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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风波 ...


  •   杜若脸薄,被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晏春诗很没骨气,腆脸笑道:“说起来还是四姐姐调教的好,这丫头虽在花园洒扫,我瞧着却不像粗使丫鬟,后来我一问才晓得,原来先前是在四姐姐房里伺候的,怪不得这么麻利妥当。”

      没有谁是不愿意被吹马屁的,更何况现在晏春诗吹马屁的功夫已是炉火纯青,晏春画哽了哽,嘴角抽搐:“你倒是乖觉...罢了,区区一个丫头,物件似的玩意,我与你计较什么,别叫父亲知道了,又说我欺负你。”

      被称做物件的杜若咬紧牙关,心中不忿。晏春诗看在眼里,难免担忧,杜若心气儿高,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做的香囊四哥给我了,我瞧着还没有先前做的好,莫不是病了一场,手生疏了?还是多练的好。”晏春画皱眉道,语气很是理所应当。
      晏春诗心中不虞,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这辈子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做了,直言道:“六妹妹的女工也是一绝,四姐姐若嫌我做的不尽人意,可以拜托四姐姐,都是自家姐妹,想来她也不会拒绝。”
      晏春画只觉晏春诗在推诿,不愿替自己做活,恼怒道:“我让你做活,你提她做什么?你自己做不好活计,那是你的问题。你若敢偷奸耍滑,我便告诉父亲!”
      重活一世,晏春诗总算又见识到了晏春画的蛮横无理,从前忍就罢了,那是以大局为什么,如今她好歹比晏春画多吃了二十年的饭,再忍下去她干脆别姓晏,姓窝囊算了。
      晏春诗摊手道:“不是我不想帮姐姐,只是我才大病初愈,郎中嘱咐我要静养,万不可劳累,我不敢违抗,也是为了姐姐好,万一我旧病复发,闹到父亲那里,父亲问起来,我该怎么回答呢?总不能说是因为帮姐姐绣香囊绣病的吧?若是父亲因为这个怪罪姐姐,可就是妹妹的不是了。”
      “好好好,”晏春画被她这一大段话说的气血攻心,不怒反笑,“旁人都说你性子文静,不善言辞,原来都是唬人的!这般伶俐的口齿,你怎么不去茶楼说书?”
      晏春诗故作老实,木木道:“我说的哪里不对,还望姐姐指教,不过我若是去茶楼说书,别人可就不止笑话我了,更得连累姐姐。姐姐可想清楚了,父亲虽宠爱姐姐,姐姐却也架不住这三番两次的怪罪呀!”
      晏敞虽看重田姨娘,但阖府上下,众多儿女中,他最不喜的就是晏春画,不为别的,皆因晏春画一点就炸的性格,实在有伤风雅。
      是以晏春诗这几句话可谓是触了她的逆鳞,她很想发火,但涉及晏敞,她又不能多说什么,否则就会被人扣上一个不孝的帽子。
      晏春画只能对晏春诗怒目而视,恨不能将晏春诗生吞进腹,方可解恨。
      杜若和蔻青大为畅快,晏春画在府里横行霸道多年,她们这些做丫鬟的也多有看不惯,今日总算见到她吃一次哑巴亏了。
      在一处吃了亏,就要在另一处讨回来,这是晏春画做人的准则,眼见杜若和蔻青眼里的不屑嘲讽,晏春画咬牙切齿,抬起手掌,直朝站的最近的蔻青面门上而去。
      晏春诗心道不好,一把拽过蔻青,晏春画扑了空,大怒道:“下贱的小蹄子,凭你是什么,也敢瞧不起我!”
      说着伸手就要去拽蔻青的衣袖,晏春诗自然百般护着,扭打间脸上火辣辣的挨了晏春画一巴掌,杜若大骇,赶忙上去拉架。
      “小贱人,小娼妇,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四小姐手下留情,这是在六小姐的生辰宴上,外头还有客人…..”
      晏春诗头脑发昏,方才晏春画那一掌力度着实不小,她脑子嗡嗡作响,杜若发觉异样,看晏春画的眼神很是不善,偏对方不肯松手,死死拽着蔻青,她只好极其隐秘的拧了两下晏春画的胳膊。
      晏春画吃痛,总算松开,杜若把蔻青拽到身后,又扶晏春诗在较远的地方坐下。
      “你这个贱蹄子…..”
      晏春画揉着红肿的胳膊,正准备接着扑上来撕打,却听外面响起脚步声,一人打帘入内。
      正是晏春画的丫鬟纤云,只见她脸色白的像纸,说话也不利索:“小姐,不好了,玉壶…..四、四爷出事了!”
      “一会玉壶,一会四爷,颠三倒四的,话都不会说了吗?!”晏春画瞪向纤云,纤云瞥了一眼屋内余人,压低嗓音道:“玉壶….在花厅,小姐快去瞧瞧罢!”
      晏春画感到莫名其妙,却还是跟着走了,出门前还不忘回头狠狠瞪晏春诗她们一眼。
      杜若不安道:“小姐,您没事吧?还有玉壶,她竟然真的出事了…..”
      晏春诗沉吟片刻,才道:“走,我们去看看那位姨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甫一进厅,晏春画就觉气氛不对,僵硬且沉重不说,众人看向她的眼光也很是怪异,既有鄙夷讥笑,又有幸灾乐祸。

      她顿生疑窦,只见玉壶目光呆滞,木然坐在上首,左右两边站着晏春词和单姝慧,却不见文幼珊身影,詹家三姐妹离得较远,詹芃儿眼见晏春画进来,捂嘴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小姑子来了。”

      右侧的詹蔓儿神情复杂,虽有快意,但眼里透露着不甘;左侧的詹莲儿头垂得更低了,面上犹现红晕。晏春画大为不解,高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没规矩的小蹄子,谁准你坐主位的!”刀子似的目光射向玉壶。

      玉壶神色怏怏,单姝慧朝晏春词的方向瞟了一眼,上前道:“玉壶姑娘方才晕倒,表妹体恤她,才叫她坐到上首的。”

      晏春画听了冷笑:“单姨娘也出身官宦,难道连这点规矩都不懂?一个通房丫鬟,也配和主子同起同坐?也不怕旁人笑话!”

      饶是长兄的侍妾,晏春画也从来不给面子,晏春词叹了口气,也上前道:“从前是通房,以后就未必了...顾忌着四哥,四姐姐,你以后也要对玉壶放尊重些。”

      晏春画仿佛是听到了多么不可置信的话般,怒极反笑道:“我看你也是糊涂了,说出这一番话来!你姨娘平日....”

      “晏四小姐!”眼见晏春画又要对单姨娘出言不敬,单姝慧忍无可忍,站上前去,冷声道:“表妹所说不错,无论玉壶出身如何,她毕竟是你哥哥的侍妾,如今更是有了身孕,你这个做妹妹,不包容看顾也就罢了,怎可肆意言语折辱?”

      单姝慧这样的身份,高傲如晏春画是一万个看不上的,正打算反唇相讥,冷不防听见她后面半句话,晏春画整个人愣在原地,脸上怒气稍减。

      “你...竟有了身孕?”晏春画不敢置信,眼带厌恶,晏春词拉住晏春画的手,好言道:“方才宴席上,玉壶忽然晕倒了,因我表姐略懂医术,就给玉壶瞧了瞧,谁知这一瞧便瞧出了两个月的身孕....我怕表姐医术不精湛,看错脉象,又着人请了张郎中来,再诊治却是喜脉无误,张郎中的医术姐姐是知道的,这么些年在咱们家请脉医治,一向是无错的。”

      詹芃儿讥笑:“那便恭喜詹四小姐和詹四爷了,如此喜事,令尊下衙归来,定是喜不自胜。”她在家中一向是众星捧月,说一不二,今日本也该如此,谁知半路杀出个晏春画,夺了她的风头不说,还这般威风,区区一个庶女,谁给她的底气!

      晏春画面色难看,寻常人家女眷有孕自然是喜事,可晏家并非寻常人家,乃是世代读书的清流;玉壶更非寻常女眷,她不过是家里爷们的侍妾,连姨娘都算不上。

      一个通房丫头,在正室未进门就怀了身子,这对于一个家风严谨,自诩高洁的读书人家来说,堪比奇耻大辱。

      四哥是庶出,好亲事本就难寻,若四哥在婚前就有了庶子或庶女,那将来说亲事更是难上加难,说不好还会连累自己。

      晏春画看向这一屋子看好戏的人,暗自咬牙,早知有这一茬,打死她都不来,丢也丢死人了!

      屋内除了一年前议过亲事但未婚夫病逝的单姝慧外,其余几位皆是处于豆蔻年华,不解男女之事的闺秀小姐,乍闻此事,第一反应就是赧然羞涩,接着便是对晏敞的深深鄙夷,方才观雪亭那一眼,还觉得此人玉树临风,翩翩有礼,现在看来,也是个好色贪嘴的纨绔之辈,还没娶亲呢,就搞大了通房丫鬟的肚子。

      晏春画生来自负,在妹妹中要强拔尖惯了,再也经受不住旁人这样的目光,冷冷瞪了玉壶一眼,甩着袖子走了。

      玉壶脸色灰败,泫然欲泣,单姝慧似有不忍,想要安慰,瞥见晏春词的脸色,屏然不语了。

      “此乃我四哥的家务事,我这个做妹妹的,也不好多嘴。”晏春词叹息,轻拍着玉壶的手背,“我已叫丫鬟禀报田姨娘和四哥,待父亲回府....再说罢,我姨娘说未满四个月的孕妇极要仔细,胎像极易不稳,你可要当心些。”

      玉壶起身,遥遥向晏春词福了福,举止娇弱。晏春词又唤了两个丫头扶她回房休憩,詹芃儿见状冷笑:“这种不知廉耻,败坏家风的贱人,晏六小姐还对她如此客气作甚?要我说,就该剥光衣裳,乱棍打死,也好清理门户!”说到最后已是咬牙切齿,玉壶的作风让她想到了自己父亲的几位妾室,也是这般妖娆妩媚,勾走父亲的魂不说,还老是吹枕边风,才引的父亲和母亲关系不睦。在詹芃儿看来,做妾的都是贱人,妾生的更是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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