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落成树》冬季桂圆

16、第十六章

　　回家之后，她打开北京市三院的官方预约挂号平台，看到了宁淮的名字。
　　他回去工作了。
　　看来他的心结是解开了。
　　连青数趴在床上，盯着手机发呆。
　　她想，要不要给他发个微信。可是聊天界面打开，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祝贺你回到医院？”
　　“恭喜你解开心结。”
　　“回医院了呀~”
　　无论哪种都突兀的社死，像个突然诈尸的神经病。
　　上一次分别之后，她又反复在心里解读和揣测了好几次宁淮的言辞，但不论如何解读，都只能得出宁淮对她只是客客气气的一个点头之交的关系。
　　那她现在如此突兀发消息，简直居心不良得不要太明显。
　　连青数哀嚎一声。
　　真的是事业不顺，爱情也没有。
　　她最后关了聊天界面，连带干脆地删除了聊天记录——怕自己再次手贱纠结。
　　她仰面躺在床上发呆，开始反思自己。
　　说没有心动是假的，但好像也仅限于此。
　　她会像所有小姑娘一样做白日梦，但理智像弹力带一样束缚着她的心。
　　像宁淮这样的人，长相家世背景无一不优秀的人，对她来说，比天上的月亮还远。
　　远的不说，就说她前不久见过面的梁宛医生，相貌、能力甚至品行，都是极好的。宁淮连这样的人都会拒绝，他的眼里怎么可能能够装下她呢？
　　连青数自哂，把宁淮从脑子里拽出去，不再想他。
　　想到前几天闲聊时，齐珊珊在百无聊赖之际还见缝插针地询问过她和宁淮的进展。
　　当时连青数一边澄清自己和宁淮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一边说：“完全没有联系了。”
　　齐珊珊仰天长叹，只能感慨：“你真的是个废物。”
　　现在连青数只想说，珊珊说得对，她确实是个废物。
　　她的日常又回到了之前一边留意着招聘软件上的信息，一边沉默做好手头工作的日子。
　　迎着朝阳疲惫地上班，对着夕阳沉默地下班。

　　直到半个月后。
　　蒋梦朋友的酒吧开张了，连青数在蒋梦的应邀下赴约。
　　还没走近，便被门口两位帅气的迎宾举着彩色的电子屏震撼到：“瑰梦酒吧开业，欢迎各位光临。”
　　连青数叹为观止，一步三回头地进门，蒋梦一眼看到她：“数数你来啦！”
　　然后上下打量她——连青数穿了一身黑色连衣裙，款式简单，不出挑但也十分好看。最关键的是她竟然耐心画了个精致的妆，饰品尤其用心地选了和衣服妆容搭配的款式。
　　看得出来很隆重。
　　蒋梦满意道：“不错，打扮得很好看。只是为什么要穿黑色，黑色断桃花缘的。”
　　“没事我命硬。不是说有很多帅哥吗？我特意打扮了来的。”
　　“有啊，门口那俩你没见到吗？这满场行走的帅哥你没见到吗？”
　　连青数听她说起门口的人，才吐槽道：“让帅哥举电子屏的创意是哪位大神想出来的主意，闪瞎我狗眼。”
　　“就是这家酒吧的老板，上次让你帮忙看合同的那个。我跟你说，她本来是想让门口那俩小帅哥穿背心的，后来怕被人家当作什么不正经的场合给举报了，才放弃了这个主意。”
　　连青数赞叹连连：“人才啊！”
　　而且放眼望去，这里的员工个个养眼，老板几乎是以选男模特和男明星的标准挑选的员工。
　　女生更是不用说。
　　作为一个颜狗，连青数对这个酒吧产生了巨大的好感。
　　“我带你认识认识宁瑰。”蒋梦拉着她到宁瑰面前，对连青数说：“宁瑰，这儿的老板。”
　　她继而对宁瑰说：“连青数，上次跟你说的我朋友，律师。”
　　宁瑰从吧台座椅上站起来，比连青数高了近一个头，身高腿长的。连青数瞧着她，总觉得哪里眼熟，却想不起来。
　　宁瑰朝她伸出手：“连律师，上次谢谢你啊～”
　　连青数礼貌握住：“客气啦。”然后压低了声音说：“你审美真不错。”她眼光在四下的男工作人员的身上转了一圈，道：“都很帅。”
　　宁瑰一副“你很有眼光”的肯定表情，同样低声道：“都是精挑细选的！”
　　两人相视而笑。
　　震耳的音乐突然在耳边炸开。
　　气氛灯瞬间照亮全场，彩色的灯光随着旋律的变动而明灭闪烁。
　　引得场中人们情不自禁地想随着音乐律动舞蹈起来。
　　连青数听着这歌耳熟。
　　是蒋梦最近很喜欢的乐队Soul演唱的音乐。
　　蒋梦的手指跟着旋律打着节拍，在连青数耳边大声说：“一会儿我就要唱他们的歌！”
　　连青数一愣，下意识问蒋梦和宁瑰：“这些音乐的版权你们都买了吗？”
　　宁瑰和蒋梦：“？”
　　连青数：“……”

　　办公室门一关，隔绝了外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宁瑰拉开椅子招呼两个人坐下，问道：“什么什么就版权侵权了？”
　　连青数解释道：“在酒吧这种营利性场所播放音乐，以及梦梦这种以营利为目的驻唱的，都需要获取音乐的版权，否则的话是属于侵权的。”
　　蒋梦：“什么玩意儿？我唱我喜欢的乐队的歌都不行？”
　　连青数耸肩：“理论上来讲，是的。”
　　宁瑰：“那怎么办？”
　　连青数：“买版权吧，稳妥一点。”
　　“哈？找谁？作者？”宁瑰只觉得头大，没想到这么麻烦。
　　“找音著协——中国音乐著作权协会，或者作者。音著协手里的歌应该不多，大概率是需要联系到音乐人。”
　　宁瑰一听这话，立马露出了“要命”的表情，她愁眉苦脸道：“那这肯定来不及了呀，我这眼下连客人都招进来了，总不能就不放音乐了吧。第一天就这样，以后谁还来呀。”她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要不干脆就这样吧，要是有谁告我，大不了赔他钱，今天必须得顺顺利利开业。”
　　“不至于不至于。”连青数赶紧问：“你们这有对音乐特别熟悉的人吗？”
　　“有啊，现在放音乐的这个DJ，我发小，行走的曲库。”
　　“你让他给想想有没有那种，作者已经过世超过五十年的老歌，这类型的音乐已经过了著作权保护期，可以免费用。”连青数建议道“可以先救急。”
　　蒋梦担心道：“但来酒吧的都是年轻人，谁想听老歌啊，这会不会有点赶客。”
　　宁瑰直接电话叫了DJ过来，给她俩介绍：“这我发小，詹大头。”
　　“去你的！”打扮时髦的男生拍开宁瑰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对蒋梦和连青数说：“我叫詹冰延，两位美女晚上好！”
　　“切。”宁瑰笑着道：“叫他詹大头就行，他从小头就大。”
　　詹冰延瞪她，没好气地问：“叫我过来什么事？”
　　宁瑰把事情原委解释了下，詹冰延露出了和宁瑰初听到这件事时同样的表情：“怎么这么麻烦啊，要不你这酒吧别开了。”
　　“滚你的。”宁瑰一拳打过去。
　　“泼妇。”
　　宁瑰又是一拳。
　　然后正色道：“找你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啥办法？别在这跟我贫嘴。”
　　詹冰延想了想说：“这好办啊，找一些小众的老歌不就完了，有格调又不那啥——侵权，是吧。”
　　宁瑰转头问连青数和蒋梦：“成不？”
　　连青数点头：“当然没问题，只要这位行走的曲库能找到，是个两全的好办法。”
　　詹冰延拍拍胸脯，仰着下巴说：“包在我身上，等瞧好吧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