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私语时》南来无渡

74、问尘卷· 18

　　云夷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些事情，但忘了什么？
　　她忘了。

　　这里似乎是人间的一座阁楼，他们喊自己为“圣女殿下”。
　　她似乎是刚穿越过来。

　　脑中有个系统叽叽喳喳地吵着，吵得她脑仁疼。
　　什么攻略对象，什么好感度……关她什么事？

　　面前的火柴人趴在桌上，捧着脸，晃着小腿。
　　【唉别啊，你看看这个……】

　　系统面板上有四个攻略对象，灰掉了两个……当然还是可以切换的，随便选的那种。
　　【别嚷嚷，一边去。】

　　桌上干净整洁，火柴人见云夷不理她，便爬起来跳到云夷面前。
　　【不开心吗？】

　　熏炉浮起屡屡烟雾，鼻尖一股淡淡的清香。
　　缥缈间，脑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仿佛之前也到过这样烟雾缭绕场景中。

　　【不出去玩吗？就呆在这里？】
　　面前的火柴人转起了圈圈，拿着一朵红色像素玫瑰递给她。

　　云夷弹了这火柴人的脑袋，警告它：【跟你说过别烦我，一会儿骂你你可别哭。】

　　火柴人开始哭唧唧，跪坐半空，拿着像素小手绢擦眼泪。
　　【宿主，统统是做错什么了吗？怎么这样对统统？】

　　很多时候，做人真的很无奈。
　　辣眼睛的系统。

　　抓了面前的火柴人丢出窗外，云夷觉得世界安静了。
　　这巴掌大的火柴人以完美的抛物线落到窗外，飞向广阔的天空，像只自由翱翔的鸟儿……满天乱爬。

　　“……”
　　这时候，云夷真的很无奈。

　　-
　　“云夷，神无情爱。”

　　最初见面时那白衣男子就这么说。
　　简直多此一举。

　　可是……心跳好快。
　　即使是现在也依旧……他们是不是见过？

　　系统说让她救世，而那男子的目的也是救世，虽然是献祭救世。
　　他们不谋而合。

　　攻略任务只是支线任务，那还是别费这劲儿了，主线有人做，支线直接忽略，到时候系统送她回去。
　　话说……她的小侄女有好好吃饭吗？

　　系统说这个世界与现代时间相差很多，完全不用担心现代时间会过去太多。
　　但……她对这不靠谱还会发颠的系统实在是信任不起来！
　　看着一点也不靠谱！她还要打工，来晚了会被扣工钱的啊！

　　脚下踱着步，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窗边，那被扔出去的火柴人早就没了踪影。
　　倒是外面阳光明媚，从阁楼向下望去，几乎不见什么人。
　　似乎是因为她喜静？

　　但还是会有守卫在晚间白日里巡逻。

　　走下楼阁，没人拦她。
　　云夷想着，都在这小地方待这么长时间了，出去看看吧。

　　漫无目的地走着，时不时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不知走了多久，绿意占据了大半视野，再抬头，她似乎看见了一座破旧的殿堂。

　　似乎有人影飞快闪过。
　　踱步走进其中，青苔遍布，随处可见石墙颓圮，上边壁画碎裂，有的还在上边，有的却已经落在了地面上。

　　可见幽光点点，漂浮着在周身。
　　这个地方灰尘厚重，于是，地上那浅浅的脚印就显得格外明显。

　　看着脚印……应该是成年男子的。
　　身后石壁蛛网密布，不管是裂痕破碎成蛛网形状还是真的蛛网。

　　云夷看到这脚印的第一眼就觉得不可思议。
　　这……光着脚在这里走真的不嫌脏吗？

　　“……”
　　很不理解。

　　沿着脚印的方向跟了上去，云夷轻轻提了裙摆，低头看着这些脚印。
　　要问她在这样一个看起来随时会闹鬼的地方乱跑怕不怕……其实还好，知道有神时刻关注她的小命，似乎就不觉得害怕了。

　　既然有人兜底，那就小小地好奇一下？
　　跟着脚印穿过各个殿室，其中摆放的东西大都陈旧，裂纹密布。

　　当然，云夷觉得，这里边数量最多的当然是灰尘。
　　那可是要屏住呼吸前进的，不然吸一鼻子灰……死不了是死不了，但就是很难受。

　　还好这具身体完全可以接受这样长时间的闭气。
　　这程度，当潜水运动员都可以啊！

　　到了一座偌大的殿堂中，其中石像林立，俱是裂纹密布，似乎一碰就碎掉了。
　　还有一点与其他地方不同的就是……这处比其他殿室要干净得多，像是常有人来打扫。

　　这些石像看起来……比较新？

　　漫步其中，眼睛似乎可以自动适应这样的环境，即使这样黑暗，也依旧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这处比其他殿室要亮得多。

　　左右张望——
　　不光有点点荧光浮在空中，石壁上还挂着油灯。

　　仔细辨别地上的脚印，到这里后……似乎乱了起来。
　　云夷眯着眼，感觉丢了方向。

　　兀自在殿室中转悠着，忽地看到一座很眼熟的石像。

　　那是一座怎样的石像呢？
　　是一位男子跪坐垂眸，目光落在地上一卷轴上，他提笔，另一手便敛了这垂落手腕边的衣袖。
　　长发垂于背后，铺了满地，颊边几缕随其头微倾，广袖衣摆皆宽大。
　　其衣服褶皱自然，不着一点花纹，眼神平静，毫无波澜。

　　遗憾地是，这样逼真的石像上，裂痕也逼真，像是随时都会碎掉。

　　似乎在这石像对面还有一个的，两个石像该是对着卷轴上的事谈论着什么，可……其对面干干净净，倒是地上还有点碎渣。

　　想来那石像应该是碎了，被清理了出去……
　　云夷轻手轻脚地移到那石像面前……这座石像孤零零的，周边空出很大一片地方。
　　并不是说周边完全没有东西，只是周边的石像……说是四分五裂都算轻的，碎渣？
　　哦不，是碎屑。

　　石像周围也黯淡，没有一点幽光。
　　云夷缓缓蹲了下来，看着这石像的眼睛。

　　平静的……真的很像那个人。

　　或许是什么习俗？
　　记忆中，她刚来，那男子就为她戴上了面纱。

　　或许，当这个圣女还有非要戴面纱这一规定？
　　不过用处还是很大的，不用担心吃一嘴灰。

　　“……”

　　什么也没有想，只是看着这裂痕密布的石像，心就静了下来。

　　之后亦是如此。

　　每当心绪不宁，便会到这里，盯着这座石像看。
　　偶尔还会再见到那个人影。

　　依旧是光着脚乱跑。

　　“……”

　　地上碎石什么的比较多，云夷来了很多次，也没见到那人的真实模样，但也没被攻击过。
　　她想着……

　　光脚乱跑真的很危险。

　　过了几天，她就拎了一双靴子过来，做工精美，云纹细腻——当然不是她做的，专门托了看守阁楼的侍女找来的。

　　这也是为什么有时候云夷会蹲在地上观察脚印大小的缘故。
　　记不住？
　　拿张纸拓下来。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这里的石子硌脚。”
　　话罢，云夷把这靴子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放下。

　　然后继续盯着石像发呆。

　　之后再来，靴子被拿走了，原来地方的旁边多了一碟桂花糕。
　　在一个小罩子里面，薄薄的，透明的，泛着白光。

　　拿出来的时候，这桂花糕还是热的。
　　这是回礼吗？

　　小口咬着这桂花糕，甜而不腻，一股桂花香在唇齿间蔓延开，咽下时，胃里暖暖的。
　　再看到那个影子，是在一处石壁后。

　　似乎是在看她。

　　云夷没有贸然上前。
　　就像网友一样，谁也不知道屏幕的另一端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不要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去面基。
　　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

　　“多谢。”
　　道过谢后，云夷继续去看石像了。

　　而那影子一闪而过，然后把碟子收走了。
　　云夷离开时也看到了那处空无一物。

　　再之后，地上的脚印不见了，清一色的鞋印。
　　区别不过是大小花纹不同。

　　“……”

　　-
　　生活平稳，云夷和那没见过面的朋友也这样一直联系着。
　　之后，偶有心里非常烦躁的时候。
　　想着这处也没有外人，便开始了倾诉(tu cao)。

　　没过多久，平静的生活被打乱了。
　　有个攻略对象倒贴……

　　果然是系统给人家下蛊了吧？真就是个少年。
　　云夷觉得自己的心理年龄要大这少年不少，攻略？不可能的。

　　不过，被人在意的感觉也是很好的。
　　她在这里淡的就像条影子，有时候看守阁楼的侍卫侍女都没发现她出去过。

　　或许是会些小法术？
　　这还是闲着的时候拿了书架上的书学习的。

　　只有手势掐诀的方式。

　　系统倒是开心了，云夷看着这猛蹿的好感度……
　　手动终止。

　　找借口还不信？

　　那白衣男子会时不时来查看她的情况，像是怕她会做什么。
　　她像个危险分子？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云夷摁着面前的白衣男子肩膀。
　　心脏忽地跳地很快。

　　那一刻她忽然想起了面前男子说过的……
　　只要不违反神律，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像是对她的目光感到疑惑，律被按在一边的石凳上时还愣了一下。
　　不过并没有反抗。

　　云夷：“！”
　　好像有点乖？这么乖在她们哪儿可是会被小混混欺负的。

　　女子倾身的时候，耳边响起她的心跳声。
　　一声又一声，急促地，震耳的。

　　“……”

　　面纱抚摸皮肤，脸上那处轻柔，隔着这层纱，能感受到一点柔软。

　　云夷没看过那什么神律，但里边一定没写不能亲他……

　　身后的炽热的目光僵住了片刻，之后便不见了。

　　云夷捧着律的脸，没有感受到一点反抗的痕迹。
　　真的好乖啊。

　　-
　　她不知道的是，自那吻隔着面纱落下来的时候，面前男子的脊背便僵直紧绷了起来。
　　耳边的呼吸声也都歇了。

　　砰砰，砰砰，砰砰砰……

　　某个时刻，这心律似乎多了个小尾巴。
　　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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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正文结束，感谢各位客人的支持和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