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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晏老爷的处罚 ...


  •   “此事事关重大,需得父亲回来决策。”晏春词好脾气的笑笑,歉意的看向詹家三姐妹,“今日本是我的生辰宴,却出了这样一件事,实在是扫了诸位的兴,来日我寻个时机,备个小宴,给詹家几位姐妹赔罪才是。”

      詹芃儿很是受用:“四小姐真是客气,改日到我家顽才好呢,我家里姐姐妹妹的多,那才叫热闹,可惜今儿才来两个。”什么扫兴,简直是一场好戏,詹芃儿只很晏春画和玉壶没能撕打起来,看得实在不尽心。她又看向晏春词,这位詹六小姐可比詹四小姐知趣,人也低调,不会喧宾夺主,将来结个手帕交,以后若是高嫁,说不定能成为自己的助力。

      詹蔓儿熟知嫡姐德行,对她心中所想看得透彻,不禁冷笑,又想起晏敞,模样尚佳,家世中等,家中兄弟又少,实乃婚嫁的大好人选,只可惜....想起在亭中相望的那一眼,詹蔓儿攥紧双拳,玉壶姿色尔尔,肚子里那个能不能留住还另说,且再观望一段日子罢。

      好容易哄走了詹家三个,晏春词将屋内人都打发出去,自顾自坐在上首喝茶。

      “咦,怎么不见你五姐姐?”单姝慧讶异,一回头却瞧见晏春诗并两个丫鬟从西暖阁进来,晏春词挑了挑眉,起身道:“姐姐可休息好了?”

      晏春诗装作刚到此地,羞然道:“也不知怎的,这一睡就睡死过去,蔻青这丫头也不晓得喊我,倒叫几位姐妹看笑话了。”语毕朝屋内煞有介事的环视一圈,奇道:“怎么只见六妹妹和单家小姐?”

      “唉,此事....罢了,都是自家人,也没什么说不得的。”晏春词十分为难,但还是一五一十的把玉壶的事复述了一遍,晏春诗直听的瞠目结舌,满面羞红。

      “竟....有这事,四哥怕是不好了。”晏春诗极同情心的对四哥表示担忧,晏春词愁眉苦脸的附和:“四哥乡试屡试不中,父亲本就不满,此事无异于火上浇油。”

      晏春诗不动声色的觑着晏春词,见她眉眼低落,仿佛真的很为晏敞忧虑。

      可怜的四哥,晏春诗脑海浮现晏敞那张言笑晏晏的脸,唉,谁叫你姨娘不如人家姨娘有心眼呢。

      回府的路上,詹芃儿双眼微阖,照旧一个人独坐平顶小轿,贴身丫鬟将随身携带的食盒打开,陪笑道:“小姐今儿想来没吃好,这些点心是夫人吩咐奴婢备下的,小姐填填肚子罢。”

      詹芃儿神情恹恹,撇嘴道:“晏家这一场好戏,光是看也看饱了。”

      丫鬟只好收起食盒,只听詹芃儿语气兴奋:“临江许多人都说我詹家污糟,主君宠妾灭妻,败德辱行,却不知这晏家更甚....我母亲再如何,底下的庶子庶女也拿捏的死死的,不像他们晏家,哼,这种丑事,这样顽劣的子孙,依我看合该家法处置!且瞧着吧,不用多时,晏家无德,门风不净的传言就会在整个临江不胫而走!”

      丫鬟点头如捣蒜:“谁说不是,要说晏家老爷也是从京城委派来的官,听说当年还是咱们老爷的同窗,没曾想生出这么个儿子,和咱们少爷差远了。”

      想起胞兄,詹芃儿顿时挺直腰杆,语气自得:“大哥可是举人,如今只等会试,那晏家四郎据说院试都考了三次,乡试更是没影儿,如何与我大哥比?....再者,呵,晏家祖籍邓州,山旮旯出来的乡野小族,一门子的粗鄙无礼,不识礼数,我詹家盘踞京城多年,我外祖更是五姓七家出身,晏家与我家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更何况,我父亲再不堪,赴任时依旧带着我母亲,可晏家老爷?哼,巴巴携个妾室上任,正室原配置于京城不顾,容个姨娘整日越俎代庖,罔顾礼法,也不怕旁人笑话!说起来,女子出嫁靠的不是夫家,而是娘家,若是那晏夫人有我母亲这般家世,何至于被一个姨娘压在头上许多年?”詹芃儿微微一笑,语气怜悯,“我五妹妹就不懂这个道理,总想着压我一头,好不负她那一张脸,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斤两!得罪了我和母亲,可没有她好日子过。”

      那头詹莲儿詹蔓儿两姐妹同挤一辆青帐马车,马车颠簸,二人时常碰撞在一处,詹蔓儿瞧着自上车就一语不发的詹莲儿,忽笑道:“四姐姐觉着,那晏家四爷长得如何?”

      詹莲儿一时慌乱,脸颊微红,嗫嚅道:“这....不是我们女儿家该谈论的。”

      “看来姐姐也是觉得,晏四郎生的极好了。”詹蔓儿的笑声如银铃般悦耳,“虽说可能有个庶子女,以及一个碍眼的通房,但世间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与其守着一个相貌平平,懦弱无能的男子一辈子,还不如挑个晏四郎这样的,既有相貌,又有家世,且晏老爷看他如眼珠子,去隔壁松阳县办事都要带着他,将来定能分到不少家产。”

      詹莲儿闻言愣怔:“五妹妹,你.....”

      “怎么,你要说我不自量力,还是异想天开?”詹蔓儿自嘲一笑,“人命天定,可我偏偏不信命。詹芃儿才貌不如我,甚至不如四姐姐你,可她的夫君将来一定在我们夫君之上,凭什么,就因我们是庶出?”

      “父亲时常教导我们姐妹要和谐友爱,文静知礼,”詹莲儿声如蚊讷,好歹是说了一段较长的话,“五妹妹,婚嫁之事,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詹蔓儿语带不屑:“子女不和,多半是老人无德!说句不恭敬的,父亲看重色相,却迫于前途娶了相貌平常的高门贵女,婚后冷落妻子,妾室倒是纳了一个又一个,夫人心中有怨,焉能对我们这些妾养的庶子女好?子女姐妹多了,父母又偏颇不公,必生嫌隙!你以为父亲不懂,他是上位者,只顾自己利益,不顾我们死活,就怨不得我们这样想!”

      “可我们又做错了什么呢?”詹蔓儿目露恨意,“詹芃儿自诩出身,常在我们面前炫耀,可若真如她说的那样,夫人娘家早出面教训父亲了,可为何这么些年却不见波澜,眼睁睁看着女儿在婆家受委屈?还不是娘家落魄了,不敢得罪父亲,你以为詹芃儿和夫人不懂?呵,她们心里跟明镜似的,就是端着架子,不肯叫旁人窥见那崩得只剩一点的里子呢!”

      “依我看,什么出身,什么娘家,都是虚的,女人这辈子,只能靠自己,若自己扛不住了,崩了,那才是彻底的完了。”詹蔓儿眼神恍惚,似乎看见了自己姨娘隐忍疲惫的眉眼,苦涩道:“我姨娘操劳一辈子,只我这一个不孝女,我一定要争口气,让那些曾经瞧不起我们的人都看看,不是我背靠娘家,而是娘家靠我!”

      宜兰阁内,曲嬷嬷大老远就瞥见晏春诗的身影,上前迎道:“小姐回来了,四少爷通房那事....姨娘已经知晓了。”

      “怎么这么快?”晏春诗惊讶于董姨娘探听消息的速度。

      待进了里屋,看见高坐塌上,猛吃茶水果子的文幼珊,晏春诗明白,哪里是董姨娘打听消息快,分明是有个身在现场的耳报神。

      “你可叫我好找,原来跑来我这里躲清闲来了。”晏春诗笑着就要去拧文幼珊的胳膊,叫坐在下方的董姨娘看得一阵心惊,文幼珊的家世她们可得罪不起。

      “你这丫头,下手没个轻重,可别误伤了文小姐。”

      晏春诗指着文幼珊笑道,“就她,皮厚得如同城墙,姨娘别担心她了,该担心我的手痛着了才是。”

      文幼珊生性率真,说话也直来直去,她闷闷道:“你知道的,我最不耐烦那种事,一看事情不对劲,我就赶紧找借口溜走了....那个叫玉壶的丫鬟,真的有了身孕?”语气透露着好奇。

      这话问到了董姨娘的兴头上,面对着眼睛炯炯有神的中小两个女人,晏春诗苦笑,八卦果然是女人的天性。

      “张郎中都去了,恐怕是八九不离十了。”晏春诗低声道,这到底是不光彩的事,董姨娘连连叫好,得意道:“那女人威风了这么些年,该叫她吃回瘪了。”

      晏春诗看向文幼珊,董姨娘的反应还是稍显平静了,她推测,若不是文幼珊在,董姨娘敲锣打鼓庆祝田姨娘倒霉也是极可能的。

      “听郎中说,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女子有喜都这么辛苦吗?我见那玉壶吃着吃着突然昏了过去,还呕吐不止,十分难受。”文幼珊很是忧心。

      辛苦是辛苦,只是似玉壶这般突然晕倒,又突然孕吐的,自然是人为了,也不知单姨娘用了什么法子....玉壶的孩子,也不知能不能保住。

      晏春诗霎时生出对这个女子的怜悯来,无论是被威逼,还是被利诱,总归孩子是无辜的,只希望那个并不怎么担当的四哥能护得住玉壶母子。

      说话间已至申时,文幼珊提出告辞,因雪天路滑,晏春诗唤了杜若,亲送文幼珊出院门。

      “后日我便要回益州了,也不知这一走何时才能再见。”文幼珊从丫鬟手里接过一物,递给晏春诗,“你今年的生辰虽没过,但生辰礼还是要有的,知道你喜爱读话本,这是我在益州托人搜罗来的,你自己偷摸着看,可莫人发觉了。”

      晏春诗张口结舌,哑然道:“你别告诉我,这是以你的名义去搜罗来的....”

      “自然不是我!”文幼珊很优雅的翻了个白眼,“是以我大哥的名义,若是以我的名义,我爹非打断我的腿!儿子文不成武不就,痴迷筑学就罢了,女儿也如此不务正业,满城去寻什么艳词淫本!”

      那就好....晏春诗看向手里厚厚一沓,卷的没边的颜色系本子,她就这点小癖好,但愿没人发现。

      文幼珊又欲言又止的盯着晏春诗,直盯得她伸手摸了把脸:“你这样看着我作甚,我脸上有东西?”

      “你...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我觉着今日的事,不太对劲。”

      晏春诗心里一动:“哪里不对劲?”

      “我也说不上来,”文幼珊缩缩脖子,叹气道:“你从前常写信给我,说你四姐姐难以相处,我今日瞧见却是如此,盛气凌人,眼高于顶,我二表姐那样傲气的人,在她面前都矮了一节,可想而知你平日是怎么被她欺凌的....可我今日却觉得,你家几位姐妹,都不是省油的灯,你那个六妹妹...罢了,你自己小心些,若遇到事情便给我写信。”

      原来不止她一个人看出来了,晏春诗大为赞赏,文幼珊看着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其实心思很细腻敏感,也擅于察言观色,怪不得文夫人把她当成亲女儿疼。

      晏春诗想了想,她这辈子是不想掺和进晏家这些破事了,于是发过来安慰文幼珊:“怎么说我也在晏家生活了十几年,有些事情我都明白,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人嘛,还是活得糊涂点好,对别人好,对自己更好。”

      文幼珊不置可否,离开宜兰阁时,她鬼使神差的往后瞄了一眼,料峭寒风下,少女迎雪而立,身姿傲然,与世无争。

      她总觉得,晏春诗变得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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