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落成树》冬季桂圆

21、第二十一章

　　休息日。
　　早八点。
　　连青数躺在被窝里不愿意起床。
　　她伸手从床头桌上拿过手机，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刷起手机来。
　　忽然看到一条消息，招聘软件上的招聘方昨晚发消息问，是否有时间可以约一下视频面试。
　　连青数精神一振，立刻打开回复：“您好，可以的，请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对面竟然秒回：“一会儿可以吗？”
　　说完大概是觉得不够严谨，又补充道：“八点三十分可以吗？”
　　连青数看手机，现在是八点零九。
　　她磨叽了两分钟，回道：“好的。”
　　然后迅速爬起来，洗脸刷牙换衣服——严格来讲，只换了上衣，下半身依然是大裤衩。
　　扒拉两下头发，连青数于面试开始前五分钟坐到了电脑前。
　　对方按时登上了设备。
　　双方先就连青数的简历聊了聊，又就面试团队的基本情况聊了聊。
　　连青数一边听一边记，记了满满一张纸。这个面试的律师是个很健谈的男性，听口音像是北京市当地人，语气态度也对人很尊重的样子。
　　连青数的第一印象很好。
　　她问了几个自己比较在意的问题，根据之前的经验，她猜测这位律师对未来的规划还是比较远，其实现状可能没有他说得这样理想。
　　不过这也是雇佣方的通病了，总会以各种方式夸大自身的优势，简称画饼。
　　等连青数问到薪资待遇时，对方果然开始了她再熟悉不过的一套话术。
　　“我大概也了解你之前的工作单位的给你这个年级的律师大概是一个什么薪资水平。”
　　他说了一个数字，连青数挑眉。
　　“那我们这边呢，也大概是能给到这个薪资差不多的水平吧。”
　　连青数笑了笑，委婉道：“其实我们的薪资待遇比您先前了解得要高一点。”
　　她报了一个数字，然后说：“当然具体的我们还可以再谈。”
　　对方说：“嗯，那详细地再谈吧，我们会再安排一个线下面试。”
　　连青数心想，这就是可以谈，但是不愿意给这么多的意思。
　　“好。”不过权衡各种利弊，她觉得可以再试试。
　　找工作嘛，她还是那个心态，不可能完全符合自己要求的工作，不太糟糕就行。
　　谁还不是混口饭吃。

　　挂断面试视频，连青数摘掉眼镜，仰面摊在座椅上，发了一会呆。
　　再看表，已经九点半了。
　　美好的周末，以一个奇怪的视频面试开始。
　　她长叹一口气，打开卧室门，准备做个早餐。
　　赵晓宇听到动静，从房间走出来，打着哈欠说：“早啊。”
　　连青数：“早。”
　　她弯腰从货架上拿出来两袋挂耳：“喝咖啡吗？”
　　赵晓宇拒绝：“不喝，但你要是做早饭的话，给我煎个鸡蛋吧。”
　　“行。”
　　赵晓宇漫无目的四处走了一圈，又躺回了床上。
　　过了一会儿，刷小视频的声音从赵晓宇房间传出来。
　　连青数把撒上了一层黑芝麻的煎蛋放到她桌子上，自己端着一杯味道浓郁的黑咖啡摊在座椅上。
　　赵晓宇：“周末有什么安排吗？”
　　连青数眯着眼，吹了吹冒着热气的咖啡，浅浅抿了一口，舒坦地说：“没有。”
　　正说着，连青数收到宁瑰的消息：“明天去凤凰山野餐吗？我请客。庆祝拿到致梦酒吧一血。”
　　连青数和宁淮意外暴露了致梦酒吧歌手假唱的事情后，他们的人流量似乎大打折扣。据说是因为他们的客户觉得，假唱行为和酒吧标榜的“信仰”不统一，是诈骗行为。
　　中二的宣传口径能吸引来中二的人，也会被中二的灵魂反噬。
　　而因为地理上的优势，致梦酒吧流失的部分客户转移到了瑰梦酒吧。
　　作为直接受益人的宁瑰决定组织一次团建。
　　连青数一边问赵晓宇：“明天去凤凰山烧烤吗？宁瑰，蒋梦驻场的酒吧的老板，组织明天团建。”一边给宁瑰发微信：“可以带家属吗？”
　　赵晓宇作为自身社恐，拒绝：“不要。”
　　宁瑰反应也十分迅速：“家属？男的？欢迎啊！”
　　她的八卦之心已经要跳出网线了。
　　连青数先回了宁瑰：“女的，我室友。”
　　“上次你说的那个相亲对象后来怎么样了？”
　　“一直忙，没有见面了。”
　　“要不问问，明天一起叫过来？”
　　“嗯……我问问。”
　　连青数抬头接着试图说动赵晓宇：“真的不去吗？有帅哥。”
　　赵晓宇：“……”
　　“很帅的那种。”
　　赵晓宇：“……”

　　资深社恐屈服于了美色。
　　大家分了两辆中型车，赵晓宇、连青数和郑实一起坐在其中一辆的后排。
　　郑实就是连青数同事介绍给她的相亲对象，一个明年毕业的硕士研究生。人十分腼腆，说话轻悠悠的。
　　连青数左边坐着赵晓宇，右边坐着郑实。一个社恐，一个腼腆，她在中间如坐针毡，不知道怎么开启话题。
　　尬聊了半程，直到说起花卉，赵晓宇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她十分喜欢花卉植物，办公室里放了许多品种的花，一年四季总有开花的植物。她能说得上公园里常见的花的名字，知道他们是在哪个季节开花，知道他们更适合什么样的培育方式。
　　而郑实是植物学专业。
　　他们俩刚好可以聊到一起去。
　　连青数静静听了一会儿，身子向后靠，舒服地倚在椅背上，安静看他们俩隔着她聊得火热。
　　直到到达目的地。
　　蒋梦和连青数肩并肩串签子，看着前面的赵晓宇和郑实一边相谈甚欢一边协作默契地洗水果、切水果。
　　连青数：“我是不是应该自觉一点，把晓宇的微信推给郑实。”
　　正说着，郑实一脸羞涩地问了句什么，赵晓宇点了点头，用衣服上把手蹭干，然后拿出手机。
　　蒋梦说：“不用你自觉了，人家已经互加好友了。”
　　连青数：“啧。”
　　人精宁瑰大小姐从他俩身后溜达过来，显然也注意到眼前一幕，拍了拍连青数的肩膀，欲言又止，但憋了一脸坏笑。
　　连青数捂脸：“我这也算是他俩的月老了吧。”
　　蒋梦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过了一会儿，郑实说有话跟她说，两个人走到稍远一点的树下。
　　郑实耳根子都红了，磨蹭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额……我……”
　　连青数：“好啦，我看出来了，你对晓宇有意思。”
　　郑实脸一下爆红：“对不起。”
　　连青数笑了：“这有什么对不起的，咱俩就聊了两天天儿，又没确定什么关系。你确实跟晓宇更合适，有共同话题。”
　　郑实觉得很抱歉，说：“下次请你吃饭。”
　　连青数：“那你俩要是真能在一起，就一块儿请我吃饭吧。”
　　烧烤那边缺人手，郑实说完就跑回去帮忙了。
　　连青数溜达着看了一圈，看到时平在擦餐具准备摆桌，于是问他：“要帮忙吗？”
　　时平瞥她一眼，冷淡道：“不用你管。”
　　连青数觉得奇怪很久了，于是问：“时平，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怎么感觉你很针对我的样子？”
　　虽然时平平时也是高冷中二少年的人设，对人爱答不理，但是对她尤其明显的。
　　一个人讨厌你，你是感觉得到。
　　可是扪心自问，连青数真的没有惹过他。
　　时平停下手里的活，皱眉看着她，撂下一句“律师都不是好东西”，转身走了。
　　连青数：“……”
　　怎么还带有职业偏见的？
　　他之前有什么和律师之间的不愉快经历吗？
　　“莫名其妙……”连青数感慨，然后不得不接着时平扔下的活继续干。
　　直到工作都完成，食物被摆上桌，所有人纷纷坐下，大家都已经饥肠辘辘。
　　詹冰延摩拳擦掌，迫不及待伸手去拿羊肉串，宁瑰一巴掌拍掉他的手：“着什么急，先听领导讲话。”
　　詹冰延立刻坐好：“好好，领导您请。”
　　“咳咳。”宁瑰站起来，清了清嗓子，说：“今天主要是庆祝咱们和对面致梦酒吧的客源之争的第一战大获全胜！当然这要归功于我们的两位大功臣——数数和我哥，全靠他俩让对面暴露了假唱的真相。”
　　连青数捂脸。
　　这个意外实在是太尴尬了。
　　“不过呢，我哥今天有事，没有来，所以我们就不管他了。让我们敬数数！”宁瑰高高举杯。
　　大家纷纷站起来，高高兴兴地喊：“敬连姐！”
　　“敬数数！”
　　连青数捂着脸笑，站起身和大家碰杯：“谢谢各位抬爱。”
　　宁瑰接着说：“第二杯祝我们瑰梦酒吧越办越好，钱越赚越多！”
　　“敬瑰梦！”
　　“第三杯。”宁瑰想了半天没想出来词，自暴自弃：“随便吧，喝！”
　　“来来来！”
　　詹冰延眼尖，看到时平开酒瓶，眼疾手快抢过来：“未成年人喝什么酒！你看齐语多乖。”
　　突然被cue的齐语无辜地看向时平，把自己的果汁分享给他。
　　时平一脸不情愿。
　　赵晓宇的酒量从来很差，比一杯倒强点有限，于是也喝的果汁。
　　每次她都是抱着白开水或者可乐看连青数和蒋梦喝得醉生梦死，然后给她们收拾烂摊子。
　　连青数和蒋梦是老酒友了，对彼此的习惯了如指掌，干一瓶啤的就要开一瓶红的，今天又添了宁瑰，于是多加了一瓶洋酒。
　　“青天白日的，你们少喝点。”赵晓宇无奈且无力地劝诫。
　　但这三个没有一个听得进去她的话，于是她摇了摇头，放弃拯救她们，只觉得自己要收拾的烂摊子又多了一个人。
　　一低头，郑实递给她一个橘子：“吃点水果吧，解腻。”
　　赵晓宇浅浅笑：“谢谢。”
　　日头浓烈，阳光晒在身上，连青数和朋友们肆无忌惮地喝酒和聊天。
　　再快乐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