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饲养手册》无相a

10、镜心其十

　　“这一幕怎么有点似曾相识？”邝因吐槽，“跟现世刚播出那个悬疑电视剧简直一模一样。”
　　“我是真的！”又是异口同声的一句话。
　　佟靖心求救般看向施冬游：“施先生……你信我，我才是真的！”
　　施冬游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两个人，他们都气喘吁吁，汗水浸湿刘海，佟靖心穿的衣服不是今天晚上见过那件，“顾”姓老师则挂着一张没有照片的教师证件，上头只有手写的“顾清明”三个飘逸字体。
　　顾清明抬起头，一脸恳切地卷起袖子给他们看，上头的手指印紫得发黑，像浓得化不开的淤血：“你们看我的诅咒！我才是真的！你们不要信他！刚才就是它把佟老师抓走吃掉了，佟老师的衣物被它撕碎，这个怪物才换了一件衣服，施先生，你应该看得出来吧！”
　　佟靖心愤愤：“衣服换了那是因为你！”看见施冬游及邝因两人露出奇怪的表情后，他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解释道，“还不是因为你过竹林的时候故意害我下水，我怎么会换衣服！”
　　邝因听见两个“人”各执一词，吵得他头都开始痛了，下意识侧过身去问施冬游：“老施，你怎么看？”
　　“站着看。”施冬游又不合时宜地开了个冷笑话，看见空气静默下来，他轻咳几声掩饰尴尬，“其实要验证也很简单，只需要——”
　　他说得很慢，在三个 “人”都耐心听着的时候，突然抽出已完全活化的断流向左边劈去，那个“人”吓了一大跳，或者完全没有吓到，迅速且诡异地避开了这一刀，半隐于竹林的阴影之中。
　　“这次又是怎么猜到的？”
　　怪物——那张清俊的脸上浮起笑意，顾清明的教师证在飘摇的刀光中一分为二，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佟老师进学校的时候，我没有看见其他老师，而巷子很黑也很偏，在教学楼的视觉盲区，你不可能见过我，”施冬游提起断流，邝因把佟靖心护在身后，“那么，你是怎么知道我见过佟老师今天穿的什么呢？”
　　顾清明摸了摸下巴：“不对呀，万一我见到你们的时候，我也在你们的视觉盲区呢？”
　　“你的教师证，”施冬游挑起那张证件，它被斜着切成两边，挑起的这一半只留下“顾”字的一边，这个横钩字画很是眼熟，“虽然你的字体做了伪装，但是有的时候，一些细微的地方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留下痕迹。”
　　“勉强说得通吧，但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分辨出我们，是不是一开始你就偏心佟老师了？”
　　施冬游确实私心里偏向佟靖心是真人，一是因为佟靖心如果是真人，那这场解救行动会简单很多，至于第二个理由……他有把握，那一刀下去，假如顾清明没有躲闪，一切正常，那他也够时间转向佟靖心。
　　不过，这理由就大可不必说出来了。
　　顾清明没有追问下去，他隐约察觉到什么，弯腰鞠躬，向他们致意。施冬游心头突然一跳，只见顾清明有些可惜地说道：“可惜了，我还挺喜欢做一个老师的，不过，愿赌服输，那个故事稍后就会奉上，在此之前，先送你们一个小小的彩头吧。”
　　青年向后仰倒，沉沉地坠进黑暗中，施冬游没有要追进去的意思，因为手机在这个时候恢复了信号，而虚都APP上属于队长的红点越来越近，他们已经把人救了出来，没有必要再以身试险。
　　就在此时，竹林里又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佟靖心吓得紧紧揪住邝因的风衣，而最先探出的，是一只白皙而修长的手。
　　那只手摩挲到池塘边的石墩椅子，微微用力，手的主人戴着黑色兜帽出现在月光之下，兜帽因“他”站起身而滑落，露出一对毛绒耳朵，受惊似的抖动了一下。
　　真的密林店主，或是齐恶明的脸，与之并无二致，除了那对耳朵。齐恶明脸比假店主要白，也许是“他”隐于人群不爱晒太阳的缘故，现在施冬游倒是明白为什么密林的灯光都比较昏暗了，要是他有这么“特别”的东西，他也不希望别人轻易发现。
　　邝因愣了一下，开口问道：“你是……这是？”
　　“我是灵嗅。” 齐恶明没什么表情地回答，“我能闻出来一片区域里人类的数量，密林里，只有两个人类。”
　　“我看你倒不如说是狐妖好了……”废话，我跟老施不就是人类？想到一半，邝因把话咽下去，惊疑不定地看着佟靖心跟施冬游。
　　秋风大作，吹来第一缕清甜的香气，他们背后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到一片树叶就能旋转着飘到身边。他们同时转身看去，月光下，少女背手站在走廊尽头，屋檐下红色灯笼被风轻轻扬起，又轻轻放下。
　　——是桐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