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之外》花郾

5、接触

　　陈鹊于因宿醉有些头痛，早上醒来时闭着眼在床上坐了会。
　　他喝酒后从不断片，昨晚喝醉后的记忆在他脑子里一帧一帧的播放。当时喝醉不会思考，现在想起陈斯羽那句“不想回”有些疑惑。
　　他想了一会，想不明白。便准备起床。
　　客厅里放了很多箱子，是昨天买的家具。他以为陈斯羽在另一间卧室睡觉，想去叫他起来推门却见里面没人。
　　他走到床边，床铺平整，如果不是床头柜上放了张纸条他真要以为陈斯羽把他送回来后就去街上散步了。
　　他看了眼纸条，上面字迹工整，就两个字。
　　走了。
　　窗外阳光明媚，有只鸟雀飞到窗边，看了他一眼。他笑了一下起身去洗漱。
　　陈斯羽解了门口密码锁进门，和沙发上严肃的男人对上视线。
　　他身体轻颤了下，走过去。
　　陈卓林昨晚回来没看见陈斯羽，便发消息过去询问，那边没回。等晚饭后所有人都去休息，他还没见陈斯羽回来，早上没上班，在客厅等他回来。
　　陈卓林说话语调低沉，具有威慑力。
　　“昨天去哪了。”
　　他现在这样说话很像在审讯犯人。
　　陈斯羽回答的很敷衍：“外面。”
　　陈卓林低吼道，“我问你，昨天去哪了。”
　　陈斯羽被他吓到，身形抖了一下，如实回答。
　　“和叔叔出去玩，玩的太晚在他家住了一宿。”
　　陈卓林想起曾经怕被一个人骗的事，眼神阴翳的看着他，“陈斯羽，不要在我这里撒谎。”
　　陈斯羽不敢说话。
　　陈卓林：“这周还有几天，我看你这几天休息得有些过了，这几天把作业写完，下周一正式上课。”
　　陈斯羽低头坐在沙发上，说话语气比平时弱，“知道了。”
　　他低着头不知道陈卓林一直看着他，陈卓林走了他才起身回房。
　　陈鹊于花了几小时把家里收拾好，想休息一下刚坐下就接到了孟柏的电话。
　　孟柏声音喑哑，像是刚醒。
　　“陈哥，你昨天让人把我们送到这的？”
　　陈鹊于回答：“不然还能是谁，一个个喝得烂醉。”
　　他昨天给司机看的地址是一个破旧的小区。小区有个掉漆严重的集装箱。他们几个里有一些人和家里关系不好，经常吵架被赶出家门。就有了这个集装箱。
　　孟柏那边安静了会，说：“过去那么久了，这地方竟然没拆。”
　　陈鹊于厚脸皮道：“可能是因为知道有帅哥经常去那里吧。”
　　孟柏对他的厚颜无耻感到无语，挂了电话。
　　陈鹊于不累了，今天是他休息的最后一天从明天开始就要上班了，想着今天要好好玩。
　　他回来几天了没去过陈言曦家，想到蒋子预肉嘟嘟的脸，有些手痒。
　　他不知道小孩喜欢什么，就买了盒乐高。小孩一看见他就扑了过去。
　　陈鹊于把盒子放在地上，伸手抱住他，问：“子预有没有想舅舅？”
　　小孩本来想抱乐高，突然被他抱住，满脸不高兴，伸手推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地上的盒子。
　　小孩推不开，生气道：“不想。放开，我要乐高。”
　　陈鹊于故意抱他的，为了逗他玩。
　　把他放下，陈鹊于装生气：“眼里只有玩具。”
　　蒋子预脚一落地就把盒子紧紧抱在怀里跑到沙发上拆开。
　　他跟着过去，没想到随便买的乐高竟然是蒋子预喜欢的。
　　蒋子预心情很高兴，原谅了他，还大方的允许他和自己一起玩。
　　陈言曦不想带孩子，找了月嫂，和蒋易越一起去了公司。
　　月嫂在一边哄蒋子预妹妹蒋言，做饭阿姨刚买菜回来正在厨房做饭。
　　陈鹊于不怎么喜欢乐高，拿了几个零件在手里玩，又盯着蒋子预的脸看了会。
　　手痒，想捏。
　　他感觉到手机振动，看见是祁暻新发了条朋友圈。
　　祁暻是他大学时交的朋友，也是他的合伙人。两人关系很好。他从D城走的时候就是祁暻送他去的机场。
　　他发的朋友圈是一张在海边的自拍，配文字：海边是夏天的旅游胜地！
　　陈鹊于看着他那张自拍，有点羡慕。想去海边玩了。
　　蒋子预刚刚发现他的手不动了，抬头看见他在看手机好奇就凑了过去。看见祁暻那张照片后，他眼睛睁的很大。
　　他和陈鹊于靠的很近，突然大喊吓得陈鹊于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蒋子预：“我也想去这里玩儿！”
　　小孩还没去过海边，觉得很有意思。
　　陈鹊于想着明天要上班了，今天想去哪玩就去哪。就爽快的答应了他。
　　蒋子预手里的乐高不香了，把手里的零件扔沙发上抱住陈鹊于。
　　陈鹊于终于有机会捏他脸了，对着他肉嘟嘟的脸一顿揉捏。
　　他看着蒋子预抱着他仰着脖子给他捏脸。脑子里突然闪现陈斯羽那张面瘫脸，想着如果陈斯羽小时候他在的话，一定把他养成第二个自己，离现在这个面瘫脸陈斯羽远远的。
　　他看着自己正在捏蒋子预脸的手，突然又想起那天在陈家说的那句话。
　　“子预，看你表哥的脸，瘦瘦的，一点肉也没有，捏上去肯定硬邦邦的，不像你的软软的。”
　　他心里突然怀疑这句话，会不会陈斯羽的脸也挺软的？想找个机会捏一下。
　　他想到这，决定下午去海边玩的时候带上陈斯羽。
　　陈斯羽回房后就一直在写卷子，中午阿姨做好了饭喊他下去，家里没人，长长的餐桌上就坐了他一个人。突然觉得确实有些孤独。
　　李阿姨见他盯着菜发呆，怕自己没做好，问道：“斯羽，今天的饭菜没做好吗？”
　　陈斯羽：“没有，是我走神了。”
　　李阿姨闻言悬着的心放下了。
　　陈鹊于带着蒋子预来陈家，上楼找陈斯羽。
　　陈鹊于上次在陈斯羽喝醉的时候说过下次进门就不敲门了，真就没敲。
　　陈斯羽看着卷子的视线没变，依旧看着卷子。
　　“下次进门请先敲门。”
　　陈鹊于：“是你自己同意我下次进来不用敲门的。”
　　陈斯羽酒量不好，跟着陈卓林去过不少次酒会，但酒量一直是三杯倒，醒来还什么都不记得。
　　陈斯羽：“胡说。”
　　陈鹊于才想起来他酒后断片严重，只好应道，“是，是我胡说。”
　　“别写了，暑假放一个月，后面有那么多时间非急着今天？跟我和子预出去玩吧。”
　　陈斯羽没告诉他下周要上课的事，“不去。”
　　陈鹊于和前几次一样，一定要他去：“学习固然重要，但适度的放松更重要。你知不知道人太累是会猝死的。”
　　陈斯羽不知道该怎么说，无奈只好把陈卓林搬出来：“我爸让我把作业写完。”
　　陈鹊于一点不怕陈卓林：“没事，你跟我出去。之后我跟他说。”
　　陈斯羽把陈卓林搬出来都没用，最后当然还是被陈鹊于拉下了楼。
　　陈粼他们约好今天去玩，之前陈粼和夏航在群里因为密室吵起来，最后夏航输了，他们上午去了密室。夏航就是怕鬼，要面子不敢承认，因为他可是被称为“一中之王”的人。他刚进去不小心碰到个玩偶就害怕的跳到景瑞背上，后面直接吓哭了。被陈粼一番嘲笑。
　　他们找了家火锅店吃饭，下午去了海滨公园。
　　陈粼她们去更衣室换好泳衣出来，看见夏航后过去挑衅。
　　“夏航，你怕不怕水？这的海水可深了，要不要粼姐给你租个游泳圈去小孩那边玩？”
　　夏航撇嘴“切”一声，说：“我可是参加过游泳比赛的，还拿了奖。看不起谁呢。”
　　陈粼有些惊讶：“没看出来你原来这么厉害呐。”
　　夏航有些心虚，那游泳比赛是他高一时和一群一米六初中生比的。
　　夏航心虚道：“必须的，我是谁啊。”
　　陈粼和江淇最先下去，夏航他们一分钟后也跟着下去。
　　景瑞在水里泡的有点久，有点脱水，上岸去买水。
　　江淇看见他上去，让他帮她和陈粼买冰淇淋，她们过会上去吃。
　　景瑞答应，问了问夏航要不要他帮忙带东西。
　　夏航：“带瓶水。”
　　他先买了水再去买冰淇淋，在黄色的车前看见了个熟悉的人。
　　他有些惊讶，走到陈斯羽边上和他说话。
　　“陈斯羽，你也在这？”
　　他记得放假那天陈粼问他要不要一起去玩他说要上课。
　　陈斯羽还没说话，蒋子预在那边等急了跑过来找他。
　　“哥哥，冰淇淋好了吗？”
　　他已经付过了钱，接过店员手里的冰淇淋递给蒋子预，正要回答。
　　“诶，这是碰见同学了？”陈鹊于跟着蒋子预一块来的，看见景瑞，说道。
　　景瑞见陈斯羽帮弟弟排队买冰淇淋有些惊讶。
　　有些懵的回答陈鹊于：“对。”
　　陈鹊于微笑着对他自我介绍：“我是他叔叔，见他天天待在家里写卷子，带他出来放松一下。”
　　“你们也来海边玩？要不我们一起吧。”陈鹊于刚刚见陈斯羽对他那么冷漠，猜到他和同学关系不怎么样，想着和他们一起玩，帮陈斯羽交朋友。
　　等江淇和陈粼上来后景瑞还没回来，她们见他竟然和陈斯羽一起在冰淇淋车前，就过去了。刚好听见陈鹊于说话。
　　“好啊！”陈粼高兴的答应。
　　她一直记着上次想帮陈斯羽融入班集体失败的事。今天碰见陈斯羽叔叔说想和他们一起玩，这么好一个机会，怎么能错过。
　　蒋子预太小还不会游泳，陈鹊于不让他下水。
　　蒋子预不知道有游泳圈这个专门为小孩和不会游泳的人设计的东西，被他骗住了。
　　陈斯羽不太想下去，租了两个躺椅和蒋子预一起躺在那。
　　陈鹊于和陈粼他们玩一块去了，他们觉得陈鹊于不仅长得帅，身材也好，说话也有意思。
　　陈鹊于穿了件白T恤和他们在水里玩水球，他们玩了有一会了，他没错过一个球，接的很准。
　　但夏航他们太菜了，就没接住几次，还扑了好几次水，陈鹊于和他们靠的近，白T被水打湿贴在身上，陈粼和江淇，还有其他女性游客都盯着他看。看他的胸肌，腹肌还有胳膊上的肌肉。
　　夏航好不容易接住球，抛给陈粼，陈粼盯着陈鹊于，看的脸红。水球从她面前经过，她眼睛眨都没眨一下。
　　夏航走过去晃她：“你能有点出息吗？”
　　他们暂停去喝水，陈鹊于突然转头和她视线对上，对她露出一个微笑。她害羞的捂住了脸。
　　她捂着脸回答夏航，声音闷闷的，情绪很激动：“啊！不能！”
　　夏航嫌弃的睥睨她一眼，也上岸喝水去了。
　　陈鹊于上了岸看见陈斯羽闭眼躺在躺椅上，双手叠放在肚子上，蒋子预觉得他这样看着很舒服，就跟他学。
　　一大一小两个人在遮阳伞下一起躺在躺椅上，动作一模一样，陈鹊于看在眼里觉得他们好像一对父子。
　　他偏头手挡在唇边笑。
　　陈斯羽听见声音睁眼看他。
　　蒋子预觉得这样好无聊，还是冰淇淋好吃。从躺椅上坐起来。
　　蒋子预刚刚看见有好多小孩身上带着个圈在水里玩，反应过来陈鹊于是在骗他。
　　“舅舅，我也想要那个圈。其他小朋友只要带上那个圈就能下水。”
　　陈鹊于这次没说什么，答应了他。
　　陈斯羽安静的坐在那，看着在海里玩的那些人，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乐的笑，海上水天一色，感觉那边的气氛很欢乐。
　　陈鹊于问他：“要不要去玩？”
　　陈斯羽心里真有点想。
　　陈鹊于又问他：“想玩摩托艇吗？”
　　陈斯羽本来还在犹豫，听到这个眼睛都亮了起来。
　　“我先带蒋子预去租游泳圈，待会过来带你去。”陈鹊于对说然后牵着迫不及待玩水的蒋子预走了。
　　他给蒋子预租了游泳圈，见陈粼他们坐在岸边，便让他们帮忙看着他，别让他翻水里或往深水区去。
　　陈粼一看见陈鹊于就对他犯花痴，答应道：“好的。”
　　他先租了一辆摩托艇，想先带着他骑几圈，教他的时候再去租他那辆。他让陈斯羽穿戴好救生衣和安全帽。
　　陈斯羽答应他：“好。”
　　他回来这几天每次都是他强拉着陈斯羽出去，总是被拒绝，他都有些习惯了。突然被陈斯羽答应怔了片刻，见陈斯羽穿戴好坐上去说了句坐稳，手转动油门开了出去。
　　他玩摩托艇有两年了，很熟练，刚开始还照顾陈斯羽开的很慢，一圈后他有些不习惯这个速度，突然加速。
　　陈斯羽一直抓着他的T恤，被他突然加速没反应过来，白T恤弹性大，他拉着陈鹊于衣服，整个身体往后倾。
　　陈鹊于什么都不知道，速度还是很快。
　　陈斯羽快要掉下去了，腰腹发力把后倾的身体抬起来，他力气有些大，撞在陈鹊于背上，由于惯性脚弹了一下勾住了陈鹊于的腿。
　　陈鹊于被他这一下撞的后背发疼，还没察觉到陈斯羽的脚就被对方立刻收了回去。
　　陈斯羽让他慢点。
　　陈鹊于这才反应过来，不是说好要教他开摩托艇吗，怎么自己玩起来了。
　　他道了声歉，之后很认真的教陈斯羽。
　　陈斯羽很聪明，他只告诉他上艇之前要找准方向，控制好油门，稳住。陈斯羽练习了一会就会了。
　　他在水上开的很稳，摘了安全帽，风吹过脸，把头发吹得有些乱。
　　陈鹊于也开着艇停在水上看着他，终于在他身上看到了少年人该有的意气风发。
　　景瑞觉得蒋子预泡的太久了，准备把他抱上来喝点水休息一会，起身却看见不远处驶过一辆摩托艇。
　　陈粼他们也看见了，站起身张望着。
　　夏航：“那好像是陈斯羽。”
　　江淇：“他骑摩托艇的样子好帅啊。”
　　夏航刚嫌弃过陈粼，又开始嫌弃江淇。
　　“就知道看帅哥。”
　　陈粼听见给了他一脚，和江淇一起看陈斯羽。
　　“他们叔侄两都好帅。”陈粼看见一边的陈鹊于在笑说道。
　　景瑞抱着蒋子预上岸去了，夏航一个人往岸上走，偷偷撩起衣服看了看肚子上的两块腹肌。
　　“我也有腹肌，我也很帅的好吧。”他低声说。
　　陈斯羽挺喜欢摩托艇的，在水上开了很久，玩的有些累把摩托艇开回了岸边。
　　陈鹊于在岸边等他，见他下来的时候脚步有些踉跄，伸手扶了一下。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陈斯羽很快抽回了手，和他道谢后走了。陈鹊于见时间有点晚了，说请他们吃饭。陈粼替其余几个人答应下来。
　　他们在海边找了家餐厅进去。
　　服务员把菜单递过来，陈鹊于抬手示意陈粼他们点。
　　夏航拿过菜单，翻看起来，看了陈鹊于一眼，陈鹊于对他微笑。
　　“不用客气。”
　　夏航点了鱼和鸡翅，陈粼他们又点了三个。最后菜单给到陈斯羽。
　　陈鹊于觉得陈斯羽不会点东西，见他点了份甜点。猜想他不会喜欢吃甜的吧。
　　等菜的间隙陈鹊于和他们聊陈斯羽。
　　“斯羽在学校表现怎么样？”
　　陈粼现在眼睛都离不开他了，抢答似的回答：“特别好。成绩好，表现也好。”
　　江淇：“老师都喜欢他。”
　　景瑞也说道：“就是性格有点孤僻。”他说完撇了眼陈斯羽。陈斯羽看着桌面，没什么反应。
　　陈鹊于手搭上陈斯羽的肩：“我这个侄子外冷内热，不知道怎么和别人交流，你们以后多和他说说话，大家一起交个朋友。”
　　景瑞：“嗯。”
　　他蛮喜欢陈鹊于的，觉得他很厉害，回答他的问题很积极。
　　“其实我们都很喜欢他，都想和他交朋友。”他继续说。
　　其他人都会回答他，就夏航一句话也没说。
　　陈鹊于看向夏航，微笑道：“是吗？”
　　夏航有些嫉妒他，一直低头玩手机不说话。陈粼坐他边上，手伸到他背后，让他说话。
　　“嗯。”夏航说。
　　“我们每次想找他出去玩的时候，他都在写作业就没打扰他。”
　　他虽然嫉妒陈鹊于，但说的都是真话。
　　陈斯羽看了眼夏航，眼神和往常一样，有点冷，夏航有点被吓到。
　　陈鹊于注意到后伸手摸他后脑勺。
　　对他们笑道：“他其实很活泼的。慢慢相处就会发现。”
　　陈斯羽伸出两根手指捏着他手腕把他的手拿下去。
　　净胡说。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很活泼？相处久了就知道，你才跟我认识几天就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