
江故宁微微侧目,想瞄一眼温斐在干什么,结果看到他从供桌上拿了一个蜡烛。
而后温斐就拿了个蒲团到了离江故宁很远的地方,江故宁很好奇他到底要干什么,就一直盯着看。
片刻后,江故宁亲眼看着温斐拎起衣摆直挺挺的跪在了蒲团上。
江故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