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即永恒》橘台

8、实验品

　　藏区到了后半夜，突然飘起鹅毛大雪，堆砌在天与地之间，醒来后只见到上下一体的白色。
　　治疗过程中，屈子羡不知道被宿执逼着喝了多少苦口良药，可惜结果渺茫，并没有过度稀释掉血液中的墨斯卡林，只是将失眠症状治好了不少。
　　难得见到这样的大雪，疗程也就心照不宣停了一天。
　　宿执在恒温服外套了一件黑色大衣，佯装成熟的模样，在门口赏雪喝茶。
　　屈子羡慢慢靠近他，将手中的雪球迅速扔进宿执的衣领中。
　　对方镇定地歪头倒出，火速冲进雪地，抓了雪就反击。
　　雪夜里生起传统化的暖炉，路惊白将屈子羡的报告放下，才慢慢开口：“如果血液中的墨斯卡林浓度等到明天早晨不变，我应该就可以保证能有效提取。”
　　“我应该配合你做些什么呢？”
　　屈子羡不经意地流露担心。
　　“放心好了，路惊白说应该的意思就是有十足的把握了，935可从来养不出废物，何况我和他一起研究了三年。”
　　宿执没有详细说清楚明天到底需要做什么，可是安心的效果已经达到，大概明天只需要照做就好。
　　月色和雪色交相融合。
　　屈子羡很难得地做了一个梦，他像是在宿执所形容的十几年前935研究室里。
　　但是他又确信自己没有来过这个地方，毕竟遍地都是陌生感。
　　他被困在其中，像是在一个循环的迷宫，即使找到了出口，下一秒却又回到了原点。
　　因为这个做了噩梦的小孩，宿执被一墙之隔的细微哭声所惊醒，他或许也在害怕，一切会不会重演。
　　雪自顾自地翩跹至清晨，席卷着惶恐，顷刻间却烟消云散了。
　　宿执趴在屈子羡的床沿刚刚睡着，床头是已经填满的检查单，估计是刚刚给他做完血检。
　　墨斯卡林的副作用之一就是会损失部分记忆，他哪里还想得起昨晚的噩梦，只知道今天起床后头疼的很。
　　“你醒了?”趴着的人动了动胳膊，撑起脑袋，抬头看见准备起床的屈子羡：“发了一晚上的烧，你倒是还能活着。”
　　“那我的……”
　　“放心好了，刚刚给你做完的检查。”
　　“一直忘记问你，你为什么要帮路惊白？”
　　“嗯？大概是看他太可怜吧，何况又不只是在帮他一个人。”
　　宿执估计是睡迷糊了，嘟囔这说出顺嘴说出的话，没办法做出解释，只好轻轻笑着掩饰，见对方没有多问，起身后就示意他准备好后去研究室。
　　宿执拿着报告和药剂下了楼，回到研究室。
　　“路惊白，你和……”话刚说一半就被眼前的一片凌乱打断。
　　除了被破坏的实验用品，研究室里并没有路惊白的踪影，甚至这几天的采样报告，也被带走了。
　　屈子羡刚刚下楼，看见宿执木讷地站在原地，下一秒他就迅速冲出门外，满天的雪里藏不住丝毫的踪迹。
　　宿执循着记忆，按动轨道的调整键，陆地积雪间露出水井大小的暗道口。
　　“这是什么地方？路惊白呢？”
　　屈子羡被宿执拉着向暗道走去，在研究室里没有看到任何人影，他不敢问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935的动作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快，我想我现在就需要提取出致幻剂。”
　　“现在？去哪里？”
　　屈子羡猜到宿执的行为存在冒险成分，但也没有拒绝，只是害怕他现在手足无措。
　　“935的地下手术室。”
　　好在不是。
　　宿执在暗道里升起的电梯门口停下，输入了颠倒顺序的相同密码。
　　地下城里的统一生物研究集中于935，如果现在要立刻找出一个设备齐全的手术室，那去它的总部最合适不过。
　　隔开刺骨的寒风，电梯轰然启动，依循轨道变化，已经是不一样的方向。
　　这一次没有准确的播报，电梯门再次打开时，只有刺鼻的消毒水味。
　　手术室空无一人，除了按纪值班的机器人，935现在最多的人力恐怕集中在围观离奇复活的路惊白上。
　　宿执在门口的总控室停下，将手术室的监控加密，并输入了手术项目。
　　“很抱歉，这次又要把你当成实验品了。”
　　屈子羡以为他还在抱歉之前的说辞，笑着骂他无聊，催促他快点提取药剂。
　　可是下一秒，麻醉剂被强迫打入体内，他眼前将只剩下一片漆黑时，混淆的视线里那个为他手术的人似乎满眼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