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女主表白后》珚玉

9、第九章（捉虫）

　　戚晚昭端着茶壶给谢瑜添了杯茶，十分大气：“想吃什么尽管点，不用同我的钱袋客气。”

　　讨好，一定要讨好，让谢瑜不再计较说元娇坏话那事！

　　谢瑜看着戚晚昭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如琉璃澄澈清亮。

　　灵魂陷入进深邃的眼睛，她不自觉道：“在沿州时，你爱吃些什么？”

　　一说到沿州美食，戚晚昭就来了劲，当即报出八大样。

　　她叹了一口气：“可惜，京中应是没有这些的。”

　　谢瑜抿了口茶，道：“玉食楼中的掌勺师傅是沿州人。”

　　“当真？”戚晚昭眼睛一亮，高兴得不行：“那我今夜要吃三大碗！”

　　没等多久，店小二便上了满桌子的菜。

　　戚晚昭一见着这些菜便食指大动，吃得大快朵颐。

　　“这口味真正宗，不愧是大师！”

　　戚晚昭用着公筷给谢瑜夹了一筷子，一脸推崇：“你尝尝，这道菜是最好吃的！”

　　鲜鱼鲙，沿州人最常吃的一道美食，她才尝一口便觉人生美满幸福。

　　戚晚昭给谢瑜使去眼色，暗示她一定要尝这口菜，接受她的讨好。

　　谢瑜偏过头，避开了戚晚昭热切的视线，默默吃着戚晚昭夹的菜。

　　鱼鲙腥臊，难以下咽，这菜完全不适合京中人的胃口。

　　谢瑜废了好些劲才咽下去，腥味入肺腑，她强忍着才没失态。

　　对上戚晚昭期待的目光，谢瑜违心道：“好吃。”

　　戚晚昭的眼睛亮了，她直接把盘子推到了谢瑜的桌前，十分豪气：“好吃就多吃！”

　　谢瑜沉默一瞬，道：“好。”

　　好难吃的菜......如果戚晚昭没这么期待地看着她就好了。

　　谢瑜硬着头皮夹了几筷子，明明是形同嚼蜡，但却在戚晚昭的目光下，硬生生吃完了这道菜。

　　酒足饭饱后，戚晚昭慵懒地瘫在椅子上，她一脸满足：“今夜当真吃了三大碗。”

　　谢瑜苦涩地勾起唇角，她今夜吃得也是有些多，多得她今年都不想在饭桌上看见鱼肉。

　　这时楼外的声音变得嘈杂起来。

　　戚晚昭倚在了窗边，她瞟了眼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问道：“谢瑜，今日又是什么节？”

　　谢瑜也来到了窗边，答：“没什么节日，京中的夜晚本就热闹。”

　　“砰——”

　　一束漂亮的烟花划过夜空，在漆黑如幕布的夜空炸开。

　　楼下聚集了好些人，似乎都是来看烟花的，热闹极了。

　　一束束绚丽的烟花升至夜空，炸开时又亮如繁星，连昏暗的街道都因此忽明忽暗。

　　人群的呼喊声、南湖的潺潺流水声、烟花升至夜空的爆炸声交织着。

　　也许是酒足饭饱后思绪被填满，如今又见着这样的场面，戚晚昭觉得心中有些欲壑难填。

　　她是最爱凑热闹的，也最爱看这些漂亮的花火。

　　“我想下去看看。”戚晚昭偏头看向谢瑜。

　　谢瑜点点头，心想下头的风景估计会好些。

　　领走了袅袅，三人来到湖边，不远处正有人放着烟花，看样子像是杂耍班子。

　　烟花放完后，那伙人便开始表演，这时人群更挤了些。

　　都是些戚晚昭没见过的表演，她也跟着人群因表演而惊呼：“好厉害，竟然能在火堆上如履平地！”

　　袅袅拍着手，兴奋道：“这是下火海，听说待会儿还有上刀山呢！”

　　戚晚昭偏头看了眼入神的袅袅，惊道：“上刀山下火海！”

　　“京中可太有趣了，谢瑜！”

　　“谢瑜，你怎么不看？”戚晚昭偏头问盯着她看的谢瑜。

　　谢瑜轻眨眼睛，她看着戚晚昭的唇瓣，喉头滚动，“你听说过夷族的典故么？”

　　“什么典故？”

　　夷族人求娶恋人会上刀山下火海的典故罢了，不过此时的谢瑜无法坦然地说出口。

　　谢瑜摇了摇头，道：“忘了，不过这表演挺有意思的。”

　　“是啊。”戚晚昭又把目光移向杂耍班子。

　　“哇，母猪在跳火圈！”

　　“天呐，小马竟然能上树！”

　　随着一场场奇异的表演，人们的惊呼一声赛过一声。

　　在没人注意的角落，“噗通”一声，重物落水声响起。

　　离得近的袅袅惊慌失色：“啊！有人落水了，快救人！”

　　“小姐！”

　　袅袅焦急地大喊，可是人们的视线都被杂耍班子吸引，没人注意得到。

　　袅袅急得快哭了，望向那颗救命稻草：“谢公子，我家小姐落水了，你快救救她吧！”

　　谢瑜眸色深沉，在所有人注意力都被杂耍班子吸引时，她却在看戚晚昭。

　　她亲眼所见，戚晚昭是有意跳入南湖中。

　　谢瑜抿着唇不为所动，淡淡道：“我不会水。”

　　袅袅脸色难看，口不择言：“亏我家小姐这么喜欢你，你怎能见死不救！”

　　谢瑜看着湖中越飘越远的身影，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岸边，没再搭理袅袅。

　　自戚晚昭落水后，谢瑜越发地觉得戚晚昭今夜古怪，即使为了表演惊呼，但整个人却心不在焉。

　　“快来救人啊，有人落水了！”袅袅急得在岸边跺脚，她是旱鸭子，根本不敢下水救人。

　　这时终于有人听见袅袅的呼声，从表演中回神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往湖中跳。

　　南湖中的水更凉了些，一浪接着一浪涌来，戚晚昭飘得越发的远。

　　冰凉的湖水灌入口鼻，戚晚昭离岸边越来越远，直到看不清岸上的人后，她闭上了眼。

　　犹如入水的鱼，戚晚昭沉入了水底，她游得更快了些，而那些刚下水的人早就追不上她。

　　今夜的水如寒风入骨，戚晚昭的身体逐渐失温，她越发觉得入水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可在袅袅的身形不离的跟随下，她很少有这样的机会，而且自那个声音频繁响起后，她身边的眼线越来越多。

　　戚晚昭手脚变得麻木，她已经顺着水流游出了城。

　　城外十里，偏僻木屋。

　　“索珮，你可真狼狈啊。”

　　“娜塔。”戚晚昭掀开眼皮，“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身穿异国服装、腰上玲琅环佩的娜塔摇着头，戏谑道：“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手脚冰冷，冻得神志不清的戚晚昭懒得和娜塔扯这些废话。

　　戚晚昭拧着湿哒哒地衣服，没好气道：“明知故问。”

　　“出城都废这么费劲，你还是觉得他们只是为你好？”

　　“若不是你整日吹那哨子，我会这般费劲才能过来？”

　　见着戚晚昭这般，娜塔于心不忍，开口劝道：“为何不愿回虞国，你可知陛下有多盼着你？”

　　戚晚昭深吸一口气，问道：“你说，生恩大还是养恩大？”

　　娜塔皱着眉，因为每每一说到这事，戚晚昭总会用生恩养恩来堵她。

　　“你知晓我会答什么。”娜塔叹了口气：“自从你离开沿州后，陛下便病了，病得很重。”

　　戚晚昭抿着唇，她不知该如何答。她从未见过虞国那位陛下——她的生母。

　　“止戈协议要结束了，虞国那些人怕陛下被你影响，派了一些人前来想要你的命。”

　　“若是你见到陛下如今的样子，你就不会说这样的话，索珮，去虞国见见陛下吧。”

　　在这无法避寒的木屋中，戚晚昭身体冻得颤抖，可她的心却更凉。

　　如果按照书中的说法，她会死在虞国，而娜塔反而来劝她回虞国。

　　戚晚昭垂着眸，语气不明：“娜塔，你似乎太着急了，为什么？”

　　娜塔面色一滞，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抿着唇，转而避重就轻：“陛下病了。”

　　戚晚昭牵强地扯开嘴角，她确实想活下去，但也没法这般冷血。

　　云虞两国相邻，她在沿州生活十八载，从未听说过她的生母是虞国女帝，只是她是戚父捡到的孤女。从去年年初，娜塔便开始接近她，之后才得知她的生母远在虞国国都。

　　戚晚昭心底发凉，在沿州生活那么多年，那位生母从未出现......

　　究竟是什么病，才会不远万里派人前往云国；究竟是什么病，才能让书里的结局是死于别国。

　　“娜塔，我再考虑考虑......”

　　娜塔已经不耐，她步步逼近戚晚昭，沉声道：“这事由不得你，无论如何你都要和我回虞国。”

　　戚晚昭站起了身，脸色难看地呵道：“娜塔！”

　　娜塔的速度很快，她先手朝戚晚昭攻来，出手利落毫不留情。

　　戚晚昭连连躲避，找准时机反折娜塔的手把她压在身下，“我不想和你动手。”

　　娜塔冷笑连连，回着：“我也不想和你动手，你最好乖乖的同我回虞国。”

　　话落，掌风朝着戚晚昭的脸擦去，两人又开始打斗起来。

　　身体失温，戚晚昭的速度渐渐变缓，十个来回后，她慢慢落了下风。

　　一时失察，戚晚昭被娜塔一掌打飞在墙角，她捂着肚子道：“别打了。”

　　娜塔收回了掌，抬步走来：“你愿意同我回去了？”

　　“娜塔，我需要些时间。”

　　“看来你并不想好好谈。”娜塔掏出了绳子。

　　腹部钝痛，戚晚昭咳了两声：“娜塔，我不会毫无准备过来。这是云国，只要我不想配合，你即使绑着我也不行。”

　　这是娜塔忧心之事，她这张脸无论在云国何地都很可疑，更何况还带着一个不配合的戚晚昭。

　　娜塔目光沉沉，字字珠玑：“你问生恩大还是养恩大，你可知你那假父母是把你从虞国偷来的？”

　　“虞国内忧外患，陛下身不由己，只得眼睁睁看着你在沿州长大，这本是两国心照不宣之事。那你又知道为何近日你们匆匆回了京城，因为云虞两国止戈协议年底便结束了，云国上面那位想因此挟制陛下罢了。”

　　“索珮，你竟被那对假夫妻养得如此天真，你知不知道陛下躺在病榻上，唯一想见的便是你。”

　　“够了！”戚晚昭从地上爬起，她一字一顿：“我不想听这些，我说了，我需要时间。”

　　“索珮，不止我一人来了云国，他们可比我心狠手辣多了。”娜塔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我会在这等你，直至你回来，同我回虞国。”

　　戚晚昭脚步一顿，她转过头来，“云国近日所有城池都开始严查，你最好回去。”

　　“不行。”娜塔皱着眉，拒绝道：“我不会独自回去，你别打小心思。”

　　戚晚昭深吸一口气，道：“娜塔，我不会害你。”

　　莫名的，娜塔心情更差了些，她垂着身侧的手掌收紧。

　　娜塔再次生出绑走戚晚昭的冲动，一字一顿重复道：“我不会独自回去。”

　　戚晚昭咬了咬牙：“你最好别逼我。”

　　“陛下躺在病榻，你想让她等你多久？”

　　“索珮，看来我们只能再打一场了。”

　　两人再次缠斗起来，这次戚晚昭没有留手，片刻后两人皆两败俱伤，都瘫在地上爬不起身。

　　一番打斗后，两人坦诚了许多。

　　戚晚昭靠在角落，她合着眼，声音轻飘飘：“你真以为那鸟哨没人听得懂吗，娜塔，你把云国人想得太蠢了。”

　　“我过来是想提醒你，你再不走，不出两日，只会下狱而不是回虞国。”

　　“如果你想全须全尾的回去见胡姬，最好现在便回去，别再吹你那哨子。”

　　娜塔瘫在地上，她凉凉一笑。

　　时间过去良久，娜塔叹道：“没带着你回去，也许会死。”

　　戚晚昭意外地看了娜塔一眼，扯开嘴角问道：“我回去会死吗？”

　　“许是会吧。”这次娜塔没有再闭口不谈。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笑了。

　　其实不用娜塔说，戚晚昭也猜出了个大概，结局只会如书中所说，死在虞国。

　　“我没办法再鼓起勇气劝你回去，若是胡姬知晓了，她一定会怨我。”

　　“还有什么法子吗？”戚晚昭问。

　　“没法子了，若是你不回去，我和胡姬都会死。”

　　娜塔心中一片悲凉，她早就知道，在有预谋接近戚晚昭的那天，就注定了她们的结局。

　　戚晚昭问起生母：“虞国那位，究竟得的是什么病......”

　　娜塔神情微顿，思想沉浸在回忆。

　　“三月前，陛下无故病倒，宫中御医皆言药石无医。”

　　“又三日，消失二十年的国师回虞，他言：需至亲之人一身活血换血。”

　　“保皇党把主意打在了太女身上，而左王不允，最后绑了胡姬来威胁我前往云国......剩下的你都知道了。”

　　“我所言皆无一句假话，你那养父母确实是从虞国把你偷回来，陛下也确实是身不由己，时常挂念着你......”

　　“建初五年我族被诬陷通敌，族中三百八十人男人发配苦役、女人充当军妓，十年前陛下为我族平反。”

　　“索珮，无关性命、无关胡姬，我私心是想让陛下好起来的。”

　　戚晚昭偏头看了屋外良久，她脸色苍白，抿着唇艰难爬起。

　　冷风吹来的同时一并把话送来。

　　“娜塔，回去吧，我不会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