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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折梅与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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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江逾亭到春风渡,火势已经守在此处的暗卫控制住,火焰尽数熄灭,房屋并无过多损害,只是总觉得少了些东西。
他信步穿过前院,推开红茵院的朱门,院里坐着三位女子,穿着打扮各不相同。
“大人回来了啊。”一位女子最先注意到了他,替他斟了一杯茶,语气里透着熟捻。
江逾亭点了下头,走到她们身前接过茶却没喝,问道:“顾九,怎么走的水?”
“应当是投了火种进来,恰好点着了院角的火柴。”顾九回道,“那株桂花树……被烧了。”
“……”江逾亭愣了几秒才缓缓回头看向桂花树所在的位置,恍然才发觉消失的东西是什么——那儿只有一堆黑色的焦炭,很快也会变成养料了。
他脑海中一片嗡鸣声,时间和人在这一瞬间都通通远去,一丝浮躁浮上心头。
不过须臾他又迅速调整好了状态,再次端起了一副沉稳的模样,问道:“你们怎么样,有无受伤?”
“我没有,但梨花臂上烧伤了一块儿。”顾九道,“姜笙一大早就去了医馆,才刚刚回来,也没事儿。”
江逾亭看着梨花小臂上不大不小一块儿烧伤,没什么语气道:“看来这个傅舟,我们是避不开了。”
“您打算怎么办?”深知江逾亭睚眦必报性格的顾九勾唇笑了下,语气轻佻,“不然放水淹了他的宅子?”
梨花温温柔柔一笑,意味深长道:“这不好吧。”
“淹傅府怕是不太行,”姜笙道,“不过可以淹了玉清铺新运回来那批布料。”
“怎么说。”江逾亭笑了下,问。
姜笙心疼地看着梨花那一块儿皮肤,抬头冲江逾亭道,“这事儿我帮您办,办好了自会找您验收。”
江逾亭喝了口茶,应了下来。
这三人都是跟了他很久的人,身份特殊所以一直对外传播谣言来掩护。
顾九做事更义气一些,为人也轻佻洒脱,武力值不低;梨花性格则温柔宽容,对情报一类较为精通;姜笙沉稳可靠,医术方面天赋极高。
比起自己培养的那一批人,她们三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且更默契团结,一直都很靠谱。
*
果然,还没等到皇帝调江逾亭南下的圣旨宣布下来,江逾亭就听闻了一件事儿。
傅家极有名气的一家衣袍铺子,也就是玉清铺,今年刚运来的一批布料不知怎的,全部泡坏了。
这本来没什么大不了,但冬天在即,冬衣的制作已在最后期限,衣料此时泡坏只有一种解决办法。
——紧急采用其他花纹的布料顶上,这一批布只能等到缝补完毕后再上。
但布料这种东西,与时俱进很是重要,谁也不知道明年会火起来来哪种花纹,所以这种办法有一定的赌徒心理,基本上碰上就是完了。
……姜笙办事儿果然雷厉风行,从没让他失望过。
倚在正红柱子旁,望着院中初放红梅的江逾亭这么想着,却总觉得仍然不够。
“报——!”
江逾亭回头望向门外,淡淡一笑:“何事?”
来人着一身黑衣,眉眼十分眼熟,似乎在何处见过……对了,他是傅舟身边总跟着的那个。
“谢览?”江逾亭准确无误地叫出了他的姓名,却仍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靠在原地不动。
“在下见过江大人。”谢览也不惊讶,行礼后沉稳道,“我家大人办了场狩猎,听闻您在箭术上颇有造诣,因此想邀请您来参加。”
他递上一张红色烫金信封,江逾亭并不作答,只是接过来,道:“麻烦谢侍卫走这一趟了。”
谢览注视了他几秒,道:“江大人,我家大人今年方才二十有一,较您年轻二岁,小孩心性也请您多担待。”
他的小孩心性指的是喜欢玩火烧别人院子?
江逾亭勾唇嘲讽地笑了下,抬眼看向谢览,道:“与我何干?”
谢览才明白什么叫眼里有钩子,他忙不迭低下头,江逾亭笑着的模样却久久徘徊在脑海里。
他又行礼告退,出了江府准备给傅舟交差去了。
江逾亭开了信封,里头掉出来一朵漂亮的梅花,他视而不见,径自展开信。
不知是不是傅舟亲手所写,字倒是清秀有力,话也情真意切。
他说:“我折怒放红梅与江大人,不知江大人可否赏脸前来与我共猎?”
江逾亭垂眼扫过地上那朵梅花,冷笑一声。
他自认待人温和有礼,但睚眦必报他也不认为是缺处,傅舟既然做了这事儿,就该有承担这事责任的担当。
这不,既然傅舟想看看他的态度,又有了狩猎一事,机会来了。
于是二日后,江逾亭应邀提前骑马来了偏郊狩猎场,静静等待着其他人的到来。
没过多久,被邀请的其他人也都到来,傅舟一席黑袍倒是显得稳重了不少,眉眼间那股子飞扬意气却仍没变。
看见江逾亭他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才笑起来:“我以为江大人不来了呢。”
“怎么会。”江逾亭也笑,“傅公子亲邀怎能辜负。”
其余人时不时地望过来,各有各的想法。
很快,狩猎开始了。
傅舟率先骑马进了林子,江逾亭则选了与他截然不同的方向,进了另一边林子。
他压下腰飞快穿梭在林中,冷冽的寒风更显刀割般尖锐。
经过灌木丛时,灌木丛微微一动,下一秒就被江逾亭一箭穿透——一只野猪抽搐了两下,奄奄一息却没死。
身后传来掌声,江逾亭头也不回道:“梁尚书。”
梁铮笑了下,道:“江大人果然冰雪聪明,箭术一如既往的优秀,真是让在下越来越喜欢了。”
江逾亭调转马头,望着他,平静道:“梁尚书,有些事儿吧,得讲究两、厢、情、愿。”
他无法抑制地带上一丝厌恶,“先前你得到的教训还不够么?”
“实在对不住。”梁铮叹了口气,“但心向往之也不是在下能控制得了的啊。”
“聊什么呢,让我也听听啊。”一道含笑的声音响起。
两人都偏头望过去,只见傅舟骑着马缓缓而来,两侧挂了只兔子,嚣张且欠打,皆是无语片刻。
江逾亭拿不准他究竟听了多少,只能按兵不动,静静望着他。
“江大人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傅舟被他看得心痒痒,凑到他身旁问。
“……”江逾亭收回视线,驱马离开,“您二位聊。”
傅舟扫了眼原地不动的梁铮,再要跟上江逾亭时,人却已经不见了。
他在林子里打转,听见几不可闻的放箭声响起,当即一偏身坠下马,小臂却被划破,留下细细一道红痕。
他惊疑一瞬,对上了江逾亭的眼睛。
江逾亭似乎很抱歉,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那道伤口道:“对不住了傅公子,林间草木掩盖看不真切,在下还以为是猎物。”
他这话就明显是胡扯了。
其实也不怎么疼,傅舟深知是自己放火在先,只能认下来。再者,让他看着江逾亭那张脸,属实是生不起气来。
“江大人,”他几步走到江逾亭马前,道,“先前送往江府的烧伤药,大人看见了吗。”
烧伤药?
姜笙确实提过这事儿,但他没放在心上,竟不知是傅舟送来的。
“这么说的话……”江逾亭注视着他,“你知道她的烧伤?”
两人都心知肚明是哪个她。
傅舟意味不明蹙了下眉,低声解释道:“在下并不知道。江大人也不必装傻,我不相信我那几个小把戏能骗得过您。”
自然骗不过。
傅舟手下在春风渡周围埋伏了很久,打听消息不是难事儿,更何况以姜笙的性子,这消息十有八九是她故意放出来的。
一想到被烧毁了的桂花树,江逾亭偏开了头不再看他。
“江大人高抬贵手,放过玉清铺吧。”傅舟道,“傅家小本生意,不敢如此折腾。”
傅家,小本生意,他睁眼说瞎话也不看看是对谁。
“在下一人做事一人当,您要什么我都能办,哪怕是您要我的人,这卖身契也得赶明儿签好了给您送过来。”
他这话说得谄媚漂亮,江逾亭淡淡看了他一眼,正打算说话,却被人打断。
“江大人!”来人太监模样,翻身下马行礼一气呵成,呈上一卷明黄色卷轴。
“圣上有旨,请您下马接旨吧。”
作者有话要说: 讲个笑话,傅家,小本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