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众人白月光》年年不幼稚

14、座位

　　宫里传出来的两道旨意，算是给足了穆太师面子。一道肃整钦天监，便是说当初六月十六的“凤凰天象”是那些尸位素餐之人虚构出来，哄骗圣上的，所以也就不存在什么六月十六出生之人承受“凤凰天命”，算是给穆京华解了围，不必困于“未来太子妃”这一身份，而为太子守节殉葬。第二道旨意，封穆京华为荣安县主，也算是表明皇室的态度，是对她的补偿，同时也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太子仙去，储君之争序幕也将慢慢拉开。
　　二皇子江琮源前往幽州之时，平日里结交的世家兄弟竟无人相送。出了盛京好几里路，被一辆马车拦住。杜凝雪乔装打扮，从马车内走了下来。她红着眼眶朝江琮源行礼，又取出来个包裹递给江琮源，温声细语道：“幽州苦寒，望殿下此行万分珍重。”
　　江琮源望着眼前的娇小却目光坚韧的娘子一时心头一暖，但却未接过她递过来的包裹，而是问道：“杜娘子好意心领了，只是本王如今已不似当初，杜娘子莫要在本王身上浪费了，此等贵重之物，应当送予珍重之人。”
　　杜凝雪上前安慰道：“殿下不必妄自菲薄，韬光养晦，再夺天时。若殿下需要，臣女乃至整个杜家愿为殿下鞍前马后。”
　　江琮源心头一颤，有些哽咽问道：“为什么？”
　　“臣女倾慕殿下已久，数十年来不曾改变。若来日殿下回京，愿服侍殿下左右。”杜凝雪低着头，沉默片刻，终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豁出去般，对江琮源进行了一番表白。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江琮源在这一刻心动了，一时间忘了礼法，上前握住了杜凝雪的手，郑重道：“若来日归京，我必迎你为正妃，定不负杜娘子。”
　　两人含情脉脉，又是一番温存。
　　待到江琮源一行人消失在视线中，杜凝雪才冷下了脸，转身上了马车，全然没有刚才的小女儿情态。她身边的丫鬟拂冬掀开帘子催促马夫将车赶得快一些。带放下门帘，扭头见杜凝雪正阖目休息，便安静地呆在她脚边，轻轻地给她捶腿。
　　拂冬轻声问：“姑娘，二皇子都被贬到了幽州，平日里与他交好的郎君娘子们都避之不及，姑娘又何须费这番苦功夫亲自来送他？”
　　杜凝雪揉了揉眉心，眼中满是算计：“相师说龙气团于北方，瞧如今二皇子去了幽州，你说说这天命会落在谁身上？”
　　拂冬笑着迎合她：“姑娘深谋远虑，只愿二皇子莫辜负姑娘的期盼，来日姑娘入主东宫也算苦尽甘来。”
　　拂冬这句话杜凝雪听的倒是十分受用，她懒洋洋地倚着柔软的靠背，思绪有些飘远。她口中那个相师是她们杜家的恩人，她父亲曾受相师指点一路平步青云，官拜至相。“凤凰天命”的事相师也曾预言，但是相师却十分笃定的说，穆京华虽有此命格，却无福享受，这不前些日子钦天监一事，天象作假，穆京华凤凰命格也不再有，相师的话也一一应验。
　　相师说她才是真正有凤凰命格之人，二皇子不日也会是储君，她本以为不过再等几年，便可顺利嫁给二皇子，却不想顾家兄妹半路出手，害的二皇子被贬往幽州。她来见二皇子前，犹豫了好久，后来与父亲一同去见了相师，那相师说，若此番雪中送炭，将来杜家便可得从龙之功。她更加坚定了来见二皇子的心，储妃、皇后，她要一步一步爬上去。
　　因着董家和二皇子的事情，朝中受牵连的大臣甚广，流放的流放，贬官的贬官，连带着骊山书院的学子也走了一大波人，葛夫子虽有意护着他的学生，但圣命难违。明伦堂一下子少了小一半儿的人，显得空荡荡的，许多座位也都空了出来。
　　这堂课结束，葛夫子说为方便教学，下午自习课的时候给大家重新排一下座位。此言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顾明昭哀嚎一阵，表示自己不想换座位。她的座位靠窗边，视野开阔，方便跑神，葛夫子说要换座位，她一百个不愿意。
　　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戳她，她转过身，瞧见了一样垂头丧气的宋星婡，宋星婡哭丧着脸：“灼灼，别告诉我你想换位置。”
　　顾明昭摇了摇头：“我自然是不想的，若调了位置，咱俩就不能呆在一处了。”
　　两人正为调位置的事情伤怀着，宋星驰和顾明暄那边却又是另一种风景。
　　顾明暄毫不客气的将胳膊搭在宋星驰肩上，笑得开怀：“下午调座位，想好选哪了没？我旁边刚好有空位，不如坐我旁边？”
　　宋星驰时时刻刻都关注着顾明昭那头的动静，顾明暄说的话半句没听进去。只是顾明昭与宋星婡的声音有些小，偏生顾明暄又在一旁叽里呱啦的输出，这下更听不清楚那两人在说什么了。
　　为了让顾明暄消停下来，宋星驰只得敷衍道：“好说好说，都听你的。”
　　终于到了下午，葛夫子来到了明伦堂，然后公布了近几个月学子们的考核成绩，并按照平时表现，设立了总评进行了排名，并且告知众学子，此次座位按照排名先后依次进行挑选。
　　排名出乎意料，但又在意料之中，第一名周璟，第二名顾明暄，第三名顾明月，第四名宋星驰，第五名江珹墨。素有惊才绝艳之名的顾明暄没夺魁首是因为骑射偏科，因此败给了文武双全的周璟。宋星驰也是偏科，策论一项虽然有顾明昭给他开小灶依旧是半瘸子，却凭着算学与骑射成绩杀出重围，名列第四，可见其实力非同一般。江珹墨各科成绩无可挑剔，却也没有特别出众的，葛夫子觉得他可能是在藏拙，因为他的各科成绩分数皆是差不多，简直是控分高手。顾明月则不必说，是唯一一个冲进前五名的女子，她的总评算下来其实与周璟、顾明暄持平的，葛夫子本来想给她总评列第一名以示激励其他女学生，但是思来想去，一怕树大招风，二怕她骄傲，于是忍痛给她拉到了第三名。
　　看到第九名和第十名分别是顾明昭和宋星婡时，两人同时长舒了一口气。名次不算太靠后，还是能选上个好位置的，就算到时候窗边的位置被挑走，俩人还能坐到一起，想到这儿顾明昭用后背抵了抵桌子，头微微偏了偏，宋星婡刚好能瞧见她勾起的唇角，不由得也轻笑起来。
　　名次排出来了，众人便开始收拾东西往外走，方便待会儿换座位。宋星驰收拾得飞快，出去前路过顾明昭，装作不经意般问道：“你待会儿想选哪个座位？”
　　“随缘，要是原来的位置更好。”顾明昭脱口而出。
　　“不如你挨着我坐？”宋星驰向顾明昭提议，却见对方正狐疑地盯着自己，又立马解释道，“你别多想，就是我策论不太行，你算学稍差一点，咱俩坐一起取长补短。”
　　顾明昭想了想自己与宋星驰之间隔得那四个人，不确定到时候挑个什么位置，况且她更倾向于和宋星婡坐一起，但是又见宋星驰这般殷切的瞧着自己，于是含糊道：“好说，到时候你旁边有位置就成。”
　　第一名周璟位置随便挑，他坐到了第二排靠中间的位置，顾明暄则挑了第三排中间偏左的位置，刚好旁边空一个留给宋星驰。顾明月本想挨着自己大哥坐来着，但是当靠近时听见自己大哥疯狂咳嗽，于是十分识趣坐在了周璟的旁边。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顾明暄本以为宋星驰会挨着自己坐，疯狂给他使眼色，结果宋星驰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在顾明暄旁边的旁边落了座，这样左右各有一个空位，刚好留一个给顾明昭。谁知不凑巧等到顾明昭进明伦堂选位置时，宋星驰右边靠窗的位置已经坐了三皇子江珹墨，眼下宋星驰左手边空着一个座位，再左边便是顾明暄，在家中日日被大哥念叨就算了，她可不想在书院也整日被他搓磨，于是果断越过了那个位置，在宋星驰震惊的目光中，坐到了三皇子身后，还是她自己原来的位置。
　　后来宋星驰与顾明暄中间那个位置白白被虞家三娘子虞无忧捡了便宜，顾明暄冷了一张臭脸，讥讽宋星驰不讲信用，宋星驰也冷着一张脸，收拾书案的声响极大，似乎带着怒意，没错他正为顾明昭不坐自己旁边闹脾气，顾明昭与宋星婡此刻倒是正没心没肺的讨论着趣事，宋星驰余光扫见更气了，在顾明暄吐槽说完最后一个字节，宋星驰“啪”的一声将书扣在了桌子上，此刻却刚好被将书籍物什搬来的虞无忧撞见，她瞧着身边两位莫名其妙发脾气的大神，心中有些发虚，不明所以，一时间自己倒颇像个插足他们二人的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