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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莫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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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故宁半懵半愣的看着温斐。
要不是身为卧底的基本素养,江故宁能直接跳起来。
江故宁的眼神由复杂到复杂,再到宁静。她真的觉得温斐没有去她坟头笑话她已经很不错了,还给她烧纸钱?
期间温斐却是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她,自顾自的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叠信纸,而后他就用蜡烛一张一张的点燃了信纸。
江故宁看着信纸在跳跃的火舌中化作飞灰,视线再次挪到了温斐神色寡淡的脸上。
真悼念我啊…………
互骂了这么些年,原来还是有些情谊在的。
江故宁突然有些许感慨。温斐可能的确是把她当朋友了,而她一直将温斐当做见面互掐的死对头。
一番思量之后,她决定让温斐也感动一下。
于是江故宁起身去供桌上拿了个蜡烛再次跪了回去。
温斐终于分了个眼神给她并亲眼看着江故宁用蜡烛点燃了手里的往生咒……………
江故宁微微笑道:“下官觉得,地府可能更需要这个。”
温斐:……………
江故宁看着手里渐渐被火焰蚕食的书卷叹了口气。
虽然自己烧给自己确实不太吉利,但没关系,反正终归是烧给自己的,先烧了存在下面,等以后下去了就用得上了。
温斐将手里的书信捏出了皱痕,“方妙,你别逼我在这里对你发火。”
江故宁无辜回头。
温斐低喝道:“滚出去。”
江故宁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好嘞,下官这就滚。”
感动温斐成功。
江故宁贴心的给他关好门后就晃悠着准备出翰林院。
不故意惹温斐生气,恐怕自己在那跪三个时辰都可能。倒也不是跪不起,只是现下她还有更要紧的事要办。
江故宁走几步后又停了下来。
着实觉得不告而别有点不太好,于是江故宁折返回去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了温斐的清润又疲惫的声音:“何人?”
江故宁敲门的手指蜷了一下。
她忍不住心里嘀咕:烧个纸,至于累成这样吗?
可能是见没有回应,温斐又问了一声。
江故宁忙道:“温大人,是我。下官有些要紧事要办,所以要出宫一趟。”
里面没了声响。
江故宁候了片刻,里面还是没有一点回应。
温斐可能是答应了,这么想着江故宁正准备转身就走。恰恰此时,门一下子被拉开了。
“温……温大人?”
温斐静默片刻后道:“温某恰好也要出宫,如此便一道吧。”
江故宁猛然抬头。
温斐面上依旧沉静,“我的意思是,我送你到宫门口,出宫后,便各办各的事,互不相干。”
江故宁:!!!!
黄鼠狼给鸡拜年。
温斐怎么可能那么好心?
温斐仿若寻常般缓步踏出门槛,上前走了几步后叫来了一个小厮低语了几句就又回头看向江故宁。
“方大人,你不是急着出宫吗?还杵在那做什么?”
江故宁行了个礼,“下官这就跟上。”
江故宁故意落后温斐两三步的距离,她盯着温斐挺拔如松,行如清风的背影内心十分沉重。
她实在搞不懂温斐这回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直到行出好些距离后,温斐才终于开口。
那嗓音恢复了一贯的冷淡语调:“方妙,戏也演够了,就不必再装了。”
江故宁只能硬着头皮硬接温斐的话,“温大人这一路来都在演戏?”
温斐侧过身来,阳光打在他脸上,更显得他脸色苍白。一双桃花眼微眯着,疲态尽显。奈何温斐的长相着实有些魅,即便是疲惫之样,也依旧带着些许风流。
他轻笑一声,庄严又森寒的气息再次拢住他整个人。
他抬眸望向江故宁,眼中满是讥讽:“你不必同我卖傻。我最后再告诉你一次,你不是江故宁,你再怎么模仿也像不了她,一切只不过是东施效颦,邯郸学步。”
江故宁苦笑了一下。
我像我自己,我有什么办法?
温斐不再管她,自顾自往前走。
江故宁纠结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到了宫门口。
江故宁偏了偏头,只见那里停着两匹马。
温斐利落的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而后他居高临下的望着江故宁道:“愣着干什么,还等我请你吗?”
江故宁瘪了瘪嘴,没说话。
结果她才刚走到马前,温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看方大人如此 ’娇贵’ 别不是连上马都不会。”
江故宁:……………
你怎么还记着啊?
江故宁抱着手肘道:“小看谁呢?下官好歹是个起居郎,随行御侧,少说都得要会点功夫,不就上个马,怎么可能不会?”
温斐平静的望着她。
江故宁直视着他,轻松上马。
末了还笑着向他扬了扬下巴,“温大人,怎么样?”
江故宁在触及温斐视线后,愣了愣。
温斐的眼睛里难得有迟疑,迟疑之后是道不清的情绪。
不过那神情也只是短短一瞬,温斐的眼神就又恢复成了平静的模样。
江故宁察觉异样,正思衬着刚刚是哪里出了问题。
温斐却再次用冰冷的嗓音道:“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然后左转再一直走便可直达庆原街。”
江故宁微笑道:“多谢大人提醒。”
温斐头也不回的驱着马向前走了几步,“你也不用多想,只是方才你说有急事,却被温某耽误了些时间,温某便告知你一条近路而已,举手之劳。”
江故宁:“哦。”
据方妙的说法,温斐对她很冷淡。既然冷淡,温斐当然不可能那么好心给方妙指路备马。
温斐此番举动反常,肯定又不知道在憋什么坏水,还是得留意一番。
江故宁这么想着就策马朝着温斐指的方向走了。
温斐的目的尚且不知,那就先见招拆招,看看他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江故宁故意将马驶的很快,同时又刻意避开了江府。许是因为她太快了,在一个转角处她察觉到了身后有轻功破风躲藏的身影,她微动余光,瞄到了一个急忙躲藏的身影。
江故宁唇角一勾,转身入了小巷。
等那跟踪的人来到时,就只看到了墙角站着匹马,江故宁却没了人影。
那人向四周看了看,没发现人就径直入了小巷。
江故宁蹲在一家民舍的屋顶上看着那道身影远去。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嘀咕道:“就知道温斐没安好心,居然还派人跟踪………”
江故宁再次确认了下没再有人跟踪后就在屋檐瓦舍间轻快飞奔赶往江府。
而她不知道的是,一个披着兜帽披风的人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从后门进了江府。
而刚才跟踪江故宁的人也在她进去不久后来到了兜帽人身旁。
“大人,属下无能,跟丢了………”
兜帽人摆了摆手,摘下了兜帽,露出了一张昳丽绝艳的脸来,但那张脸上的所有的妖冶都在他抬起眼眸时褪的一干二净,清明冷意覆盖了他的所有神色。
那人正是温斐。
旁边的下属试探道:“大人?”
温斐面色依旧沉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行目的已经达成。虽然原本就有猜测,但我也没想到她居然真的会跟江家有关系………等她回宫,记得盯紧些。”
“是。”
……………
另一边,江故宁穿过景色秀雅的园景去找方妙。
考虑到方妙面对着自己脸上跟她一模一样的长相可能不太好,她站在廊下抬手揭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阳光洒下温柔的光晕,将她的脸衬的异常雪白柔嫩,比起方才那张清秀的脸,她原本的长相可算得上明艳大方。
眉若远山染黛,双眸清亮生辉。鼻梁挺拔而鼻头小巧,一笑嫣然如春至。身上的官袍让她英气十足,但若是认真打扮一番,定是更加让人移不开眼。
江故宁路过书房的时候正好撞上江际年从里面出来。
江际年眯了眯眼,原本严肃的脸上顿时换上了几分笑颜,“琬琬回来了。”
江故宁笑着唤了声“爹。”
江际年笑呵呵的问道:“宫里还习惯吗?”
“还好,没事的爹,你不用担心我。”
江际年点了点头,靠近了些低声道:“温斐怎么样了?”
江故宁道:“今天在朝上您也看到了,温斐和太后关系匪浅,具体情况还尚待查看,就还请爹爹耐心等候。”
江际年叹了口气,“我就是怕,温斐真如现在所看到的一般已然向太后倒戈,则皇室危矣。”
江故宁沉思片刻后道:“我知温斐精于算计,可满朝文武支持幼帝的人也不少,就算他向太后倒戈,最坏的情况也就是多了个宿敌,支持幼帝的朝臣减少,再怎么算也到不了独木难支的地步………”
江际年放下了茶盏,“琬琬,这两年你都在边关,许多事情尚且不知。京中局势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温斐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远不止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他要是只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那还好说,但他若是真的趟入了太后那趟浑水,局势只会越来越乱。到那时,再想裁剪冗官冗员削减世家势力只会难上加难。”
“温斐虽然与我交情颇好,但也是直到他入朝为官之后我才发觉,他这个人精于谋略算计,运筹帷幄却也心狠手辣,他所布的局无一不成,也无一不斩草除根,是以行事效率极高极快,也得先皇青睐。你们之前虽然也感情颇好,但你用的毕竟不是自己的身份,还是要万分小心。”
江故宁答应了一声后便道:“爹我还有事,先走了!”
江际年看着江故宁跑开的背影摇了摇头,“怎么老是这样冒冒失失的………”
江故宁在自己院中的厢房里找到了方妙,因为跑得急,她见到方妙的时候都还在气喘吁吁。
方妙放下书抬头的时候就看见江故宁用手肘支着门框,边喘气边道:
“你……得罪温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