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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chapter84 ...

  •   竹昱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除了进医院因为枪伤,后期恢复阶段被诊断原本的精神创伤伴随轻微躁郁症倾向。

      她在病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像个死人一样。

      不少同事朋友前辈都过来慰问,包括邬盎。

      “你最近还好吗?”竹昱坐在病床上,一只手吊着止痛剂,养伤期间不禁没有胖,甚至显得更憔悴了。

      邬盎穿着一身黑色休闲礼裙制的连衣裙,一月有余,她的脸上褪去了多年的稚嫩和纯真,眉眼间变得更加沉稳。

      更有些像池田靖了。

      “……还好。”邬盎笑笑,化了妆的脸看不出气色,她微微低头,“其实,我更担心你的情况。”

      竹昱看着她,后者抿着嘴,神色痛苦而压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会……”

      “你不怪她?”

      “当然不!”邬盎几乎是没有思考的回答,但是面对这样的事实似乎有些助纣为虐,“我跟她认识了十多年了,我俩穿着一条裤子长大的,她不会是这样的人,”邬盎哽咽着解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

      “我明白。”竹昱轻声安慰。

      邬盎匀了匀气:“其实,我能看出来,池田是那种外热内冷的人,但是不代表她没有感情。”

      “她很爱你。”

      邬盎扯着嘴角笑笑:“能看得出来……你是她为数不多的能够感受到温暖的‘爱情’的人。”

      竹昱怔愣着,似乎没听。

      “所以,我请求您,”邬盎闪着泪花,几乎哀求,“能不能,帮我查一查,这件事——我总觉得她不会这样……她不会这么做。”

      竹昱看着她,黑色的眼珠洗的明亮而深邃。

      “邬小姐——”

      “我怀孕了。”

      在竹昱略微震惊的眼神中,邬盎笑了,笑的相对轻松些。“不不,不是您想的,是我主动想要了的孩子。”她抚着没有显怀的小腹,“我只是在这件事里看清了很多,也想清了很多。”

      BU的总裁和步愍沨没有用花言巧语企图获取过WU的任何利益,这个青梅竹马般的少爷在最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

      或许邬盎讨厌的不是婚姻,而是失败的婚姻生活。

      竹昱点点头,“恭喜,”她说,“如果有幸,我会去吃满月酒的。”

      墨色的眼眸深处闪过些许灵光,在毫无联系的纷繁错杂的事件中开始大胆的穿梭,复盘,思考,发散。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带着我的爱人一起去。

      *

      因为尕垹村扫毒的那场意外再遇,本身就是省联合缉毒行动的案件直接送到了一直关注着如今与Shang同等地位、三道红头榜Nguyen Aya的特派调查组面前。

      余阎因此受了处分,原因是面对毒枭没有采取理智有效应对措施。

      竹昱一样。

      “这是从你体内拿出来的那颗子弹。”商一连把装在物证塑料袋里的子弹推给她,声音沉缓,“实心,特制。”

      病床上的竹昱脸色青白,近枪伤打在了她左侧腹部非大动脉初,并不致命,甚至短时间内都没有什么失血过多休克的风险。

      也不知道是池田靖念及旧时情分还是单纯的顾忌竹昱中国警察的身份。

      竹昱疲惫的眼皮抬了抬,眼底乌青,面颊微微凹陷,显得她立体的骨相更突出了。那只插着输液管的手捏起子弹,一颗钢化实心子弹,完好的取了出来,上面打着标志地位的标签。

      Nguyen Aya。

      “上级特批了月假,”短短一年不到,因为出勤挨了三枪,商一连也沧桑了不少,“你就好好在医院里歇着,林姨和小珏来看你。”

      竹昱没说话,半靠在床背上,像个断了线的娃娃。

      “你……”商一连看着她恍惚的状态,不禁咬咬嘴唇,柏澄坐在他旁边,抬手拍了拍他,最后还是化作一声叹息。

      “是想问关于在尕垹村扫毒遇见池田靖的事吗?”竹昱倒是先开了口,“没事,我可以接受询问。”

      柏澄:“不用,你的通讯设备里能证明一切,现在你把伤养好就行。……还有,尽快调整心态。”
      最后半句话他临时补的,却绝不是临时起意说的。

      其实从池田靖出事之后市局的气压都不是很好,且不说池田靖之前在市局里的人缘如何的好,对同事朋友的态度,就是许多领导都难以相信这个结果。

      最重要的还是与她关系更亲密的竹昱。

      如果说在这之前的竹昱是伤疤下化了脓,用着她苛刻的生活压住了决堤的水坝,那么这次意外的再遇就是彻底抽调了最后一根稻草,狠狠的掀开那层痂。

      远在帝都开会的温霄瑷赶回了G市,全手接管了竹昱的治疗后续恢复工作。

      “池厅特意叮嘱的。”温霄瑷带着金丝框眼睛,对着病床上颓然的人笑笑,“这次赶趟的飞机也是池厅来G市调研。”

      说的调研,不过就是关于池田靖的事情。

      温霄瑷看着她的样子,也明白自己无法说什么。“我给你开的安眠药不准多吃,”她沉重的嘱咐,“还有就是这个心结你不能不——”

      “温医生,”竹昱出言打断,“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我想要找一个和池厅单独谈话的机会。”

      *

      池厉锋再次见到了竹昱。

      “我说过的,连我都不了解她。”男人头发剪得利落,但花白,显得没有当初干练锋利了,“更何况你呢?”

      竹昱的情况似乎比池厉锋更糟,糟到连他都看不下去了:“你为什么放不下她?”

      “不是。”竹昱缓缓回答,嗓音沙哑的像枯树皮,“不是我放不下她,是因为她从来没有放下过我。”

      池厉锋一挑眉。

      “一组便衣没有配枪,我拿着匕首干掉两个保镖之后就已经明白自己的处境了。”竹昱解释道,干涩起皮的嘴唇裂开,“那时没有人能救我,高布纳轧很聪明,没有鸣枪,不知道我的具体位置,就能悄无声息的干掉我逃走。”

      “但是她进来了,毫无征兆。”

      竹昱脸色煞白,但是并没有虚弱到下一秒就要昏厥的状态。她墨色水洗一般清明的眼珠转到池厉锋脸上,坚定的看着,“她不是一个莽撞且随心所动的人,或者说,您说的对,池田靖是一个细致到无法参透的人。”

      竹昱不相信那是巧合或者偶然,她是个证据主义者。

      “但是她在这件事的处理上有太多疑点了。”

      池厉锋一手握着保温杯,5月的天气已然炎热,男人依旧拿着冒白气的开水,食不觉味的喝着。

      “或者我应该这么说,”竹昱声音轻轻的,平淡却清晰,“早在一二·二三行动中,池田靖就已经不对劲了。”

      洁白整齐的会客室里静谧,肃穆的气氛无不彰显着它的高级。池厉锋看着对面环椅上穿着简洁衬衫牛仔裤的干净女子,常年沉凝的面容没有神色流露。

      “你想说什么?”他的舌头被开水烫的发疼,“不要忘了你和她之间的关——”

      “破绽。”

      竹昱头一次没有教养的打断了池厉锋的话,她依旧是正肩立坐,病态的神色挡不住刑警的威严。“她卖出了太多精妙的破绽,精妙的以至于连我都骗了过去。”

      池厉锋避开了她直视的目光,看见放在大腿上的竹昱的手指蜷曲,指节发白。

      “从一二·二三行动之后的结案后续,尤其是录像,都存在着不合理关系。”竹昱说,“其实在查到陈粒茗的案子的时候,池田靖就应该预感到了什么,您也一样。”

      “所以那个房间里的录像她没有选择在现场就销毁掉,连带着被舍也丽偷拍的照片,因为她需要给后续警方挤兑她留足证据。”

      “她有底气,就是身为帝都省公安厅厅长的您,以及一直在负责着八〇〇二行动后续的田昭同志。”

      “包括这次的高布纳轧也是。”竹昱声音不大,平静的带着天然自成的冷清,却不虚,“如果她真的不向着警方,大可以一枪灭了这个极其有价值的国际罪犯,为什么还会留着活口送给警方?”

      至于为什么最后的导火索是绑架的邬盎,或者主导者是自己熟悉的阿沙,以及佤邦的趁火打劫,甚至他们具体的做法,竹昱虽然无法参透,但是并不影响她去合理怀疑。

      “我只是想问您,”她纤细的脖子因为那次严重的短时间窒息而显得脆弱,因为腹部的枪上而无法长时间正襟危坐,竹昱靠在椅背上,“池田靖她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或者,您还能信任她?”

      这是池厉锋第一次见到这么一个凛厉,雷利而决绝的人,用几乎卑微的语气,颤抖的乞求关于自己女儿的消息。

      “我知道这不合规矩,”她眨了眨眼,眼尾湿润却没有流出任何东西,“但是,我只是……只是希望能知道她是不是还是——”

      最后的词卡在了喉咙里,连同着她的泪。

      分秒在死了一般寂静的像沙砾划过嗓子眼一样,干涩而痛痒,一点点的耗尽竹昱最后的那一点点神智。她感觉头很昏,肿胀感让她恍惚着感觉那种卡着脖子的窒息感再次降临。

      “是。”

      一声很轻,很短的回答,撞进竹昱的耳膜里,颠倒玄幻的翻涌感被这个简短平淡的回答瞬间压住了,她连呼吸都忘了,吊着气:“……什么?”

      池厉锋放下摩挲了半天的保温杯,紧皱的眉头和压低的粗眉始终没有解开,甚至肌肉紧绷的嘴角都是平的。“是,”他重复道,“这是我以中央公安部特派八〇〇二行动后续负责人的身份回答你的问题,竹昱同志。”

      *

      帝都,城西区,紫玉山庄。

      “你的逻辑反应能力比我想象中的要强得多。”

      茶室里,中式古装饰彰显着家庭主人的气质独韵而敦厚,竹帘映着镂空雕花的木窗外阳光正好,翠柳如茵的剪影,光影斑驳的落进了紫衫茶杯里。

      池厉锋端起茶杯,坐在她对面,“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的?”

      “并不久。”竹昱接过茶杯,老实回答,“她很强,骗过了所有人,甚至于我。”

      池厉锋闻言倒是来了兴致,抬头看着她一挑眉:“看来你对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很有自信。”

      竹昱咂了口茶,摇摇头:“不是我对我自己的自诩,而是她给我的自信。”

      池厉锋倒是没想到她的回答会是这个。

      “尕垹村的扫黑行动里后面我的定位丢失,通讯设备在打斗时被砸坏,没有记录到我俩一段简短的对话,”竹昱说,“我问了她一个问题。”

      “我问她,是否还爱我。”

      池厉锋挑起一支眉毛:“你在那时就已经开始有答案了,是吗?”

      “不,”出乎他的意料,竹昱否认了,“是她给予我答案之后我才确认的。池田靖她很会撒谎,但也很不会。”

      “就像如果是她真正在意的事物,她不想做欺骗时会选择反套路。”竹昱说,“她会把问题主动权交给别人,就像当时她给我的答案一样。”

      池厉锋眼底忽然有什么神色变化了,那双比池田靖更深邃的琥珀色眼眸闪过一丝豁然与明朗,似乎终于放下了什么东西一样。“她反问了你,”他接话,“——果然。”

      竹昱看向他:“应该是我来说这句话,您早就知道,或者说这就是一个局,是么。”

      茶室的门被敲了敲,两人转头,看见站在门框旁斜倚着的女人。“我倒是不知道你心这么软,”田昭双手环臂,开玩笑的冲池厉锋道,“这么快就招了?”

      “依着她的性子,就算咱们不说,她也会自己去查,甚至不惜辞职深入金三角……”田昭背后闪出一个熟悉的人影,竹昱挑起眉毛:“——柏叔?”

      柏澄笑了,“还丫的记得你柏叔!”他走进来,“你们瞧瞧,这么多天茶不思饭不就的就光来想这件事了,瘦成什么样子了!”

      “我倒是没发觉,”池厉锋此刻的声音倒是有些哼哼唧唧,“立青同志对她倒是特别上心。”

      刚刚的对话几乎是明示了身在虎穴的池田靖依旧愿意去相信竹昱,甚至于不惜暴露凶险来传递这一信息。

      “这不很好?”柏澄拍拍他的肩,“至少咱们能信得过的又多了一个人。”

      田昭倒是在一旁看的明白,忍俊不禁:“他那哪是对公事,那是觉着自己闺女就被这么翘了,难受!”

      竹昱坐在三个饱经沧桑血海的老刑警面前倒是有些拘谨,竟然分出一条神经默默吐槽难怪池厉锋田昭夫妇能养出这么一个皮天皮地的姑娘。

      他俩自己都很......皮。

      “所以,”看着这个气氛,竹昱大致猜到了之前父女二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大概并不是真实的,微微蹙眉,“这到底是这么回事?”

      柏澄敛了笑:“你刚刚猜测思路正确,这确实是一个局,但是并不简单。”

      “它是一个局中局。”

      *

      时间倒退回去年7月份。

      其实池田靖调任G市都可以说是计划实施的前奏,三年看似窝囊的生活并没有让他如表现出来的一般颓废,温霄瑷惊奇于她强大的意志从地府里爬回来,而池田靖明白自己不能死不瞑目。

      在得知南掸邦和北掸邦交火数月,政府介入多次无果,却原因不明的忽然停火,然后就是密报北掸邦腊戍原政府无故倒台的消息后,她就知道事情没完。

      命运是多舛而纷繁的。

      她找到池厉锋,后者把人大骂了一顿。

      池厉锋和田昭在三年前差点儿就失去了自己的闺女,两人当然不愿意再让她以身试险。

      “您要是不同意,我就自己偷偷跑回去。”池田靖不以为意,挑明了说,“哪怕直接记过处分被辞退,我以一个普通公民的身份,也要把那个人弄死。”

      池厉锋是她亲老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性格。

      于是三年前没有结局的“破阵计划”在中央紧锣密鼓的策划中再次拉开帷幕。

      池田靖最早开始察觉到不对劲,应该是在阿沙亲自流窜中国内陆倒卖毒品,KTV被查追杀的时候。

      不过因为三年前八〇〇二行动对亚洲毒品打击巨大,以至于令人闻风丧胆的联合园区几乎炸毁,像阿沙这种自由中间人流落至此也不无道理。

      直到九·一二行动之后,警方开始对这一方面上心,柏澄和池厉锋多次跟池田靖进行了联系,就海的康出现在中国境内做了大致猜想。

      “她甚至启用了三年前组织特派给她的手机卡号,”柏澄说,“那是专门为‘朱鸢’同志准备的。”

      九·一二行动中海的康企图射杀一名中国警察的举动是包不住的,那时候的池田靖敏锐的反应到Shang开始了自己的计划,隐退的海的康是第一个。

      那么很快就会是自己。

      “你会后悔的。”

      池田靖难以启齿的后悔,是害怕一定会有终有一日信任崩塌的降临,过往的美好将会成为杀死竹昱最沉重而致命的一把刀。

      “她本身来到这里就是带着目的的,”柏澄靠在椅背上,沉声说,“所有都在按照我们和她的计划展开,除了你。”

      竹昱倏然抬眸。

      “你是她苦涩煎熬中唯一一抹欢喜。”

      池田靖了解竹昱,她知道她是一个多么外冷内热的人,一个隐忍克制却又热烈真挚的人,一个理性下感性的人。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去招惹她,尽管在8月份会水街区看见的第一眼她就漏了一拍心跳。

      在九·一二行动之后,池田靖表面上被组织忌惮,计划正式开始。因为警方在明敌在暗,所以就连池田靖都不知道Shang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把自己“迎接”回去。

      他们必须抓住机会,随机应变。

      通过瓦解人心和信任,逐步剥离池田靖在组织和警方内部的信誉,最后通过逼出三年前她无法断定的“叛徒”的那根刺,彻底的把人逼回金三角。

      池田靖在看见陈粒茗分尸案的那个符牌的时候就知道上井祇的舞台搭好了。

      该是自己上去配合演出的时候了。

      “所以……”竹昱颈间筋骨突起,肩颈绷直,“就连邬盎的绑架,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是,也不是。”池厉锋深呼吸说道,“她猜到了陈村被剿灭是必然的,也猜到了下一步紧跟的就是压死自己在警方这边的最后一棵稻草,但是……我们没有算到他们会找邬盎下手。”

      “她甚至猜测到Shang可能会绑架你作为要挟的筹码,”池厉锋轻笑一声,“她调侃说到时候会像个英雄一样就美,然后再把这样美好的形象摔进低谷。”

      上井祇刁钻而精明,多年的监视让他不会不知道邬盎与池田靖的关系有多好;而相较于池田靖的交友圈,邬盎简直是最佳人选。

      “监狱解救的行动里,我们没有料到会有狙击手。”柏澄说,“因此在打死阿沙后红点落在你头上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快吓死了。”

      包括池田靖。

      她在看见邬盎额前的红点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上井祇的授意,但是没有想到这个颠公竟然还要给自己和竹昱之间摆一道。

      “那时你被她拿枪指着,”田昭问,“有后悔信任过她么?”

      竹昱摇摇头。

      哪怕理智无数次告诉自己,自己的爱人是个十恶不赦的毒枭,那颗永远跳动的心还是在说,我爱你。

      田昭一晃神,脸上罕见的露出微微悲怆和茫然,喃喃的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这一点,你倒是很像。”

      倒是很像你爸妈,如同伉俪,专一而深情。

      “至于从去年调任G市之后所有你所看见的,不过是我们希望你所看见的。”柏澄说,忽然表情变得揶揄了,“就比如,老池和他闺女关系紧张,每次去G市都要吵架……”

      池厉锋脸色黑线。

      竹昱沉思片刻:“因为警方有叛徒?”

      这下吃惊的换做对面的三个人了。

      “……呵,”田昭最先反应过来,竟然笑了,眼神重新开始审视面前的姑娘,“看来靖靖不是一般的信任你,连有卧底的事情都说了。”

      “所以其实她知道她委屈了你。”柏澄接话,轻咳两声,“不给你有实质性的……名分,就是碍于这件事。”

      池田靖不能把这件事做的高调,让上井祇知道竹昱是她真正的软肋,唯一的弱点。

      夏风拂过带着小暑热气的浪,吹进窗内半开放式的茶室,室内安静的只有开水沸腾声,和几滴晶莹的泪掉在茶砚上。

      竹昱落泪无声。

      许久,池厉锋开口,语气有些别扭和黏糊,“我有一封信要给你。”他说着,拿出一个老式信封,“这是,靖靖留给你的。”

      竹昱当了这么多年一线刑警,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也知道池厉锋最后两个没说出口的字是什么。

      ——遗书。

      她接过去,没有打开,而是抬起头,正视着三位前辈。“我想要接她回来,而不是留着这张纸。”

      “G市刑侦总局刑侦第一支队队长竹昱,以我对组织和国家的信任起誓,绝不背叛,坚守秘密。”她带着鼻音,语气却毫不拖沓,“我希望参与八〇〇二行动‘破阵计划’,辅助揪出我方叛徒。”

      柏澄斜睨了一眼池厉锋,后者垂眸,面无表情的沉思着;田昭斜靠在长椅上,手肘肘着软垫,望向两个男人。

      “你俩大老爷们儿的磨磨唧唧,”最后还是田昭直接敲定,“孩子,你要为‘鸢尾’同志感到骄傲。”

      鸢尾,八〇〇二后续行动特赦代号。

      “她给我们带回了一条重要的消息,”田昭打开手机的照片,里面赫然是尕垹村制毒厂房,满是毒品的室内角落撂着些许枯枝,“关于卧底的信息。”

      竹昱看着没有违和感的照片,又觉得哪里不对。

      柏澄提醒:“树枝。”

      对了,树枝。制毒厂房里不应该出现这种东西,她眯了眯眼,大脑飞速运转,看着图片里看似随意的摆放长短不一的枝桠:“……摩斯密码?”

      Trait① L。

      “L?”竹昱不明所以。

      “情况紧促,我们只能推测她想表达的意思。”柏澄说,“据我们分析,L应该就是平时毒枭卧底与Shang联络时,Shang对其的简称。”

      竹昱压低了眉眼。

      这个L,会是代指的谁?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chapter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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