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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送福 ...

  •   钟楚瓷穿好衣服,梳洗一番后打开门去。
      商今朝背对着她,也穿着村里头的服饰,真的像一个淳朴有朝气的巫咸壮年。
      “走吧。”她淡淡的说完就擦肩而过走到了他前头去。
      “哎!”他快速几步并到前面追上她。
      两人的气氛格外的尴尬。
      “昨晚你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了么?”商今朝想关心一下她的痛苦究竟在哪儿,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知道,想没话找话打破尴尬还是捏住她的痛处逼她黑化,或者...就是好奇吧,总不能是...什么别的。
      “我不记得了,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么,我只记得我怕了,我不想和你假扮夫妻,想临阵脱逃,后来藏起来...睡着了...”
      商今朝看她不像装失忆的样子也没有说穿,“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事情。就是还挺...和你平时不同。”
      少女突然有些急,“什么不同?”
      “就...感觉你...”他怕多说多错惹了她,又那样难哄,“睡着的时候挺傻的,还打呼噜,声音特大,害得我以为是外头的牛跑进来了。”
      钟楚瓷小小的翻了个白眼儿,知道他在胡说八道,但还是特别的紧张的解释,以防万一她真的做了什么有失体统的蠢事,虽然她还是相信自己的克制,“就算是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儿说了什么浑话,那也可能是我白日练功走火入魔,晚上太累才神志不清,就像喝酒喝醉了,断片儿也是有的。”
      她说完以拳捂嘴,缓解撒谎的咳嗽了两声。
      到底是昨日见了渡魂引上的喜字才会对她有滤镜还是以前误会了她的性子。
      昨天她会恐惧这事儿就给了商今朝不小的冲击,今日这掩唇垂眸的撒谎更给了他一个重重的打击。
      她居然还会像个普通女孩子一样,有这样绵软的一面。
      到了百味院,中原官兵和巫咸族人早就开吃了。
      新人夫妻一到场,正在吃饭的大伙儿纷纷起立欢迎更是祝福这对儿小年轻儿,商今朝早料到钟楚瓷会被这大场合吓到只会傻乎乎的站着。
      伸出一只胳膊揽住她的肩膀,“谢谢大伙儿我的好意,内子她太饿了,就不方便寒暄了。”
      两个人被大伙儿的拥簇下来到了一桌还没怎么动筷的小圆桌前。
      这儿习俗是要新人宴请三天的,因为是帮忙才补办的婚礼,也就没有让两个人掏钱。
      旁边的一个农家模样的少妇特别八卦,胳膊肘捅了捅钟楚瓷,用她自以为很小的声音询问,“怎么样?”
      钟楚瓷不解其意,“什么意思?”
      “就是男人方面。”
      商今朝清脆的咳嗽了一声。
      这少妇才知道全桌子人都能听见,面红耳赤的低下头。
      “就...”钟楚瓷有些难言。
      商今朝用筷子敲了敲碗,故意恶狠狠地道,“自然是好,很好,非常好!吃饭!”
      这番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把一些年纪长些的女人逗得捂嘴低头笑,“公子,我那里有好些上好的锁阳丹。”
      “谢谢,我不需要。”
      “好的好的,了解了解。”
      玩笑而已谁也没当真,大家送的礼也都挺经济实惠,没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意儿,鸡蛋,面粉,柴火,窗帘,枕套...应有尽有。
      钟楚瓷看看这些,心里有种从未有过的滋味儿,好像还没有走到绝境,好像一切才刚刚开始。这个时候不适合说从前,要说未来...
      “这粮食够你们小两口将来吃上半年嘞。”
      “我跟你说,这个枕芯可是特别安眠的,你将来有了孩子睡不好可以借助这个...”
      “还有,还有这个布老虎,将来给孩子玩儿。”
      “这个盘子上的花儿是我亲手画的,将来日子和和美美,圆圆满满...”
      ...
      “还有胭脂...”
      “还有袖套...”
      ...
      他俩几乎是搬了一上午才把堆在地上眼前的所有东西搬回那个暂时小住的家里。
      还有最后一件儿小孩儿玩儿的木马,商今朝让钟楚瓷先在家休息,他自个儿拎回去就算了,回去之后有个佝偻的老婆婆站在木马旁边,似乎等了很长时间。
      她风年残烛,身上是巫咸的衣服,但褪色极其严重,她像是迷路一样不知看向哪里,又像是等待一般没有像大家那样急迫。
      商今朝走近了,她整张脸的五官早已迷糊不清,整个儿都融化在那斑驳的老年斑里,她像是被时光丢在了这儿不管不问了一辈子,那样的蹉跎无解。
      “老人家。”商今朝礼貌道。
      她额头上的占星纹亮了亮,把整张朽掉的脸衬得年轻了许多。
      她扯出一个微笑,颤颤巍巍的抓起商今朝的手,然后把手里的东西放入了商今朝的掌心。
      她说的吃力,特别吃力,仔细听却很清晰,“新婚快乐。”
      他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
      他想大概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巫咸老人家不想被方才的人潮拥挤推倒才等到散去的时候送贺礼吧。
      待他打开掌心,是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发光种子。
      这算是成亲以来的第三天。
      她也不知道巫咸怎么这么多事儿,也是奇怪,钟楚瓷不是赖床的性子,到了这儿常常起的很晚。
      “起来了,村民都等着我们了。”
      商今朝用手指敲了敲木床的边沿。
      钟楚瓷打了个抖,揉了揉眼睛,“今天又是干嘛?”
      “听说...不知道...反正是要事...”
      说了和没说一样。
      假扮情侣是件很累的事,尤其是在这儿样热心八卦的众人面前。
      外头的天还是半黑,大概他俩是整个村子里除了大祭司以外起的最早的人。
      钟楚瓷面对一口大锅和乱七八糟的厨具一个头两个大。
      “这叫赠福,我们这儿觉得新婚夫妻是这个村子里最最有福气的人,所以要你们亲自为百姓们施粥,把这福气带给百姓,保佑我族百姓远离灾年,风调雨顺。”
      这让两个现生十分没福气的苦孩子犯了难题。
      钟楚瓷高低眉看向商今朝,商今朝不约而同的皮笑肉不笑,两人面面相觑实在不想下手。
      “你会煮粥么?”
      “嗯。”他懒得动弹,“会也不会,这种大锅倒是第一次。”
      “大锅?家里面不是都用这种灶台么?”
      他忽然想起来,这地方没有电磁炉。
      “哦,对,本公子十指不沾阳春水就怕这米它煮不熟的。”
      钟楚瓷懒得搭理他,拿起挂在墙上的瓢便出去到外头的井水缸里舀水。
      “你会做饭啊,看不太出来。”
      “我会,以前在红袖楼里我就是后厨的帮手。”
      “这老鸨这不知道怜香惜玉。”他刮了刮鼻子嘟囔道。
      她显然不想提起太多那以前的事情,商今朝也就识趣的不说太多了。
      商今朝看着她一瓢一瓢的水倒进盆里,撸起袖子开始淘米,她的手腕儿又细又白落在水里像是漂浮不定,比米还难抓。
      他也有样学样得蹲了下去,这一低头发现她以前极其宝贵天天藏在衣服胸口暗兜里的玉佩不知何时挂在腰上,真是天助...
      也是从那次假成亲后她就一直没有收起来了。
      这东西是玉娘送她的嫁妆。
      可他刚想高兴就失落下来,要是真的打碎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虽不会死,但钟睛袅会不会有事儿啊,另外钟楚瓷就算不会杀了他,估计也会扒了他一层皮,算了扒就扒吧,横竖都是他对不起她。
      由于是全村几百人的米,量实在太多,她又找了一个盆,把淘完的放在一起攒够了倒进锅里。
      商今朝刚把手放进去,就碰上了那少女的手。
      商今朝没想到她的手和她那细致的长相很不同,摸起来比他还粗糙,钟楚瓷立马收回来,像是被电了一下。
      好像在躲什么似的,人常说手是第二张脸,手上长茧对于女孩儿来说无疑是件让人自卑的事情。
      “我来吧,这活儿不累。”商今朝不知因何心里被刺了一下,感觉有些酸楚翻涌上来,于是一副特别踏实可靠的样子大包大揽道。
      她不想被人家碰手,故作大度的站起来,甩了甩手上的水,“对,是该你做的,要是我来做,待会儿天亮村民要是来了,该发现我们是假夫妻了。”
      “这为什么就是假的了,都说君子远庖厨,这是你们女子的分内事儿。”商今朝不解。
      “不是。”她纠正,“我主外你主内,大家都是这样看的。”
      “大家?指的谁?”
      “阿芙。阿芙说你在悬崖下爱护我,定当是爱护所有,包括我的手。”她说着爱不爱护的,把自己的脸说的发热起来。
      商今朝被她强词夺理的样子逗笑,“好,就算阿芙一个人,那阿芙一个小丫头片子她算什么民意?”
      “阿芙嘴大啊,在她眼里败露了,就相当于在全村人眼前败露了。”她如此说完十分羞赧,朝外看了看天色已是晨光乍泄,泛起了铅色的鱼肚白。
      “我去拿柴火生火了,你快些做吧,天要亮了。”她飞速说完离开了这尴尬的地方。
      火烧起开,米也淘好,商今朝又出去打了些水倒进锅里,然后下了米。
      钟楚瓷趁这功夫从大祭司的别院往返了十几次,拿了差不多一百多个多个碗。
      粥的香气早已经混着热乎气儿钻出来。
      “怎么样?”商今朝碰了一鼻头黑灰求夸奖似的问道,钟楚瓷看了看,看了又看,没有看白粥何时在观察他,不由得反思起来,这还是京城第一纨绔商今朝么,怎么憨乎乎的。
      “嗯...不算坏。”她高调的给了这个不算坏的答案。
      大祭司和阿芙也走进来。
      阿芙活跃的拍了拍手掌,“不错不错,不愧是新婚夫妇蜜里调油连饭都做的这么香。”
      商今朝一扔秸秆熄了火,扯唇呦呵了一声,“你还会用成语啊。”
      阿芙差点儿跳起来,“哎!你小子找死吧,瞧不起谁呢,我是少司命的伴读!”
      难怪私闯大祭司的司命院还不被责怪,原来还是个关系户啊。
      阿芙甚是气恼,转头问问大祭司,“首领,我看起来很笨么?”
      大祭司笑了笑,没有否认。
      阿芙更气了又去求证钟楚瓷,“你来说,我很笨么?”
      钟楚瓷指了指自己,“你问我?”
      她绞尽脑汁得想了想,“其实也就还好,别自卑了。”
      得到的非但是句否认还是一句安慰的话,阿芙跺了跺脚,转过身子玩儿辫子去了。
      大祭司从小看着她长大,对她十分无奈也不知道洛桑达为何只喜欢这么笨的孩子做朋友。
      到底是图个憨厚善良,莽撞点儿就莽撞点儿吧,若不出大错,倒也孩子气些。
      “这里我找几个下人把饭装进桶里给你们搬过去,你们先收拾收拾让阿芙带你们去桥头布置一下,天要亮了,村民也要到了,洛桑达也会帮忙,快去吧。”
      几个少年人就告别大祭司向桥头走去,钟楚瓷抱着一筐碗走在最前头。
      阿芙和商今朝在后面你一句我一句的怼。
      “你什么时候成亲,我特别奇怪你的好夫婿会是什么样的救世功臣,赶紧让我膜拜膜拜。”商今朝问道,他就好了奇这天下那个男人会这样猎奇娶这么笨的人。
      卢胜美之所以叫卢胜美,胜这个字是族谱里头排到他这一辈自带的,美字就有的说了,他的父母打心眼儿里盼这孩子是个女儿。
      卢胜美五岁以前几乎都是女孩儿打扮
      后来卢胜美再大些,他的父母认清了事实,他到底不是个女的,又要了二胎,连粉色的小衣服小袜子还有洋娃娃都准备齐全了,卢胜美看着那些布灵布灵的东西也对这个小生命期待过,结果他爹不争气信了传销组织,他妈一气之下流掉了孩子。
      他想他要是有个妹妹会是什么样,要是像阿芙这么笨的,那不要还真是上上策。
      阿芙哼笑一声,“劳烦您老人家管好你自己行么?追本姑娘的人从这儿都能排到...”她没出过村儿,她不知道外头有哪些地名儿,这厢便堵住了。
      商今朝一想这会儿巫咸族人还没有人入世过,这地儿就类似以前课本上的世外桃源似的。
      脸上忽然挂了笑,“排到哪儿了?你该不会要说,从这儿排到杏花沟儿吧?”他指了指眼前被嫣红杏花落满的小河沟儿,“喏,我看看哈,这段距离有谁?这家不是张寡妇么,莫不是那头公牛看上你了吧。”
      阿芙说不过开始动用武力,追着他踹了几脚没踢上,商今朝也不和她耍了,阔步向前顺走了钟楚瓷怀里抱着的一桶碗。
      “快点儿跟上,天要亮了!”商今朝朝身后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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