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兽志》近渺及遥

3、第三章

　　天青第一次见那位玄武神君，属实瞠目结舌。不知道会否因为是神祇，天青望他既觉得亲切，又觉得没那么亲近。

　　玄武神君自言，他叫水玄。

　　天青只觉得他是一个极有神仙之貌，又十分悠然自得的人。满头银发，但容貌年轻，眉心一点朱砂痣，看起来既高洁不可攀折，又叫人心生向往。

　　如果他不与天青开玩笑的话。

　　水玄一见稚幼的天青，立马掐她面颊道：“这小丫头就是那该死的青龙转世，确定吗？确定的话，我先打她一顿。”

　　天青不可思议地看他。

　　大师兄涂故倒是颇为恭敬，作为师尊清茗道人的传话筒，一本正经地回答：“禀神君，师尊说了，极可能是。天青师妹降生之时，有青龙之气绕行寰宇。以及用四象功测验，确可见青龙神力。”

　　水玄不以为然地随口反驳：“这四象功也不一定准确，但凡曾经与四神兽接触过、身上残有神兽之力的人，都可以被测验出拥有相应的神兽之力，就确定她是青龙转世了？”

　　涂故也不知道还能如何解释，为难地看着面前的神仙，抿唇说不出话来。

　　水玄叹了口气，自顾自地道：“罢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小丫头，你随我进屋，我单独与你有话要说。”

　　话罢，水玄便率先走进了静遥宗念修院的客居。

　　天青在后面踟蹰着，没有立马就动，而是胆怯地不停回望陪在自己身旁的大师兄涂故。天青以为，自己又不认识水玄，怎么好就听他的话，与他单独待在屋子里，万一水玄想谋害自己呢？

　　天青不想走，甚至欲伸手去拽涂故蓝青的衣袂。

　　涂故努力地对天青笑，想安抚天青，但天青还是一脸的不情愿。在屋内门边等了许久的水玄，望天青一直没有跟进来，探首望出去，见他们师兄妹依依不舍，好笑道：“小丫头，你怕什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天青不服不忿地回答：“谁知道呢！”

　　水玄忍俊不禁，随即对门外的二人都招了招手，一副无奈的样子，又道：“那你们就都进来。不过是些人尽皆知的事情，让你大师兄旁听，也没什么不行。”

　　天青这才顿时破颜展唇，汲汲地拉着涂故，与涂故一起往水玄居住的客舍走去。

　　俩人刚一进屋子，门就因为被神力驱使，自动关闭。“啪”地一声，叫天青情不自禁地回眸望去。

　　水玄笑意盎然地询问：“小丫头，你听说过四神兽，与盘古开天辟地的传说吗？”

　　天青作为未来人其实听过，她先是确定地点点头。而后又觉得不对，急忙摇头，心想，谁知道这座大陆中的盘古与四神兽设定是否与现实里的一致。

　　水玄也懒得纠结她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索性直接坦白地告知：“都说天地并生，原为一体，后盘古在其间降世，分开天地。盘古神力存一日，天地便不会复阖一日。盘古麾下有四神兽，分别为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神兽与盘古情深义厚，相伴数千万年，直至盘古神陨，寄神力与四神兽，命四神兽前往四方天涯海角，为天地之梁柱，顶天、立地，让天地永不能复阖、混沌之气永不能充盈，故而有了这一方宇宙。”

　　“只是盘古一死，四神兽思念过度，又因各有心思，遂决定一同离开天涯海角，堕入凡尘，经历轮回。四神兽消失，天地逐渐复阖，混沌之气逐渐繁盛，至今已有五万年。”

　　“三万年前，我历劫而死，顿悟当履行使命，承担为天下苍生顶天立地的责任。于是，复归玄武极北之位，是以，这三万年间，天地虽依旧呈复阖之势，但已然慢了许多。可想要彻底解决天地复阖的隐患，还是需要四神兽尽皆归位才行。于是这数万年间，无论天上地下都在找寻其他三兽踪迹。”

　　“而清茗道人怀疑你就是转世的青龙。”

　　水玄说完最后一句，抬手直指面前的天青。

　　天青觉得这个设定还挺有意思。自己原是那样举足轻重的神祇的转世，一定身负使命，可成就一番伟大的基业。

　　但她还没高兴一会，水玄又道：“此番，清茗请我来是想尝试激活你的神兽之力，即便仍旧不能确定你到底是不是青龙，待你有了自己的本命神兽，凭神兽之姿也能推测个七八分。这世上如今所有的擅驭兽之人，皆没有一者本命神兽是为龙。因为龙乃化青龙神貌而生，向来高傲，若非青龙转世者，怕不可能臣服。”

　　“因此，如果你的本命神兽是龙，你将以青龙转世之身，勘破世间情爱、百苦，随我回到九天之上、极东之隅，与我共同承担分立天地的责任。”

　　天青有些不明所以，反问：“什么意思，是我要成神的意思吗？如果我成神以后会怎么样呢，会变得像你一样厉害、永远年轻、长生不老吗？”

　　水玄听了，忍不住地轻笑出声，意味深长地回答：“是啊，说不定你比我还要厉害。只不过看守天涯海角的神兽，不能常常离开天地之极，会自由受限。因为没有自由，且要勘破世间情爱，自然也无人陪伴。大概会有长长久久的孤寂……”

　　水玄话音未落，天青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大师兄涂故。她虽然看着年纪小，可实际的灵魂已经成熟，即便未成曾想过真的要染指这世间的谁，可是像师兄这样容貌姣好、又对自己极好的少年郎，天青如何舍得？

　　天青当即回答：“那我不要做神兽了。”

　　水玄认真地看着她，微微摇头，继续说道：“可惜小丫头，这件事情由不得你。现下，我会使用法力，短暂激发你的神兽之力，让你与自己的本命神兽共鸣。若待会你面前召唤的神兽是龙，自此你当开始学习驭龙之术。”

　　“还好，你是青龙，远比朱雀、白虎更好确认身份。毕竟火凰、雀鸟和虎豹之类的本命神兽，便是随便一个修仙者都可能召唤出来。”

　　水玄刚刚说完，还不给天青表态的机会，立马随手捏诀，一道玄黑之气自水玄掌心漫出，蜿蜒进天青的额首。

　　下一瞬，天青想要说话，却是再也说不出来。

　　她只能看见自己的面前缓缓地凝聚一团青色的灵力，灵力慢慢聚化成形，先是记忆中的那条小青虫，而后青虫长成一条小蛇，小蛇幻化出双角……

　　虽然这只神兽很稚嫩、虚弱、年幼，但是只一眼，在座的三人全都认了出来，那是龙，与天青记忆中的龙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