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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酒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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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说一遍，伊·迈耶在哪？”黑发男人见沙姆不答，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明显更差了。
“你这家伙是怎么进来的？”沙姆惊得一身冷汗，就在他思绪纷乱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吵闹声，他心脏猛地一跳。
黑发男人似乎不想再跟他废话了，一脸不高兴地朝他走过来。
沙姆的第一反应是逃跑，他的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动作。他匆忙转身，刚拉开门，就感觉到黑发男人的身影迅速闪至他的身后。
沙姆动作也快，猛然抬肘向后击去，黑发男人腰向侧面一拧，退了半步避开，骤然出拳击向沙姆颈侧。
千钧一发间，沙姆毫不犹豫地朝后踏了一步，身影灵活地翻过来，背靠着木门，面对着男人。
但还是躲晚了半步，黑发男人的拳头力道极大，仅仅是擦到了侧脸，那火辣的疼痛感也似乎将他劈开，一道血豁清晰地映在白皙的皮肤上，温热顺着脸颊流到下巴，汇聚成一滴砸在胸口。
沙姆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从他第一反应是逃的那一刻，他就输了。
黑发男人停住了，皱眉盯着他，没有继续动手。沙姆不清楚男人的意图，他毫不犹豫地抽出腰际的匕首。
见他动作，男人极快地伸手，手指如铁钳般抓住沙姆持刀的手臂，另一只手捏住他的手腕，反手一转就将匕首夺了过来。
然后将他一拽，整个人朝后扔了出去。沙姆只觉得天旋地转，摔得全身疼痛却挣扎着爬起来站直身子。
他脸色惨白，吐出口中的血渣：“真难缠啊混蛋！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发男人将手里夺下的匕首随手扔到了一边，拳头捏的嘎吱响朝他缓步走过来，“就这点实力吗，蠢货。”
男人脸色阴沉，虽然看起来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可沙姆感受的分明，黑发男人并没有使出全力，显然不是真的想杀他。
他心里突然涌现出一个念头。
这是猫抓到老鼠要吃掉前，对待猎物的戏耍。
*
月光如银色丝绸般轻轻覆盖在酿酒厂中心厂房瓦片上，枯黄的树叶在微风中萧瑟作响。
门口有几个人正蹲在杂乱生长的荒草上，围在火堆旁聊天。
“哼，让那两个小混蛋当老大，真的能比杰斯·德尔那家伙好？”
“至少不会随时担心被杀，要是能早点要来赎金，多分给我们一点就好了。”
不知道是谁冷笑了一声：“等赎金一到手，你觉得这里的人真的不会杀了他们，想把钱占为己有？只要钱足够多，又有谁能经受得起诱惑，心甘情愿的在那两个小鬼手下做事？”
几个人都沉默了一会，一个略带沙哑的嗓音先开了口，“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埃里克森兄弟还是有点本事的，他们能将杰斯德尔排挤逃走，不一定想不到这一点。如果能忠心的跟着他们，或许真能分得些好处。”
“就是就是。”有人同意这个看法，附和道。
“昨天帮内又少了几个人，我猜是胆子太小逃跑了，如果短时间内拿不到足够的钱，帮内人心涣散，我们最终也逃不了一个个被弄死的命啊。”
“哦！这位大哥真是见识广博，眼光独到。”刚刚那个略带沙哑的嗓音夸了一句：“那咱帮内现在还剩多少人啊？”
被夸的那人哈哈笑了两声，脱口而出：“你这人挺会说话的，现在大概......大概还剩70人左右吧。”
“哦，那这个厂房内有多少人？”
“这个……大概40人，你问这个做什么？”那人察觉不对劲，这才转头看向身侧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黑色身影。
弗伊蹲在阴影里，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臂随意地搭在膝盖上，眨了眨眼，“谢了！我就感觉这个屋里的人数不太对，肯定不是帮内的所有人都在这，你们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那一伙人霍然跳了起来，向后退了两步，一个个紧张地盯着弗伊，慌乱地喊道：“你是谁？！”
这时有另一个声音回答了他们。
“我是拉德洛克·哈里森。”他们顺着声音望过去，只看见一个身形矮小，留着金色短发，五官精致的小鬼，手握一把细细的刀刃，就站在门口的火把下，“今天我就要为金报仇，请诸位一起见证这个神圣的时刻！”
说罢，整个人如同一阵旋风，握着刀冲进了厂房内。就像一滴水掉入沸腾的油锅中，整个房间的紧张气氛猛然炸开，哀嚎惨叫声不绝于耳。
太装了……
简直和他大哥一样装……
弗伊在内心默默吐槽了几句，也顺着墙根溜进了厂房。
拉德洛克仿佛将视觉抛弃，挥动那柄细剑的动作全依靠本能，随着空气的流动身影如游龙般，白光划过，扬起一阵血花，让人眼花缭乱。
弗伊贴在墙边的阴影里忍不住拍手叫了声“好”，拉德洛克在人群中还挑了挑眉，抽空得意地瞧了她一眼。
这小魔头的剑术实在太酷了！……千万不能让埃尔文看到，不然得想办法把他忽悠进调查兵团砍巨人，弗伊内心腹诽着，就看到与拉德洛克交手的几个人喷着鲜血倒了下去。
“喂、别杀！”弗伊一脚踹开攻向她的匪徒，冲拉德洛克喊了一声。她怕这小魔头杀起来收不住，误伤了卧底在里面的伊桑。
拉德洛克果然收了手，皱着眉，恶狠狠地骂了句什么，弗伊也没听见。
她满脑子只有一件事。
伊桑！伊桑在哪？
弗伊提高声音喊了一声：“伊桑——”
却被淹没在沉闷的撞击声、尖锐的金属碰撞声、黏腻的割裂血肉声和阵阵呼喊和惨叫中。
一匪徒挥着斧子朝她劈来，弗伊瞬间后退半步，灵巧地躲开，身子微侧，拳头以绝妙的时机和角度击向那人的腕骨。
那匪徒发出一声闷哼，手腕骨头碎裂的巨痛袭来，斧头从他手中脱落，恰好落入了弗伊的掌心。
弗伊反手制住他，将斧子抵在他脖子上，沉声道：“伊·迈耶在哪？给你一次机会，不说或者不知道就杀了你。”
那人听到这么流氓的话也惊了，抖着双腿脑中快速回忆着这个名字。
伊·迈耶。
不就是酒量很好的那个小子吗！
“在地下室！他应该在地下室！别...别杀我。”
“带我去！”
弗伊钳住那人的胳膊，将他当作肉盾，拖着他边躲边打，艰难地穿过人群，拎着斧头到了地下室门口，然后抬手将那人打晕。
她从壁灯上摸了一根蜡烛，借着微弱的光，一斧劈开地下室的门锁，然后探身下去。
蜡烛随着气流细微的晃动，地下室阴冷潮湿，一进入便隔绝了上面的喧嚣，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刚下了几层台阶，就看见在一堆乱糟糟的空酒桶和干草堆中，一个人正被双手反绑跪在脏污的地面上，那人听到动静抬头，弗伊手一抖，蜡烛没拿稳从楼梯上滚落下去，她焦急地跑过去，“伊桑！你没事吧！”
慌手慌脚地确认着眼前人的伤势，“我来救你了！他们有没有虐待你，快告诉我伤到哪了！”
那人却瑟瑟发抖，一直没说话，弗伊这才察觉到不对劲，捏着他的下巴抬起脸，她夜间眼神不好，眼睛贴上去辨认了好半天，猛然站起来后退两步，以一种深受伤害的语气说道：“你谁啊！？”
那人鼻青脸肿的也看不清晰，似乎也很懵逼。
就在这时，一旁的酒架角落里响起了一道迟疑的声音：“......弗伊？”
弗伊猛地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正眯着眼睛辨认，眼看着就有个大型狗似的人形生物从漆黑的角落里朝她扑了过来。
“弗伊！！！”
弗伊听出了伊桑的声音，硬生生收住了抬起来的脚，忍住没把他踹飞。
棕发圆眼的青年一脸的高兴，双手抓住她的手臂摇了摇，傻笑着：“弗伊！你怎么来啦？”
弗伊看到伊桑没受什么伤，还胖了一圈，才略微松了口气。
“我还没问你呢！”弗伊气愤地指着他的脑门，“你放走了人质，为什么没有立刻回来？难道当匪徒当上瘾了？”
“我本来想回去的，谁知道被埃里克森叫到地下室问话了。”
“然后呢？你怎么说的？那个人又是谁？”
“还没问到我呢，那个人就慌张地想逃跑，埃里克森自然就审讯了他，结果你猜怎么样？”
弗伊踹了他一脚，伊桑疼的倒吸一口冷气，“你怎么一见面就打我嘛……”
弗伊作势又要踹。
伊桑急忙往后退了两步，不再卖关子，“那个人竟然是杰斯的手下！我想的是，杰斯已经逃了，或许可以通过这个人得知杰斯的踪迹，就自告奋勇地参与他的审问了嘛。正好也把放跑人质的锅推到他身上，我聪明吧！”
弗伊听完很久都没有说话，伊桑偷偷瞄她，光线昏暗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心里难免有些惴惴不安。
半响后，弗伊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一本正经地说：“伊桑，你做的很好。但是，下次不要再做这么冒险的事情了，我和利威一直在担心你。比起任务，你的安全更加重要。”
她的关心让伊桑顿了顿，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哦，好吧。我知道了。感觉怪怪的……”
情况紧急，弗伊并没有问太多，她快速跟伊桑讲了现在的情况。两个人从地下室出去，弗伊就让他去东厂房出口去找派林，听他的指挥，她已经打好招呼了。
随后，弗伊便抿紧了嘴唇，转身上了台阶，朝二楼走去。
*
沙姆全身都在痛，右边胳膊不正常的扭曲着，正靠在石柱上喘着粗气。
他十分确定这个黑发男人是在戏耍他，明明轻易就能将他击杀，却每次都及时收住手，避免把他打晕，好像就是为了多揍他几下。
“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沙姆已经不想反抗了，他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黑发男人没有理他，甩了甩发麻的右手，自言自语道：“这种程度……应该差不多了吧。”
突然，右侧窗户发出一声轻响，“咔哒”一下被推开了。从外面探进来一个黑漆漆的头顶，抬起头就露出了一张苍白略有些英气的面孔。
她看到屋内的两个人，笑了笑：“哟，找到了。”
弗伊一身黑衣，从窗户上跳下来，如猫般轻盈落地，“利威，你把门锁了我都进不来了。怎么样，玩的还开心吗？”
利威尔看着朝他走近的女人，皱起眉头，他觉得自己好像是给黑心雇主干苦力活还赚不到几个钱的冤种劳工，“嘁，麻烦死了。你这不是进来了吗？”
如果不是弗伊给了他1帕，拜托他将埃里克森兄弟狠狠地揍一顿，他才懒得跟那家伙浪费这么多时间。
“让一位优雅的女士翻窗户可不是值得称赞的绅士行为。”
“嘁，你难道不会敲门吗？”
“……”
弗伊差点翻个白眼：敲门……你以为这是在你家吗？
“伊桑呢？”利威尔道。
弗伊拽着衣摆，理了理衣服，“放心吧，我已经找到他了，那家伙一切安全，甚至还因为很久不锻炼胖了一圈。我感觉他在这吃的比我都好！早知道我就……”
利威尔不耐烦地打断她的碎碎念：“是他吗？”
弗伊转向墙边，目光落在那个狼狈不堪的少年身上。少年低垂着头，一只腿蜷曲起来，无精打采地瘫坐在几步之外的地面上，他脖子上没有烧伤的疤痕，是沙姆。
弗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忍心，喃喃道：“不是让你别打残了嘛......”
利威尔斜了她一眼，“那你应该自己动手。”
“弗伊……”
听到这个声音，沙姆艰难地抬起头，努力地从肿成一条缝的眼睛里看过去，只能看到一道模糊的轮廓。他几乎不敢相信那个人就在这里，就在自己的面前，“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已经死了吧。”
弗伊冷笑了一声，朝他走了两步，“是我，沙姆。很遗憾，你还没有死，我也没有死。”
“太好了...你还活着。”沙姆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似乎是高兴。
“为什么你要表现得这么惊喜啊？”弗伊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一副庆幸她活着的模样让她搞不清他们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她语气中掺上一丝嘲讽，“我还活着你很高兴？阿隆呢？”
“弗伊，我和哥一直在找你，你这段时间都去了哪里？哥一直都在想……”
弗伊忍不住打断道：“别再装的一副真心诚意地样子了，沙姆。找到我，然后杀掉我？”
“不…你是来找我们复仇的吗？”沙姆喘着粗气，语气虚弱地问道。
“别想这么多，你们这种脑子有病的人还不值得我一直挂在心里，我只是来剿匪的。”
就在这时，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猛然响起，弗伊只感觉耳中嗡鸣不止，整个房子剧烈地摇晃了一下，随即她便被拽着胳膊，揽住腰旋转了一圈。
待她重新站稳之后，那只环抱着她腰的手才松开了。她才发现原本自己站立的位置上落下了一块碎石。
有灰蒙蒙的雾从窗外飘进来，弗伊的鼻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就像上辈子逢年过节时，走在大街上就能闻到的火药味。
她还没来得及向利威尔道谢，门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踹开，重重地撞击在墙面上。
一道暴躁的声线就从门口传来，“你们两个人在干什么？好像是有人引爆了炸药之类的东西，位置就在西厂房。”
弗伊望过去，是拉德洛克，他捂着鼻子，白皙的脸上溅了几滴鲜红的血液，显得那张漂亮的脸蛋更加艳丽。
“弗伊，我们该走了。”利威尔松开抓着弗伊胳膊的手指，嘴角下垂。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让弗伊再跟那个蠢货多说一句话。
今晚没费什么力气，大概能早点回去休息吧，他想。
可是有人偏不遂他的意。
“弗伊！弗伊！阿隆就在西厂房那边，哥在那边！求你，我求求你，救救哥。”沙姆满脸惊慌，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恳求。
他的脸上满是汗水和泥土，腿因骨折无法站立，只能靠着一只手拖动着自己的身体，挣扎着往弗伊这边爬。
弗伊偏过头看他，表情晦暗不明。
沙姆就看到弗伊朝他走了过来，俯下身来，一只手轻轻地按在他的肩膀上，仿佛是真的不明白般，语气认真地询问道：
“沙姆，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救？”
沙姆愣住了。
他仰着脖子，注视着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庞，嘴唇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慢慢地喘着气，好像被一点点夺走了身体的温度，体会到了彻骨的寒冷和痛苦。
*
黑烟和火光和灰尘遮蔽了视线，温热的触感顺着额头流下，阿隆想擦一擦却动不了，他整个人都被压在一块房梁木下，已经感受不到手脚的存在。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些以往没有察觉到的细节，那个矮小瘦弱，总是捂着怀里像是藏了什么东西的男人。他记起了那张脸，是杰斯德尔的手下。
就是他引爆了炸药吗。
该死......
竟然不止一个杰斯德尔的手下混了进来。
碎石块硌着肌肤，却因失血过多感官麻木，变得没那么疼，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这样死去。
他不想死。
哪怕这个世界那样残忍的对待他，他还是不想走。
人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想的太多，他想到了憔悴软弱的母亲，暴力残酷的酒鬼父亲，嘲弄虐待他们的马戏团，还有一直陪伴着自己的弟弟。
他本以为这个世界的人都是面目可憎的恶魔，然而后来，他遇到了那个圣洁的如同一张白纸、如水般包容着世间一切的那个人。
她为他带来温暖，他却带给了她恐惧和灾祸。
爆炸的冲击力震得他脑中嗡鸣不止，意识逐渐模糊。
他艰难地抬起头，隐约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仿佛是从迷雾中显现出来的幻影。他恍惚间又听到了那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似乎从远处飘来。
“......你看起来需要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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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埃里克森和弗伊的事情，请看下集《帮助》
谢谢小天使们~我会努力完结哒。
感谢在2024-04-19 22:01:01~2024-04-23 21:41: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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