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夜何湛湛》黎池砚

25、圆花一蒂卷，交叶半心开

　　江予枫本是要睡了，可外头似是又热闹了起来，甚至有人喝醉高声呼喊了几声，一下子把江予枫给吓清醒了。
　　她已经洗漱过后，去了身上的束缚，这番样子就算披着外衣，也能看出来她是个女子。
　　无奈扯了被子蒙上了头，正犯迷糊时，咚的一声从隔壁传来，她猛的睁开眼睛。
　　好像是从隔壁传来的?
　　“江爷！张大人他喝醉了，您方便帮一下吗？”
　　门外的小二轻轻拍了门板两下，江予枫提着嗓子不情愿的应了一声。
　　她慌慌忙忙的下床束好了衣服，蹬上靴子开了房门，瞥见楼下还在闹着，那位新进士正在撒酒泼呢！
　　她心里骂了一句，酒量不好还喝，影响人睡觉，有病？
　　一转身，就看见张湛被小二抓着，他微红着脸，蒙蒙的朝她看过来。
　　小二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推着两手抱扶着的张湛往江予枫身前送，“江爷，您先照顾着，我这楼下还有一个，不能打扰了各位爷休息。”
　　“热水在那儿，您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先下去招呼着！”
　　说罢，江予枫前脚刚踏进房门，张湛就被送到她怀里了。
　　小二还特意笑嘻嘻的转身关了门，“下面太吵了。”
　　江予枫还没哎出声，门就被关上了。
　　她从侧面环抱着张湛，张湛的衣袖很宽，所以她只握住了他的两只小臂。
　　张湛扭过脸来，平日里水波不兴的眸子被他自己身上的酒味儿熏的微眯着，他推了推手肘。
　　“不用扶我。”
　　依旧是冷清静稳的声音，可脸上却是颜色不一。
　　白净的脸庞也被热气熏红了，脸上似涂了一层翩粉，尤其是帽子上簪了一只粉绢花，深色中独有的一抹研丽，他只是微微一笑，又清雅又柔媚的芙蓉花香扑面而来。
　　江予枫抬眼见他只是微醺，就虚松了手，张湛轻飘的往前走了几步，按住了凳子，就这力靠住了后面的桌子，进士袍被刚刚的那一番推送，宽大的袖子褶皱成一团。
　　他仰靠着身后的桌子，接住了江予枫给他倒满了的一杯茶。
　　他一口凉茶下肚，身上的热气被驱散了些，眼中的荡起的微波又静了。
　　“今日怎么喝酒了。”
　　“陛下赐酒，多饮了些，没想到后劲儿有些大。”
　　冷白的手指按揉着微红眼眶，以缓解微木的思绪。
　　江予枫看他还是反应缓慢，洗了热毛巾递给他。
　　她嗯了一声，示意他把遮在脸上的手拿开。
　　张湛的眼眶被按的更红了，他一搭毛巾，狠吸了一口热气，手背后的蓝色用力按压，清透的凸显了出来。
　　眼随心动，心随眼动。
　　他又拿着毛巾垂首细细的擦洗了十指，十指闷上热气被血色代替。
　　粉色绢花恰好就是芙蓉样式，圆花一蒂卷，交叶半心开。
　　他扶着凳子站了起来，“你回去睡吧，我没事。”
　　他在说她，她在念他。
　　“你这花挺好看的。”
　　“你喜欢?”
　　湿红的眼眶跨过迷障看着江予枫，水色覆过的脸庞，更加娇嫩，芙蓉花瓣被细雨淋洗，新粉含笑，颜色风情。
　　他摸着帽子摘了下来，“给你了。”
　　“可惜不是翠羽银枝的。”
　　高大的身形即使二人之间隔着两步，江予枫还是觉得她被笼在远山中。
　　“可这个最好看了！”
　　她接过又故意伸手隔着距离在他的耳上比了比。
　　“还是这个好看啊！”
　　他垂眼一笑，两把小扇半遮，微红的眼尾浮香游动，娇媚多姿。
　　“快回去吧！”
　　他随心说了出来，可这腔调从不似一往音句协调而是裹了一层蜜，踩在了江予枫心上。
　　张湛清醒了些，心头忽的抓住了某条心绪，江予枫好像自来京城，总爱调笑他。
　　他看着江予枫的一剪背影，又混沌了心绪。
　　趁着清醒时他脱好了一身的进士袍，混混的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