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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聊天 ...

  •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呃,闻到汉家天子使,九华帐里梦魂惊,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用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明理痛苦地思考着,他很清楚他背错了,而且把两首混在了一块,可他都多少年没背过诗了,怎么记得清楚。
      “你再想想。”梁仪恳切地看着他:“这两首你都仔细想想。”
      明理用手敲了敲额头,试图唤醒自己久远的记忆,痛苦道:“要不我给你背个别的?”
      “好。”梁仪点点头,眼神中全是期待。
      明理没有半点迟疑,朗诵道:“一片一片又一片,两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片,飞入芦花都不见。”
      “朗朗上口,适合启蒙的孩童。”梁仪评价道。
      明理摸摸鼻子,答道:“确实是小学课本里的。”
      见梁仪还想问,明理赶紧抢话打断,求饶道:“你别问我了,我都毕业多少年了,怎么会还记得。”
      “我还记得。”梁仪兴致勃勃,试图用自己刺激明理,道:“诗书礼义乐春秋,你想先听哪个?”
      明理揉了揉自己发痛的脑子,毫不犹豫地拒绝道:“别别别,求你别念。”
      梁仪仍不放弃,问道:“地理?民风?律法?明兄怎么看?”
      明理双手抱拳,求饶道:“咱们下次找个地方好好聊好不好?”
      梁仪深知不能逼得太紧,勉强同意道:“那你再想想‘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下一句是什么。”
      “好好好。”明理终于松了口气,可以安静地割野菜了。
      明李氏给他叫了大夫,大夫说他最好还是再休息一段比较好,可明理闲着没事良心发痛,要求和梁仪一起上山挖点野菜。明李氏害怕明理出事,再三阻拦,明理用了三寸不烂之舌才得以出来透透气,可没想到一路上梁仪都在问他各种诗词歌赋的问题,这一刻他感觉就像上课被老师提问背古诗,如坐针毡且头疼要死。
      不过再和梁仪的交谈中,他也发现,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并不和他家是一个时空,虽然有相似之处,比如孔夫子亦或是不同人创作出的完全相同的词句,但这里的历史朝代是完全不同的。
      而他和梁仪的称呼也从夫君夫人变成了明兄贤弟。
      对于这样的变化,也算是两人不谋而合对对方身份的认可。
      梁仪顺着根部割下野菜,随口问道:“明兄,你可有字?”
      “没有。”明理即答。
      “那我给明兄起一个可好?”
      明理丢下手中的镰刀,拍了拍地上的土,随便往地上一坐:“随便。”
      见状,梁仪也把也在野菜和镰刀放入框中,坐到明理身边,思考了片刻,便说:“德致,可好?”
      明理嘴角抽了抽,欲言又止,德至,道德终至,他深刻怀疑梁仪在教导自己做一个讲道德懂礼貌的人,是他那句“我非君子”害了自己吗,不过换一种角度来说,明理德至,明白道理德行也就会来到,对于梁仪德为人来说,他觉得是后者,于是选择放弃挣扎:“也不是不行。”
      梁仪笑出了声,解释说:“致是致命遂志的致。”
      明理眨了眨眼,坦白说:“梁夫子,我是文盲,没听过什么叫做致命遂志。”
      梁仪:“‘困,君子以致命遂志’。意思是,尽人事,听天命,不因困穷而变其志节。”
      明理鼓鼓掌,打趣道:“谢谢梁老师教诲。”
      梁仪点头道:“孺子可教也。”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明理一愣,才觉得自己是切切实实面前是个鲜活的人物。以为他是女人时,她是恭谨守礼的妇人,知道他是男人时,认为他是恪守博学的君子,可面前的他好像不止于这两个词可以形容的,他身上多了与年龄相匹配的幼稚与顽固,也有为国为民的鸿鹄之志,还有第一次出现在他脸上明亮的笑容,他们仿佛都脱去了世俗间的外壳,以真实自我面对对方,没有拘谨,两个人都放肆自然。
      但明理觉得不只是这样,尽管相聊甚欢,他看到的好像是他的一面,他是谁,他从哪里来,又要去往哪里,他想、也愿意知道更多。
      他们并肩坐在山坡上,树枝重重叠叠,却在他们面前开了一道口子,风卷起枯黄的树叶,飞向更高的天空,那之下是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明家村,寥寥炊烟起,举目望向层层叠叠的云宫,明净澄澈的水蓝天,暖阳透亮,静谧美好,梁仪伸出手,面上带着纯真的笑容,手指合拢,大大的名家村就被抓在小小的手掌当中,他说:“真小啊。”
      明理点头称是,拿出科学原理评论道:“可不是吗,近大远小。”
      梁仪收回手,搭在腿上,眉眼间多了一丝忧虑:“要是一辈子都能这么自由畅快就好了。”
      明理倒是有心思打听梁仪这话中藏的意思,只是觉得两人的关系还没那么亲密,要是问了,是有些失礼,便只就字面上的意思聊道:“虽然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但是四海九州之大,怎可困于一隅?”
      梁仪头枕到膝上,瞳孔中映出明理的身影,那人箕踞而坐,眼神飘忽,手无聊地拽着野草玩,毫无风度可言,若是他摆出这副姿势,定要被母亲打上几个板子。
      他并不知道自己笑着的嘴角一直没放下过,明理倒是知道,就是不知道他因为自己的哪句话这么开心。
      “明兄,你真是擅长挑拨人心啊。”梁仪道。
      明理愣住,思来想去,不知道梁仪怎么得出这么个结论,反问道:“有吗?我可是正直善良好少年。”
      “而不自知。”梁仪笑着补充:“也不一定是坏处。”
      “我看你才是太过纯善。”明理弹了下他的脑门,严肃道:“你也在明家生活了3个月了吧,没有做打算吗?天天就知道干活也不会偷懒摸鱼,你这样出去肯定被人欺负,然后偷偷躲在屋里抹眼泪。”
      下手并不狠,痛感也很快就消失了,梁仪眨了眨眼,问:“你怎么知道的?”
      明理深深闭眼,眉头紧皱,面露苦具:“唉,我真是,我,唉,怎么说你好。”
      梁仪站起身,向明理伸出手,问:“你也不能信?”
      明理挑了挑眉,道:“可信却不全然信,毕竟我又不是什么天才,能做到算无遗漏,要是哪天被人骗了做了错事,你说这时候我是骗了你还是没骗你,如果我因此做了你不能原谅的事,你还会原谅我吗?”
      梁仪摇头道:“凡事不能一概而论,但你要是踩了我的底线,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明理拉住他的手,被他一把拉起,欣慰道:“正是如此,以德报德,以直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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