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矿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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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二人就去了鲁奥特尔矿山。
矿山包括两个山头，一高一矮，整体都不算高，从远处看特别像两个不等大的□□。中间隔着一道深沟，或许曾经是条河流，峭壁陡峙。沿着山脊，一条条曲折小路蜿蜒而上，连接着各个采矿点。
因地处北方，临近冬日，山上的植被凋零，场景有淡淡萧瑟。山脚下的花草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绿叶掉的差不多，只剩光秃秃的杆立在那，有半人高。
偶尔有几株缀着红的、绿的，几种颜色的野果，小灯笼似的，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鲜艳。
利威尔在弗伊身后几步处喊道：“喂、不要乱吃东西，小心有毒。”
弗伊掌心里托着几个红彤彤的野果：“这个可以吃，我以前经常吃，没见过吗？要不要尝尝？”
说着捏着两颗放进嘴里，微微眯起眼一副很美味的表情。
利威尔难免好奇，忍不住伸出手。弗伊掌心朝上主动递了过去，他的指尖有些薄茧，轻触了下她的手心，觉得痒痒的。
野果放入口中，利威尔呆了一下，平静的表情有一丝崩裂，酸的脸都绿了。
弗伊明知故问：“怎么样？”
利威尔艰难地吞咽下去，嘴硬的说：“……还好。”
“哈哈哈哈哈哈……”弗伊快笑岔气了。
*
到了山腰，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翡翠蛇标志的绿色盾形旗。
城内随处可见，弗伊已经很眼熟了，忍不住感叹：“这座矿山是属于翡翠蛇商会？作为一个商会，有些夸张了吧……”
利威尔这几日已经打听的很清楚了：“翡翠蛇商会仅有开采权，本质上还是隶属于王族，利益收成也要分很大一部分给当地领主，就是那个国内最富有的阿什顿家族。嘁、那些贵族什么都不用干，只坐着等收钱就好了。”
弗伊：“哦，原来是这样。从贵族指缝里流出来的财富就可以使翡翠蛇商会这么富有吗……”
利威尔：“听说商会会长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和很多大人物都有往来。”
弗伊心中一动，最近太忙，竟然忘记艾德了。
今天不会遇上他吧。
啧，有些烦恼，该怎么跟利威尔解释呢。
一路走来都没有遇到干活的工人，想必伯特伦先生已经跟商会交涉好了。
弗伊想的入神，听到身侧人疑惑的“嗯？”了一声，才发现已经到了一处营地。
不远处有一辆黑蓬马车，旁边站着几个人正在说话，再往后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漆黑矿洞。
利威尔看了一眼，有些惊讶，那个人不是第一天遇到的没礼貌的小鬼吗。
走得近了，伯伦特发现了二人，停下谈话行了礼，弗伊和他客套了两句便在马车旁等着。
伯伦特后面站着两个壮硕的男人，目光锐利，见弗伊看向他们，朝她点了点头。应该是后面来送赎金的仆人，看起来身手应该不错。
那旁边这辆黑蓬马车里装的岂不是赎金？这得多少钱呀，弗伊有些好奇，正想跟利威尔闲扯几句。
却发现他正脸色阴沉的跟伯伦特先生谈话的两人中的一人对视，对方也不甘示弱。
如果眼神能凝成实质，恐怕二人早就把对方碎尸万段了。
弗伊这才觉得那一高一矮的二人有些眼熟，她侧头问：“他们难道是那天在大街上跟你们冲突的人？竟然是翡翠蛇商会的人。”
“嗯。”利威尔收回了眼神，觉得自己跟一个小鬼计较有些幼稚。
“呵呵，还真是巧。那个小鬼不是挺嚣张来着？怎么现在这么老实。”
“谁知道呢。”
“她一直盯着你看，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利威尔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那是个男人。”
弗伊目瞪口呆：“啊？”
矿山占地辽阔，管理工作很难做到滴水不漏，也时常有些外地人来偷盗矿石，但要运出去却颇为困难。
伯伦特以谈生意的理由与翡翠蛇商会进行交涉，会长艾德不在总部，这个重要客户就由迪利亚来招待，拉德洛克则跟着学习。
那个矮子竟然是跟着这位伯伦特先生来的，拉德洛克恨得牙痒也不能做什么，只能阴恻恻的盯着，希望能用目光杀死他。拉德洛克虽性格乖张，但分得清轻重，否则误了生意，大哥会不高兴的。
那边在谈什么，弗伊也听不清晰。过了一会儿，拉德洛克和迪利亚与他们擦肩而过。
靠近他们时，拉得洛克目光挑衅，极小声地快速说了句：“讨厌的臭矮子！”
弗伊眼里有三分惊讶，三分兴奋、四分幸灾乐祸。
利威尔倒是淡定，他已经决定不跟小鬼一般见识了，他觉得那个小鬼更矮。
弗伊眼珠微转，掩手朝利威尔靠了靠，以并不小的声音说：“还真是个男人，他不说话我还以为是个漂亮小姑娘。”
拉德洛克气的脸色发青，忍不住回了句：“你不说话，我还以为你是个男人！”
弗伊为了方便，穿着男装，又将一头黑发束起，眉眼略英气，忽略她的长发，显然一副美少年模样。
她不在意地扯了扯嘴角：“或许我就是呢。”
拉得洛克被噎了一下，那张漂亮的脸蛋憋的通红。
伯伦特听到动静朝这看过来，迪利亚将他拉走了。在拉德洛克愤怒的眼神下，弗伊笑盈盈地挥了挥手。
拉得洛克眼睛都红了。
利威尔斜眼：“你跟小鬼见识什么？”
弗伊想，不是你当时在街上踹人家的时候了。
她笑道：“瞧你说的，他招惹你，说明他欠揍。我阴阳他，正好遂了他的意。我只是看不惯他欺负我们利威兵长。别在意，那小鬼比你还矮呢，估计以后也长不高了。”
利威尔：“……”
虽然他也这样认为，但听了怎么高兴不起来呢。
*
二人和伯伦特先生商议计划后便分开了，伯伦特和仆人带着赎金在较高的山头上，那边有伯伦特主持场面就够了。他们二人在另一个较矮的山头，在这可以清晰地看到对面山脊上裸露的坑洞。
勒索信中并没有说明具体的交易方式和时间，只是简单指示带着赎金到鲁奥特尔矿山最大的营地。据利威尔对杰斯的了解，认为他不会直接露面，再结合矿山特殊的地形，他们猜测匪徒应该会出现在另一座山头。
营地有条索道，串联两座山头，刚刚好可以用来传递赎金。
他们来之前还特意绕去第三街道，看看伊桑有没有传递什么的信息。
结果是自然空空如也，看来杰斯并没有傻到将这种事情透露出去。
两个人藏匿在树上，各占了一根树枝。这个位置没有太多遮挡，能看清周围的情况。离索道距离不远也不近，不会打草惊蛇。
弗伊盘腿坐着道：“如果我是匪徒，摆在我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按照勒索信内容，拿了赎金放人，然后躲个几年再出来，相信等德雷斯哈登的怒火平息，大议员贵人事多，也不会太将这群喽啰放在心上。二、则是拿赎金不放人，换个地方继续勒索。然而这属于胆子大到拿德雷斯哈登的底线跳皮筋，有鱼死网破的风险。德雷斯哈登有几个儿子？他多大了？还能再生吗？”
利威尔身姿笔挺，双臂环抱，本来正认真听着她的分析，听到她跳脱的话题皱了皱眉：“德雷斯哈登就一个儿子，他已经七十多岁了。”
应该没有能力再生了。
弗伊嘴巴一撇：“那可说不定……有的人八十还能生呢。”
利威尔：“哈？你确定说的是在这个国家吗？这里有几个家伙能熬过八十岁？但说真的，我为什么要跟你讨论多少岁会失去生育能力……”
他将话往正题上引：“据我对杰斯的了解，他最在乎的是钱，应该不会做这种傻事。”
“即使在背后暗中支持他的金主，要求他这样做？抱歉，我总是过度谨慎。”弗伊不好意思的笑笑，也觉得自己有点啰嗦了。
利威尔是聪明人，弗伊能想到这起绑架案里面的猫腻，他自然也能想到。
利威尔看了她一眼：“嗯，你考虑的多是好事。但我宁愿相信杰斯最爱喝的啤酒是马尿，也不会相信他会真心替他背后的人办事，那混蛋最关注的是自己的利益。”
“真是麻烦。”弗伊坐的屁股发麻，他们已经等了大半天，天际开始泛红，山脉轮廓在余晖中显得分外清晰，眼前呈现橘黄的暖色调，天马上要黑了。
弗伊挪动了下腿，忍不住抱怨道：“宪兵队就没人整治？这种剿匪救人的事还非得我们这种处在鄙视链最底端的人操心。”
她本以为不去壁外调查就能好好休息休息，结果到了这，除了第一天稍感兴奋，接下来几天腿都快跑断了，简直就是劳动模范。
这自嘲的语气，让利威尔微微挑眉。
宪兵团势力错综复杂，眼线密布，真想要干点什么肮脏私密的事，各议员是不敢动用宪兵的。各方相互掣肘，都没有足够的力量来威胁王族统治，这倒维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最近两年王族开始扶持教会，并划了一块领地给他们。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引起了世袭贵族们的不满，认为这是对他们贵族荣誉和权势的挑衅，对文件的下发设置层层阻碍，竟然耗费了整整一年才真正批准下来。
这也表明，王族式微，决策权越来越受到贵族的挤压，开始想办法遏制贵族势力了。
弗伊知道，最后这当然不会成功，在王族失去始祖巨人这张底牌后，对着各贵族连个响屁都不敢放。简直变成了艾尔迪亚国的吉祥物。
利威尔想到，来这之前埃尔文说：“的确有一些证据证明，匪帮和当地宪兵有过勾连，只是具体不知道有多深的关系。”
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当地小领主摇身一变，化身匪盗，亲自下海劫掠村庄的事情。这个腐败的国家还能维持统治，还真就靠这几道高墙了。
这番话也让弗伊主张解救人质后，将匪帮消息透露给林泽城宪兵，直接撒手不管、坐享其成的想法歇菜了。
利威尔道：“既然已经一只脚趟进这臭水沟里了，那一切都要防患于未然。”
“有人来了。”弗伊神色陡变，放缓了呼吸。
利威尔低头看去，果然从远处摸过来几个人，鬼鬼祟祟很是……怪异。
来者大概有六七人，动作利索迅速，像是接受过正规训练。穿着常服，颜色与周围环境接近，应该精心选择过。领头那人做了个手势，几人散开隐蔽在附近，领头人就趴在二人隐匿的那颗树下的杂草堆里。
要不是眼睁睁看着，还真难发现。
天空中盘旋的乌鸦凄惨地叫了一声，他总感觉不是什么好兆头。
作者有话说第39章 矿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