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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选择 ...

  •   寒霜殿内,谢渊坐在主位上,眸中闪烁着怒火,居高临下的望着殿中央。

      黄福海在外面急得直跺脚,只能时不时的叩门,用尖细的嗓音说着:“圣上,您已经三日没上朝了,大臣们一个个都跪在崇德殿外求您过去呢。”

      自从芷兰的封妃礼结束后,谢渊就未曾踏出寒霜殿半步。

      是该去了,谢渊揉着额头,唤着黄福海进来伺候他更衣洗漱。

      殿门打开,阳光照进殿内,许是几天没见到阳光了,芷兰感觉有些刺眼,不自觉地将眼睛眯了起来。

      黄福海扶着谢渊离开,经过芷兰时,谢渊顿了顿,随即吩咐门口的禁军继续看守,等到午膳时再允许宫人进来送些吃食。

      殿门只是用窗棂纸薄薄的糊上一层,门外人的影子清晰可见,芷兰看见谢渊的黑影逐渐消失,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已经三日了吗,居然没死,自己可真是命大,芷兰这样想着。

      殿外,乌鸦落在枝头,发出难听的叫声,宫人立刻赶来用木棍赶鸟的,难听的鸟鸣与宫人的叫骂声混在一起,让本就压抑的寝殿变得更加让人透不过气来。

      这只鸟,似乎封妃大典那天便在了,只是大家都没在意罢了。

      封妃大典那日,寒霜殿内外都是一片喜气,床上喜被绣着鸳鸯与喜鹊,喜褥下面撒满桂圆、花生、瓜子和红枣,喜桌上摆放着饺子和合卺酒,一切就如同寻常女子出嫁那般。

      这些,本不该是一个妾室可以得到的。

      所以,坊间又在传,圣上极其宠爱梅贵妃。

      是啊,管着内里是谁呢?只要是梅贵妃,圣上便会给她最好的,最独特的,不是吗?

      绯红帷帐被掺着金丝的绢布敛着,芷兰在寝殿内端坐着,纤纤玉手拿着镶满红宝石团扇,将少女娇羞的面容遮住。谢渊不紧不慢,拿着一个红绸缎向芷兰走过去,像极了拿着红绸花的新郎官。

      “喝了合卺酒,恩爱两不疑。”芷兰拿起酒杯,笑着递给谢渊。

      谢渊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烈酒划过喉咙,引得谢渊更加急迫。

      他用带来的红绸将芷兰的眼睛蒙上,牵着她的手来到了殿中央。

      那一天,芷兰终于知道那个黄金鸟笼是做什么用的。

      谢渊将芷兰带入那笼子之中,又命人将封妃赐下的赏赐与各宫送来的礼品都摆到殿内。

      芷兰被绑在笼子里,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匣子被打开时,缝隙处的吱呀声。

      她仿佛至身于阿鼻地狱,不知道前方是什么,也不知面前是什么,只有无尽的黑暗裹挟着她,她当时在想,阿姐被蒙上双眼时,也是这般绝望吗?

      可阿姐与她不一样,阿姐本是期待着的,是被蒙骗的,而她是心甘情愿地,是全然知晓的。

      所以阿姐应当更加害怕吧。

      谢渊将一件件珍宝取出,成串的珍珠,被他拆散,一颗一颗放在手里把玩,看够了,便将它们扔了出去,重重的砸在芷兰身上。

      先是珍珠、玉石,随后是各种把玩的器具,在最后便是瓷瓶、摆件。

      一件件,穿过笼子的缝隙砸在芷兰身上。

      宫人送进来一件,谢渊便砸一件,破碎的瓷片划破芷兰的皮肤,鲜血汩汩向外涌出。

      这三日便都是如此。

      即使有伤患处结痂了,谢渊像恩赐一般,摘下那红绸,随手捡起一片碎瓷,让芷兰看着他将那里重新划开。

      每划一道,谢渊会笑着问芷兰:“爱妃可喜欢?”

      他想看见她害怕的样子,看见曾经的梅贵妃伏在他身下求饶的样子,看见那些能让他感觉自己主宰一切的表情。

      可芷兰总是会挤出一抹微笑,挺着下颚,笑着回答:“圣上给的,妾自是欢喜不已。”

      当真是有趣,他要慢慢的调教她,他想看见像她这种桀骜不驯的猎物,逐渐丧失自尊,最终臣服在他脚下,哭着求他放过自己,只是想想,便令人惊喜欲狂。

      谢渊好几次问芷兰痛吗?可都已经麻木了,还能感受到什么呢。

      人们常说这世间有三个不可信,一是孩童都是无心犯错,二是杀人者真心悔过,这第三便是夫君殴打夫人后的真切关心。

      芷兰现下才知道,这第三是什么意思。

      这三日她滴水未进,饭也未曾吃过一些,现下居然还有力气想这些,她只觉得自己着实有些好笑。

      她实在是站不住了,顺着栏杆跌落在地上,双手仍然被捆栏杆之上,她努力想让手舒服一点,可胳膊似乎是脱臼了,不太听使唤,于是在挣扎了一会之后,她便放弃了。

      天气逐渐回暖,房檐上的冰柱都有些开化,滴答滴答地落在殿门外的石板上,芷兰本就渴极了,听着这水声,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偶尔舔到鲜血,她便如获得至宝般咽下。

      忽地,吱呀声响起,芷兰以为是谢渊回来了,浑身不自主地颤栗起来。可这声音似乎是从内殿传来,芷兰抬头看去,只见谢如珩从帘后走出。

      少年不同往日的那般,只是用一白玉发冠简单的将头发梳起,敛去平日里那份戾气,眼下才是有几分像刚刚及冠的少年。

      芷兰挤出一抹笑意,说着:“殿下金安,恕妾就不能起身行礼了。”

      谢如珩向笼中看去,少女只穿着素白的里衣,倚靠在笼子一旁,双手被高高束在一起,衣袖垂在肩处,露出的手臂遍布着伤痕,大部分还有鲜血正在向外渗出。

      他快步走上前去,想要帮芷兰解开绳子。

      芷兰连忙出声阻止:“殿下莫要解开它,若是圣上回来了,妾可没办法自己再束上。”

      谢如珩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蹲下身子,直视着芷兰:“把自己弄得这么惨便是你的选择吗?”

      芷兰笑着,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妾的选择不就是殿下曾经的选择嘛。”

      谢如珩一惊,伸出手捏住芷兰的下巴,用狠厉的眼神看着她,咬牙开口:“你都知道些什么?”

      芷兰原本就有些开裂的嘴角,这下直接有鲜血涌出,落在少年白玉的手上,像极了好看的花瓣。

      “那要看殿下想让妾知道些什么了。”芷兰依旧笑着,微微开口,伸出一小节舌头,将落在少年虎口处的鲜血舔舐干净,“就比如妾现下只知殿下换了熏香。”

      谢如珩没有躲开,依旧是看着芷兰。

      门外的禁军似乎不把这件差事看的十分重要,互相攀谈着,时不时的炫耀些什么,时不时的一起大笑,丝毫不知殿内的情况。

      “你可知现在外面都说你什么?”谢如珩理了理衣襟,将一旁散落的奇珍异宝扫到一旁,席地而坐。

      “还能有什么,有悖纲常,踩着阿姐的尸骨入宫为妃,再不然就是红颜祸水,让君王从此不早朝。”芷兰不以为意地说着。

      “你倒是清楚的很。”

      “所以殿下,您觉得妾是什么?”芷兰凑了过去,但一动便牵扯到浑身伤口,疼得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谢如珩不回答,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扔进笼子中,水绿色的药瓶在地上滚了两圈,直到碰到芷兰的膝盖,才悠悠转停。

      芷兰低头看着那药瓶,悠悠开口道:“原来殿下觉得妾是祸水,那妾可要好好护着这份皮囊。”

      ......

      谢如珩直接白了芷兰一眼,缓缓说出:“倒真是个不要脸的。”

      芷兰笑容一僵,你才不要脸,真服了,他可真是个难啃的木头桩子。

      但装还是要装下去的,芷兰正了正神色,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谢如珩。

      “殿下与妾的所求大抵是相同的,或许妾也可以帮一帮殿下。”

      “哦?”谢如珩玩味地看着芷兰,鲜血随着她的动作丝丝渗出,宛如他初见她时,那一包梅花映在素裙上。

      “妾所求不多,只是希望殿下到时候随手帮一帮妾。”

      谢如珩思考着。忽地,门外声音嘈杂,依稀能听见阿桃争论的声音,“都已经到午膳时了,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门外禁军不知说些什么,阿桃依旧和他们理论着。

      芷兰怕禁军突然冲进屋,忙的打发谢如珩离开,赶紧低声说:“殿下不必急着回答,到了相应的时机,妾会再问您要的。”

      谢如珩微微点头,利落的翻出殿外。

      待房间彻底没有谢如珩身上熏香的味道后,芷兰长舒一口气,她也不知道谢如珩会不会帮她,就算是应了,她也需要再确认一下;就算没有答应,她也会再想办法让他答应的。

      毕竟这件事,单靠她自己是做不成的。

      可谢如珩未必做不成,况且他对谢渊的仇恨可一点不比她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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