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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真正意义上的后院着火 ...


  •   江府偏宅。
      地下暗室。

      “呜哇呜哩这是哪儿?!”崔成嘴里塞着的棉花被取出,他瞪着眼睛看眼前的江逾亭,却发现手也被松了开来。

      他回头看,先前束缚着他的蓝衣人尽数褪下了蓝色锦袍,底下穿着的竟是暗黑色的素袍。

      年过半旬的老人沉默了两秒,问:“江大人这是何故?”

      “崔老,先前……对不住了。”江逾亭还是那副冷静的模样,一抬手,崔成被扶到座椅旁。

      崔成没说话,冷静地打量着他,像是头一回儿认识这人一样。

      江逾亭深呼一口气,倒了杯茶推过来,开口道:“崔老,先前答您的话,我说我从没变过……是真的,我从没变过。”

      “……”崔成毕竟是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的,虽然强逼着自己接受了江逾亭长歪了的事实,但仍然对那个嘴硬心软的小公子抱有怀念,听到这句话心里猛地一颤。

      半晌才抱着某种期待开了口:“……小逾,你还记得你们江家背负着的是什么吗?”

      他话说得很平稳,江逾亭面上表情不改,冷静地压下心里如同扎了根针似的一牵一疼。

      从开国建朝开始,江家背负着的是代代相传的景氏江山,是这景朝,亦是这天下。
      而他生在江家,传承了这使命,自然也该承担起这守卫皇帝的责任来。

      “崔老。”江逾亭陈述道,“如今这天下……您看不明白么。”

      “当今天下,繁荣昌盛、海清河晏,都不过是假象。朝廷各分两党,左右党纷争已成隐患。”
      “右党拥护皇上,以周太尉为首,左党明面上和和气气,实则想着改朝换代,以我为首……崔老,您是对我来说极为重要的人,相信您清楚如今形势的危急。”
      “——朝廷已经烂透了,皇帝就是扶不起的阿斗,他撑不起这个天下。该换人了。”

      “哼。”崔成皱着眉,“你爹听见这话都得从土里爬出来扇死你这逆臣贼子!”
      “怎么就该换人了?这是景氏的天下,你这是要改朝换代吗?”

      江逾亭摇头:“崔老,江家守着的是天下,从来不是皇帝。”

      他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您夜夜翻看奏折批阅,写了那么多封奏折呈上去,又看见它们被敷衍地批了寥寥几个字的时候不会觉得失望吗?”
      “您站在永安殿外,听着里头夜夜灯火通明歌舞升平的时候,不会觉得难熬吗?您……”

      “够了!”崔成失控吼道,两人间片刻沉默过后,他开了口,“——我跟你没话说。既然已经抓捕了我,该动刑还是该审随你便是。”

      江逾亭沉默几秒,才说:“好。”

      他按照惯例,把崔成暗地里送到了江府偏宅的一处院子里。

      院子很大,还有先前被抓捕的分明已经处了死刑的那些臣子们,崔成见着了故友们颇感意外,这才反应过来江逾亭的用心。

      但他保皇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他大概永远都理解不了江逾清“扶不起来就换人”的做法。

      江逾亭从始至终对此甚不在意。

      从父母死在沙场上的消息传来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意识到这条不归路他必须走下去,一意孤行也好,面目全非也罢。

      他初心不改,静候云开。

      *

      同夜。
      傅家老宅里。

      “大人,属下回来了。”来人行了个礼,禀报道,“他们去了江府偏宅,那里把守得极其严密,属下不敢轻举妄动,等了半晌也没有任何动静,只能先回来。”

      “江府偏宅……”傅舟若有所思,“我记得是叫春风渡?”
      “春风不度玉门关……为什么叫春风渡呢。”

      名叫谢览的黑衣人颇为不解风情地忽略了后一个问题,只道,“是春风渡。”

      “那儿不是传闻说是江逾亭养美人的地方么,夜夜笙歌余音绕梁的。”傅舟语气有些怪异。

      “据之前派去的探子回禀,应该是的,一点儿都想不到江逾亭是这种人。”谢览道,“据我今夜观察,江逾亭一直匆忙恐怕是因为偏宅有人等着——他进了门先去了别院,晾了会儿崔大人呢。”

      “……”傅舟想,这他娘的。

      他一想到江逾亭白日里冷淡自若八风不动的样子就心痒痒,还真没想到这人还有这样儿一面,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有些吃味。

      江逾亭这种冷静脆弱的人,掐着他的脖子看他呼吸不上来满面绯色,没了冷静的样子,傅舟简直不敢想这得有多爽。

      给他来一下狠的,他大概会哭很久吧。

      “看着江府偏宅,调人手去守着,有变动立刻上报。”傅舟又情不自禁摸了下脖子上的伤口,勾唇笑了,挥手让谢览靠近,低声说了几句话。

      谢览无语片刻,抬手作揖道:“大人,我知道您变态,但我没想到您这么变态。”

      傅舟瞥他一眼:“去去去,你懂什么。”

      他抬头望着一轮明月,一口饮尽杯中酒。

      养红颜知己是吧,院子都给你烧了,让你尝尝后院起火的滋味。

      *

      第二日,下朝后,朝中与江逾亭共属左党的陆太尉陆今安和他一同去了南延。

      南延是家酒馆,吃食极其新颖独特,因此颇具名气,各大世家府邸办宴请客时常会在这里。

      他们来的时候都没有带下人,衣着也十分低调,但气质和容貌却是遮挡不住的,叫人一看便知身份不凡。

      上了楼,迎面来了几个穿得花花绿绿的公子哥,江逾亭抬眼看过去,对上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是傅舟。

      他今日一身鲜红,惹眼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昨儿考了科举中了状元呢。

      傅舟也望见了他,面上似乎有些惊喜之意:“江大人怎么……”

      然后话还没说完,江逾亭面不改色掠过了他,仿佛没看见他这人一样,留了一个颇为熟悉的冷淡背影。

      傅舟:“?”

      他挑了下眉梢,想,我这是被无视了?

      “那是谁?”陆今安开了包厢门,看着江逾亭走进去,问。

      “傅家独子,傅舟。”江逾亭回道,“不是个省事儿的主,能避则避。”

      陆今安应道:“行。”

      而傅舟那边儿特地安排了他们隔壁的包厢,要了满桌荤菜,吃得不亦乐乎。

      “哎我说,刚那美人长得还真不错啊……傅哥认识他么?”有个公子哥儿酒壮了胆,问道。

      “你不认得他?”另一人问,“他就是左都御史江逾亭啊,哪一年皇上钦点的状元,当时名满京城得意得很。”

      “啊?他就是江逾亭啊,不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薄情寡义江逾亭。”傅舟喝了口酒,接过话头道。

      “哎对!就是这句!”那人拍了下手肯定道,“真没想到江逾亭长着这么张脸。”

      “好看是好看,可惜不是个女子,不然我高低娶了他过门。”有人道。

      “男的怎么了?景朝如今民风开放,男子断袖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话是这么说,但……”

      “行了。”傅舟又出了声,一如既往散漫随意的声音却隐隐含着不悦,“饭还堵不上你们的嘴?”

      傅家的地位都在这几家之上,他们自然明里暗里都以傅舟为首。

      听了这话,几人识趣地换了个话题聊起来了,但脑子里不约而同的都是江逾亭那张忘不掉的脸。

      而另一边。

      陆今安听江逾亭说了崔成的事儿,叹了口气感慨道:“崔老年过半百,很难再转变观念了……你接触过当今太子了么?”

      “嗯。”江逾亭道,“太子是个明理之人,但皇帝的担子他担不了,胆子太小。”

      “可惜了……”陆今安叹息道。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朝中形势,话题落在了南方的人祸上。

      “近几日南方地区土匪横行,几位大人上呈了奏折禀明情况,现下皇帝正有意遣你去平定。”陆今安喝尽杯中茶,道,“你怎么想?”

      “猜得到,我也正好需要去趟南方。”江逾亭道,“今日早朝之前我已上呈了请调的奏折。”

      陆今安起身,“行,那这边儿我会替你看着,出不了差错。”

      “那就提前谢过陆大人了。”

      两人一前一后起身,刚出包厢门口江逾亭被等候已久的江府侍卫拦住了脚步,他和陆今安告了别,才看向侍卫。

      那侍卫行了个礼,然后轻声禀报道:“大人,春风渡出事儿了,红茵院里走了水,刚刚才传来消息说顾姑娘已经安排好了,现下抓了个放水的说是傅家人。”

      “……”江逾亭一顿,“哪个傅家?”

      “吱吖”一声,隔壁包厢的门被拉开。

      傅舟抱着臂倚着门框——更显得这人肩阔腰窄,腿和身子的比例也相当漂亮。

      他懒懒散散望过来,和江逾亭那双眼睛对视上,然后勾唇笑了一下,意味不明。

      ……哦,这个傅家。

      江逾亭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 作者有话要说:  结梁啦!恭喜傅舟喜提对头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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