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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王牌解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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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GC247空洞星系边陲，C62行星系，特拉斯星，白星城三十四区。
江离年站在一处不起眼的巷口，他戴着鸭舌帽墨镜和口罩，一张脸被盖的严严实实，在这个人造阳光照不到的地下区域里显得十分可疑。
但因为这里是三十四区，所以他这个打扮也变得不怎么可疑了。
这样的打扮在这里甚至很正常，三十四区是白星城编号最低的一个区，也是经济条件最差的一个区域，更是治安状况最差的一个区。
在白星城，编号28以外的区域都是地下区域，是以前开采金属矿石的矿洞改建的城市，属于贫民窟。
这里的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垃圾、劣质机油和工业酒精的味道，违规建筑比比皆是，金属地板上是多年积攒的污渍，头顶失修的昏暗灯光不时会闪烁一下。
只有三种人会住在这里，没有合法身份的偷渡客，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以及不想或不能活在明处的人，比如某些做地下生意的“好朋友”。
他就是来找一位“好朋友”，也是他父亲的老熟人的。
远处的墙根下有个小孩在盯着江离年看，那小孩穿着一件大人的破工服，衣服上全是油污，眼神像条野狗。
那是个小偷。
江离年犹豫了一下，没去理那个小孩，走进了暗巷。
如果他来惹江离年，江离年甚至不用使劲，一只手就能折断那小孩枯枝一样的胳膊。
但那孩子背后的不知道是哪个混混，惹了小的就会来老的，而他今天不是来找事的，是来借钱的。
在别人眼里他是十几年一遇的王牌机师，是克莱因大学的高材生，是双S级别的调整者，是整个星际都少见的精英新人类。
只有他自己自己知道，他现在就和路边的流浪猫没什么区别。
——可能还是有一点区别的，流浪猫至少可爱。
一周前，他和他目前所在的Exia机甲战斗竞赛战队提了解约，用了毕生的口才把违约金砍下一半。
但他还是付不起。
和Exia战队解约就是和Arios机竞俱乐部解约，江离年将自己的机甲抵债之后，除了这里，他想不到还有别的地方会让他借钱。
违约金总共一个亿，机甲抵了六千万，他还欠俱乐部四千万白星币。
他墨镜后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正远远望着一扇门，一扇酒吧的后门。
那门是钢制的，在原本作为一颗金属矿星的特拉斯星上是最常见的材料，也在无声述说着这家酒吧并不是什么高级的地方。
裂隙酒吧。
就算在三十四区，这也是个不怎么显眼的地方，店里只卖最廉价的合成酒精，用来多送那些酒鬼一程的。
现在就有个醉鬼卧在巷口，如果这里不是特拉斯星，而是人类母星，那么在这个季节里这个家伙大概率是要被冻死的。
江离年吸了一口气，绕过地上的酒鬼，朝那扇门走去。
从他父母去世到现在，他已经十年没来过这里了，甚至不知道这家店是否已经易主，他父亲的那位“好朋友”是否还在。
他站在门前又犹豫了一下，抬手准备敲门时，被手腕上通讯器的振动吓得浑身一抖。
从十年前他接到父母死讯那时候开始，江离年就很怕通讯器的声音，无论是振动还是响铃，只要听到，他就会开始全身冒汗，就算在梦里也会被惊醒。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告诉自己现在不会再有人给自己更坏的坏消息了，抬手去敲那扇铁门。
在他敲下去之前，通讯器又振动了一下，接着开始有规律的持续振动。
几条信息被从他的通讯手表里投影到半空中。
“阿年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在俱乐部宿舍？”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出什么事了？”
“回话。”
“不要去三十四区，你回来。”
“我要打电话了。”
和这些信息同时蹦出来的，还有另一个青年的全息头像。
这青年长得很好看，银灰色齐耳短发，同色的桃花眼，鼻梁高直且薄，嘴唇是很淡的粉色，只是照片上的表情很严肃，嘴角下垂，像是要去慷慨就义。
头像下面浮着两个字，温明。
这是他为数不多，或者说是唯一的好友。
他们两个认识的时候江离年只有五岁，从幼儿园到大学他们一直都是同学，也是好兄弟，大学时温明更是做了他四年的搭档技术员。
如果没有温明，江离年不可能连续四年拿下克莱因机甲技术大学王牌机师的位置。
如果没有这个成绩，他也不可能校招进入Arios俱乐部，而如果他没能进入那个俱乐部，可能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要赔付一亿违约金的地步。
就好像他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因为温明的帮助一样，一切都顺理成章到令人发笑。
优秀有什么用？王牌有什么用？
江离年抿了抿嘴，放下了要敲门的手。
他想好了怎么回答温明，温明知道他在三十四区有熟人，只要说他来见见他父亲的老朋友，这事情就能糊弄过去了。
他快步往巷子深处走了十几米，扯下口罩，接通了通话。
“江离年，你在三十四区干什么？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你什么时候从俱乐部解约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见！”
温明的声音从他耳机里传出来，虽然是优美的男中音，问句却像连珠炮一样朝他轰炸，急促里带着一丝怒火。
江离年被他一顿训斥意味的问话砸得结结巴巴，连刚才看到信息时临时想好的说辞也忘了。
“我，我……我不想……我怕……我……”
他的呼吸不自觉急促起来，有种做了坏事被最重要的人发现的错觉。
江离年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他想说他不想和温明说他要赔付违约金的事情，是因为怕温明因为他的事情影响学习。
他不和温明说他解约的事情，是怕温明对他失望，觉得他什么都做不成。
可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听着温明焦急多于愤怒的声音，他连这些解释都说不出口。
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事情总是这样发展，他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对不起。”
他最后嗫嚅了这么三个字出来。
也许是因为江离年的声音在颤抖，也许是因为江离年很少道歉，也许是因为温明意识到了他自己不该这么气势汹汹，银发青年的声音软化了下来。
“……别道歉，我不该凶你的。”
这种柔和温暖的语气是江离年最熟悉的，他听着鼻尖莫名有点发酸。
“对不起。”
他又道了一次歉。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江离年知道现在他再去说自己来看父亲的老朋友已经说不过去了，他这张笨嘴总是坏他的事。
“没事，你去三十四区做什么？是不是和俱乐部的债务有关？”
温明的语气柔和得像在哄孩子。
“你先回来，那边的钱不是好碰的，这些事我们总能解决。”
江离年不知什么时候靠到了巷子的墙上，垂着头按着耳机，声音低得有些哽住。
“温明，这件事和你无关的，你不用……你不要管，我不想让你管这件事。”
江离年喜欢温明，这应该是他这个笨蛋这二十五年来藏的最好的事情。
可他明明喜欢这个人，在温明面前却总是有一种莫名的自卑感。
温明这个人太漂亮，太聪明，太锋利，太耀眼，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他永远可以做到。
然而温明越优秀，江离年就越自卑，他被特招进克大以后下了死功夫想追上温明，却只发现自己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从那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是配不上温明了。
喜欢？喜欢值几个钱？
“所以你别管了，我自己能行。”
江离年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他自己都能听得出来的犹疑。
“你如果坚持不让我管这件事，那我现在就去三十四区找你。”
温明的声音斩钉截铁。
“这件事我真的想自己解决……我一直都在靠你解决问题，我想自己解决一次问题……”
江离年知道自己无法说服温明，他甚至无法说服自己，最后只能开口求他。
“……明明，我求你了，你别管我了。”
温明虽然什么时候和江离年说话都很温柔，但实际上是个很强势的人，这点上他和他母亲很像。
这个人一直坚信只要他努力，他就什么都可以做到，而事情也确实是这么发展的。
而江离年正好相反，他这人运气很差，越是努力，就越是事与愿违，当他做了什么能让他开心的事情时，就必定会有一件事情来把他打入地狱。
既然不管怎么做都要失败，那不如什么都不做，至少比越努力越倒霉要感觉好些。
不过这话他不多敢和温明说，说了他觉得自己肯定要挨骂。
虽然温明说江离年什么话都可以和他说，但江离年怕他失望。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这么做。”
温明的声音似乎有点抖，江离年觉得那是他的错觉，是因为他自己正在颤抖。
“阿年，你能不能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不能一边说我是你兄弟，一边什么事情都不和我说，那算什么兄弟？”
江离年沉默了，他的耳朵里现在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你为什么知道我在三十四区？”
他半晌这么问了一句。
温明也沉默了。
十秒钟后，电话另一头响起一阵椅子挪动的声音。
“阿年，你现在待在那里不要动，也别挂电话，我去找你。”
温明声音里是担忧，但他显然有意岔开了话题。
“对不起，我想自己解决。”
说完这句后江离年挂了电话，关掉了通讯器。
然后他终于敲响了那扇冰冷的铁门。
指节敲在铁门上的声音很沉闷，门上的观察窗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最终也只打开了一半。
一双棕黄像是野兽的眼睛出现在手指粗的栏杆后面，眼神里带着三十四区特有的阴翳。
“谁？”
江离年摘了墨镜口罩，露出脸来。
“江霖的儿子，我来找诚叔。”
那双棕黄的眼睛看了他一阵，门后传来三个混着嘶嘶摩擦声的字。
“报名字。”
“江离年。”
观察窗关上了。
他说的诚叔叫宗诚，是他父亲江霖的铁哥们。
江霖去世这十年，江离年能顺利长大，没被人找过麻烦，多少也和宗诚在特拉斯星地下社会的威慑力有关。
这也是他敢直接来三十四区办事的底气，不只是因为他自己足够强，也是因为宗诚在这里。
但他也不能完全确定，十年后的现在，他父亲的面子在宗诚面前还有用。
江离年在门口等了五分钟，那扇铁门终于在沉重的金属摩擦声中打开了。
棕黄色的眼睛露出了真容，那是个半虫人，四条腿上的几丁质甲壳在地上敲出哒哒的声响。
“跟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含有大量电影动漫游戏致敬要素，包括且不限于高达系列，新世纪福音战士，超时空要塞系列，星球大战系列，星际迷航系列，银翼杀手，赛博朋克2077，星际公民，崩坏星穹铁道等，会在作话尽量标出，不清楚梗不影响阅读。
强受弱攻！强受弱攻！强受弱攻！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