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今世》伊善

11、第二章 一次偶然成就电影史上的璀璨明星 之郁郁不得志（3）

　　这个故事宣传的是因果报应，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阮玲玉扮演聪慧善良的妻子王仙絮，她很喜欢这个角色，跟自己的性格匹配，她本身就是一个善良、懂得感恩的人。此外，她为能拍这部戏而感到非常高兴，因为她为明星拍了几部片子都是时装片，反响平平，此时正是古装片火爆的时候，公司对此片也格外看重，她能参演并演女主角说不定能凭此一下走红，而且张石川是公司头等人物，能得到他的启用也说明公司很看重自己，一个演员能不能走红更多因素在于自己在公司的地位如何，被公司看重就会拿好的合适的影片给你拍，不被看重就被凉在一边，阮玲玉可谓时运不济，拍的几部影片都沉没于银海之中，好不容易看到点希望又走上后者的悲哀命运。
　　演对手戏的朱飞此时已是名气响亮的人物，他1903年出生于上海的一个富人家庭，长相俊美，又注重穿衣打扮，在学生时代就成为众人关注的对象。20年代初，被英美烟草公司聘去专拍广告，后来被张石川发现挖到明星公司来做演员，因为《空谷兰》的空前盛状而迅速走红，到如今，他已经从影六、七年了。他在银幕上表现出的俊朗外型、潇洒举止深得太太小姐们的喜爱，被送于“银幕情人”的称号。随着名气增大，他渐渐开始目中无人，自大且放肆，拍戏经常迟到不说还总是和导演唱对台戏，甚至连张石川都不放在眼里，谁拿他都没办法。阮玲玉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这样霸道无理的对手，更没想到自己的命运因他而受牵连。
　　那时阮玲玉的名气还无法和朱飞相提并论，而朱飞正因为公司给他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演员配戏而心存抱怨，拍戏之时极不配合，无理取闹的本性愈演愈烈。
　　从拍戏第一天，朱飞就没有准时来过，常常剧组人员等大半天，他才洋洋洒洒地来了，而且又要等半天，他才肯进入状态。当时拍的是默片，演员可以随意讲话，只要表情到位就可以了，于是朱飞脸上做着合适的表情，嘴上却不停说些千奇百怪的话，常常弄得阮玲玉不知所措。张石川是个脾气暴躁的人，见朱飞故意捣乱影响拍摄进度对其大骂一通，而朱飞好像已经习惯了，根本不当回事，依旧我行我素。张石川又买来大香大蜡祭拜“大仙”，还让工作人员在摄影棚外放鞭炮以解晦气。
　　《洛阳桥》中有很多海的戏，张石川为了显出影片制作上乘便没有选择在摄影棚匆匆了事，而是带着剧组人员去了普陀山拍实景。阮玲玉第一次离开上海去较远的地方，心中充满好奇和欣喜。普陀山是佛教名山，主要供奉的是观音菩萨，母亲向来遇到什么事都会祈求观音菩萨保佑，当阮玲玉置身于佛海之中，感受到佛堂的庄严肃穆，终于了解母亲内心对菩萨的尊崇与信念。
　　耸立在汪洋大海边的一座峭壁上有个听潮洞，相传是观音现身的地方，她在此洞舍身成道，所以处于生活绝望之中的人，有的会千里迢迢来这里纵身一跳，求得解脱，也希望来生能有好的命运。当阮玲玉站在此处时，不禁想起了邓肯说的一句话：“自杀是夺目吸引人！我这一生时常想到自杀，但总是有个什么东西把我往回拉！”。看着脚下的惊涛骇浪，她终于体会到“死是多么夺目吸引”，她真想倒下去，一切烦恼都可以随风飘远，而母亲和小玉的身影又将她拉回来，她默默地站在崖边，良久良久……
　　那个时候拍电影的公司纯粹是为了赚钱，说要追求其艺术价值的几乎没有，所以为了节约成本一般能过得去就行了，肯花钱花力去外地拍实景不是随便哪个公司可以做到的。张石川为此剧耗费心力，但上映后并未获得好评，而且售票情况也不如人意，不过怎么说他也是手握巨资的大老板，一部影片的不成功并不会影响他的心情，他依然执着且积极地筹备下一部影片，而阮玲玉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
　　这个时候正是张达民的“事业”风风火火之时，整天忙得不亦乐乎，他喜爱赌马，在赌马场混迹几年之后自认为摸清里边的门道：赌马场里的马都被人做了手脚，唯有自己养马才能赢得胜算，于是便在江湾体育馆附近租了房子，养了数十匹骏马，而且还买了汽车，请了司机，出入都极为气派，显然当起了大老板。当他得知阮玲玉在家休息之后硬是拉着她与自己遛马，人前人后都成双成对，用她明星的身份来显示自己的风光。阮玲玉本身在事业上极为不顺，又眼见身边的人如此铺张浪费，心情更是焦虑不安。
　　“达民，赌马到底不是个正经事，你好不容易分得一半家产，应该拿着它正儿八经做个事。”阮玲玉已经记不得这是多少次劝说张达民了，而张达民一听见这些话就显得极为不耐烦。
　　“你懂什么？现在连我哥哥张慧冲都沉迷于赌马了，那一半家产够什么用？我只有靠赌马赚回更多的钱才能干番大事业！”张达民两眼发光，似乎美好的未来已经在他眼中呈现。
　　“达民，你醒醒吧！你的钱已经输了大半进去了，你赌了这么多年，哪次赚到了钱？你再这样下去只会越陷越深的！”
　　“这钱是我的，我愿意怎么花是我的事，你凭什么在我面前说长说短？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张达民气急败坏，竟说出这等过分的话来，阮玲玉咬咬牙，忍住眼泪说道：
　　“好！这是你说的，我们就此分手吧！你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
　　阮玲玉哭着回到自己的家，而张达民也没有去追，他现在满心思都是赌马，根本不把阮玲玉当回事。赌博就像吸毒一样，一旦上瘾就像有股强大的引力把自己往进拉，回不了头就掉入深渊。
　　不到三个月时间，张达民的“宏伟愿望”就全面崩溃，不但输得精光还欠下了不少赌债，他只好把马、汽车卖了来偿还赌债，租的房子也退了，无处可去时才想起阮玲玉的好来，于是他厚着脸皮来到阮玲玉家。
　　阮玲玉刚过了几天安静日子，看见张达民垂头丧气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真是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与你已经分手，你还来找我做什么？”阮玲玉冷冷地说。
　　“阿阮，那天是我不好，夫妻吵架很正常，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哪能说分手就分手呢！”张达民又开始低三下四、死皮赖脸地挽回阮玲玉的心。
　　“我与你哪是夫妻？我根本就是一个没有名份的人，你去赌吧，我不会再管你。”
　　“阿阮，我真的错了，我听你的，以后坚决不会再赌了。”张达民半跪在地上祈求道。
　　这时何阿英带着小玉出来准备去外边散散步，张达民看见她们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立马拦住何阿英祈求道：“妈，你就跟阿阮说说好话吧，我是真心来道歉的。”
　　何阿英左右为难，她还是从心里希望阿阮能跟张达民结婚，毕竟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突然分手也不清不楚的，可是张达民的为人她算是终于是看明白了，阿阮在他身上受了多少委屈她都记得，她不忍心再因为自己的劝慰让阿阮改变想法，一切决定都看她自己的吧！
　　“你们的事还是让阿阮自己决定，我先出去了。”何阿英说完拉着小玉匆匆出了门。
　　张达民眼见连听话的何妈都不帮自己说话，只好继续跟阮玲玉死磨硬泡。
　　“阿阮，你不能这么绝情，现在我赌马输了，房子、车子都没有了，你忍心抛弃我吗？我现在只有你了……”张达民几乎哭了出来。
　　阮玲玉是心软的人，又心怀感恩，她始终念及张达民当初对她们母女的好，而如今他落到如此地步，到底还是同情的。
　　“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赌！”
　　“当然不会，我已经把家产全赔进去了，还拿什么赌啊！”张达民说完竟真抱头痛哭起来，他怎么能不难过呢？一半家产转眼就成别人手中之物，他一个富家阔少如今变成穷光蛋了！
　　阮玲玉又一次原谅了他，他们在她租住的房子里再次过起了同居的生活。
　　过了几天，阮玲玉终于接到公司通告，安排她参加《白云塔》的拍摄，当她兴奋地赶到公司后见到另一位女演员“胡蝶”。胡蝶在当时已小有名气，阮玲玉早在银幕上见过她的靓影，如今见到真人才发现现实中的胡蝶更漂亮、更有气质，笑起来脸上的两个酒窝散发着迷人的魅力，“梨涡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我向大家宣布，从今天起，胡蝶正式成为明星的演员了，大家欢迎！”张石川显示出难以言语的兴奋。
　　公司的人都对胡蝶的到来鼓起热烈的掌声，胡蝶也微笑着向大家介绍自己，态度谦逊得体，彬彬有礼，一点没有大明星的架子，阮玲玉对她留下了极好的印象，其实她早听说张石川对胡蝶青睐有加，一心想把她挖过来，如今得以实现，看来张石川的确费了番功夫。
　　胡蝶是广东台山人，1908年生于上海，原名胡瑞华。因为醉心于艺术，十六岁那年瞒着父母，改名“胡蝶”报考了“中华电影学校”。胡蝶幼年时常居住在北方，后来随着家人经常搬迁，动荡不宁的生活让她比同龄人见识得多，懂事得早，并能很快融入到新环境之中。父母对她很宠爱但不溺爱，给予了她很好的家庭成长环境和教育，本希望她长大后能嫁个富裕安定的人家过平凡的日子，可她却偏偏对表演情有独钟，以至于瞒着父母学习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