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仁间客

29、游玩

　　彭言琛第二天是在文潇家里起的。

　　他起来的时候感到浑身都酸痛，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视线往旁边一扫，发现旁边有人躺在这里的痕迹。

　　！！！
　　某个一杯倒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浑身酸痛了！
　　昨天……

　　他好像是和文潇一起睡的。

　　他双手撑起，缓缓坐了起来，昨晚是喝多了些，头晕脑胀的。

　　彭言琛闻到了一股很浓的抹茶味，又香又苦又甜的味道。
　　他寻着声音往房外找，发现文潇在厨房里正做着早餐。

　　文潇看见他，“醒了？”

　　彭言琛点头，“嗯……”声音异常的沙哑，沙哑到彭言琛自己都有些吃惊。

　　文潇听他声音不对劲，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彭言琛清了清嗓，然后又开口说了句话，“你做的什么？”
　　声音还是有点哑，但比之前的好了许多。

　　文潇还是有些担心的看了他一会，随后才回答了他刚才的问题，“抹茶铜锣烧。”

　　彭言琛有些惊喜，男朋友真好，自己喜欢什么都知道。

　　文潇还是问了一嘴，“你不是着凉了吧？”

　　彭言琛顿了顿，“应该没有吧？昨天……”

　　他话没说下去，昨天……
　　两人对视了一下，似乎都不太想回忆。

　　彭言琛继续说道，“昨天……某人不是把我捂的挺严实的吗……”

　　文潇被他这话说的轻声笑了一下，“行，那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告诉我一声。”

　　文潇把早饭给做好了。

　　彭言琛吃饭的过程中一直在想一件事情，他觉得这件事情很重要，但是又想不起来。

　　文潇看出来对面这位一杯倒在很努力的想着什么，“想什么呢？”

　　彭言琛像是没听见一样，什么也没回答他，自顾自的一边想着一边吃着手里的铜锣烧。
　　！
　　“我想起来了！我昨天晚上没回家！思忆他……”彭言琛惊讶的说着。

　　不过细想想，以他对彭言琛的了解，这孩子挺自立的，平时的时候早上起来的也都挺按时，应该没什么事。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某个谈起恋爱连自己弟弟都能忘的一杯倒心存侥幸的想着。
　　应该不会迟到吧……

　　文潇吃完饭就先去上班了，他让彭言琛上午老老实实在家呆着，他实在害怕彭言琛是着了凉。
　　彭言琛下午才有课，于是也就听他的话，在文潇家里呆了一上午。

　　不过他只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呆着，有点无聊。

　　-

　　李子瑞的那件事情还没处理完。

　　文潇今天让做在李子瑞旁边的同学把他书桌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

　　他们发现李子瑞的书桌里有两封信，上面标记着，一封是写给他妈妈的，一封是写给文潇的。

　　文潇下课的时候回到办公室就把李子瑞给他的那封信给拆开了。

　　致我的老师：

　　文老师，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不在了。
　　我可能会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死去，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对我好的人，但是我一个这样糟糕的人，居然还有幸遇到你这样好的老师。
　　同学们有什么困难你都会一一开导，有不会的题你也会细心讲解，初一那年当了你的学生之后，我是真的有想过要好好的活下去的，我是真的有努力着去变得更好的，我以为我变得更好，父母就会放过我，就会对我好一点，但是好像并不是这样，我成绩越好，他们对我的期望就会越高，他们只会更加严厉的管我，更高要求的教育我。
　　本以为，一生长短都是不可能提前预知的。
　　文老师，你很好，我真的很感谢你，黑暗的生活里，是你带给了我光亮，我有幻想过我的将来，幻想过以后考上了好大学，摆脱了父母的控制，我还幻想过，我长大以后会和同学们一起回来看望你。
　　但是我真的太累了，即使你对我这样好，我也没有机会长大，没有机会回来看望你了，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落款是“你亲爱的学生，李子瑞”。

　　文潇读完这封信，只觉得内心一片苦楚，那种滋味说不上来。
　　可不经意间，泪水竟已流了出来。

　　真可恨，如果他的家长能多理解他一点点就好了，哪怕是一点点……

　　文潇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在一个学生的眼中是这样的形象，自己真的有这么好吗？好到他生前想的最后一个人都是自己。

　　他也曾经幻想过以后，李子瑞会和其他同学一起回来看他……
　　一切都来不及了……

　　文潇把李子瑞的东西交给了他父母。

　　-

　　第二天，黎萍整个人似乎都变性了。
　　她平时一个神情那样严肃的人，这天却异常的柔和，脸上的肌肉也不再紧绷，一切都变了，只是她脸上还有着刚刚失去孩子的沧桑和无奈，这点没有变。

　　黎萍来学校是找文潇的。

　　文潇对和黎萍谈话这件事情有点打醋，毕竟黎萍之前总是愿意往自己的身上泼脏水，那感觉太难受。

　　文潇把人请到了办公室里。

　　“请问您来是……”文潇试探性的问道。

　　黎萍脸上似乎有了点不太好意思的表情，“我……我来道歉……”

　　文潇：“道歉？”

　　黎萍点了点头，“嗯，文老师，真的很不好意思……之前总是把错怪在你的身上……还那样说你……这件事我回去反思了，子瑞他……”黎萍的声音哽咽了，“唉，我可真后悔啊……我昨天看了子瑞那封信……”

　　她昨天翻看李子瑞那封信的时候，哭的泣不成声。

　　致我的母亲：

　　妈妈，你看到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
　　我真的很累，我所有的努力你都看不到，这些年来我很迷茫，很无措，我不知道我怎么样才能让您满意，因为你是我的母亲，所以我没办法反驳您，所以不要伤心，妈妈，不要为我的离开而伤心。
　　还有一件事，请您不要把错都怪在文老师的身上，文老师对我很好，比你对我，我爸爸对我，都要好……
　　我一直以来真的很努力，但是我发现，只要我越努力，成绩越好，你对我的要求就越来越高，它们压的我喘不上来气，所以上一次考试，我是故意成绩下降的，可谁曾想，我成绩变得差了，你对我也还是那样……
　　妈妈，放过我吧，我已经离开了，你就不要再逼我了，也不要再怪文老师，更不要再为我的离开而感到难过……

　　黎萍一想到这封信心里就难受，她想了一晚上。

　　自己可能真的错了，总是把自己认为最好的施加在一个才十几岁大的孩子身上，然后就成了枷锁。
　　可是已经铸成了大错，如今才认清有什么用呢？

　　“文老师，真的很对不起你……”黎萍哭着说道。

　　文潇心里也不是滋味，他给黎萍拿了两张纸。

　　“子瑞说，你对他好，很负责，我待他谢谢你……”黎萍说道，“我真的很后悔……后悔给他那么大的压力……”

　　文潇和他谈了又一会，黎萍情绪才稳定下来。

　　黎萍对此真的很后悔，她以后打算把一部分钱捐到儿童福利院以及慈善，她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唯一还能做的，就是让其他的孩子少受点苦……她不能再让其他的孩子受苦了……

　　-

　　文潇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彭言琛已经走了。

　　两人又打了视频。

　　彭言琛过了挺长时间才接的。

　　文潇觉得有点奇怪，这个时间彭言琛应该做在桌前闷头看资料，手机就放下旁边，接电话哪里用得着那么长时间？

　　“喂……”彭言琛的声音比白天还要哑。

　　文潇愣了一下，“你嗓子怎么回事？”

　　彭言琛一时没回他，声音是过了一会才发出来的，“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换季就这样。”

　　现在接近四月末了，天气刚刚暖，有些人因为体质问题一到这前就感冒咳嗽。

　　文潇犹豫再三，最后点了点头，“行吧。”

　　彭言琛突然问道，“哎那件事怎么样？”

　　文潇思考了一会，“处理差不多了，李子瑞的妈妈今天来和我道歉了。”

　　彭言琛“哦”了一声，语气比较慵懒，“那就好。”

　　文潇：“你呢？”

　　彭言琛愣了一下，“啊？我怎么了？”

　　文潇：“思忆没找你算账？”

　　原来他问的是这个，
　　彭言琛笑了一下，“当然找了，他说我平时那么忙都不会忘了他，一谈起恋爱竟然就把他给忘了，他今天早上都没吃饭，让我补偿他呢。”

　　文潇听他说的也笑了。

　　“五一假期你们放吗？”文潇突然问道。

　　彭言琛：“放。”

　　文潇点点头，“五一的时候带着思忆一起出来玩吧，借着这个机会补偿他。”

　　彭言琛觉得这办法挺不错，很爽快的答应了。

　　-

　　五一假期的第一天，三个人出去玩了。

　　他们去的游乐场，A市新开的大型游乐场。

　　彭思忆知道了彭言琛和文潇的关系以后，和文潇之间的尴尬就淡了许多，变得一点点自然起来了。

　　他们去坐了过山车，这种东西对三人的挑战性都不大，彭言琛甚至觉得有点无聊。

　　他们一边溜达一边吃着手中的零食，突然看到一旁有一家鬼屋。
　　彭言琛和彭思忆一对视，觉得这个很可以。
　　他们俩从小就喜欢玩鬼屋一类的东西。

　　彭言琛又转过头看了看文潇，文潇知道他什么意思，点了点头。

　　“多少钱一位？”文潇问道。

　　老板：“五十一位，是要玩鬼屋还是密室？”

　　“鬼屋。”三人异口同声，
　　找找刺激就好了，密室那种东西还得用脑力。

　　三个人进去了。

　　鬼屋里面黑黢黢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三个人并排走着。
　　彭言琛夜盲，只要是深处黑暗环境内，他便就看不清什么，感知能力也会随之下降。

　　这里面太安静了，彭言琛感觉NPC马上就要出来了。

　　彭言琛和彭思忆的胆子其实都不大，但是他们都很喜欢找刺激，都很喜欢超越自我挑战自我。

　　“啊啊啊啊！”一个拌女鬼的NPC破门而入。

　　打头的彭言琛感官受到的冲击很大，他“啊”的叫了一声，站在中间的文潇一把把彭言琛抱进了怀里。

　　彭思忆刚刚也被吓得叫了一下。

　　NPC一走，屋子里的灯就亮了。

　　结果彭思忆一睁眼就看到了被文潇抱在怀里的彭言琛，以及把彭言琛抱在怀里的文潇。

　　彭思忆：“……”
　　你俩很冒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