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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生辰宴 ...


  •   第二日上午,不出她所料,玉壶打发人来说自己身子不适,怕传了病气给晏春诗,晏春诗也不失落,还送了些补品过去。

      倒是对此事不知情的蔻青不悦的嘟囔道:“摆什么架子,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晏春诗听了只是笑笑,心里却在算着这场好戏什么时候会开场。

      转眼间到了十一月初八,晏家六小姐晏春词十三岁的生辰。这日巳时未到,晏春诗浑身是汗的从混沌怪诞的梦境中挣扎了出来,自她重生回来,这还是第一次做和前世记忆有关的梦。

      梦里那人七窍流血,形如恶鬼,一双枯瘦如树干的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嘴里恶毒又执拗的发出嘶哑之声:“晏春诗,你这个贱人,去死,去死.......!”

      梦境真实性恍若隔世,只有晏春诗清楚这个梦是前世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她不禁黯然,前世落得那样一个惨烈的下场,虽说离不开她自己贪心不足,咎由自取,但说到底她又何尝不是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又卷入了权利的斗争才会殒命在权利的漩涡中。

      万事都逃不开一个利字,若是这一世她远离京城,避开那些曾经或多或少推波助澜她死亡的人呢?故事的结局会不会就此更改?

      现下她的身份影响,太张扬的事情是做不成,只能从隐秘细微处下手,晏春诗铆足了劲回忆前世的种种,思来想去也只有那人了。

      晏春诗收敛思绪,唤蔻青进来送水,说话间杜若拿着桃红色件接针绣八答晕月华裙进来了,笑道:“姨娘说小姐此去赴宴代表的是咱们宜兰阁的脸面,故精挑细选了一件衣裙来,听说这裙子还是姨娘当姑娘时穿的呢,奴婢眼拙,却也认得这料子名贵,小姐可要试试?”

      从这件衣裙就能窥见到董姨娘的娘家当年有多富甲一方,所用的料子就是前世的晏春诗也很难寻到的,晏春诗笑着摇摇头:“这裙子未免张扬,桃红色又和四姐姐喜欢的玫红色撞了,今日的小宴是姐妹相聚,不用这般隆重,叫姨娘留着待我下回出门时穿吧。蔻青,把我那件天青色海棠缠枝印花罗裙拿来。”

      杜若道:“也是,四小姐是最不喜欢别人跟她穿一样的了,稍微有相处之地都不行,不过小姐怎的确定四小姐今日会去?她前两日不是还不愿意见您和六小姐吗?”

      “我这个四姐姐呀,年岁虽比我大,心性却不见得。平日里她是最爱凑热闹的,今日这么大一个热闹,她怎会错过?更何况.....”晏春诗边说边给自己簪上一支同色的玉兰花青白玉发钗,镜中倒影的少女蛾眉皓齿,雪肌花容,“刘梦得的再游玄都观里有句诗,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用来形容我这个四姐姐再好不过了。”
      晏春诗虽不擅诗书,却也装模作样的背过一段时间诗词,只为讨晏老爷欢心,蔻青伺候她到大,耳濡目染的,也就学了些皮毛,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杜若一头雾水的看着主仆二人,她大字不识几个,更遑论去理解诗的意思,不禁急道:“小姐和蔻青这是知道我不识字,故意说与我听呢!”

      晏春诗哭笑不得:“你这丫头如今是混熟了,之前的生涩腼腆是一点见不着了。罢了,你以后既在我身边,少不了要伺候笔墨,我房里有本百家姓和千字文,你闲来无事便去我房里学认字吧。”

      杜若大喜过望,认不认字的倒是其次她如今依然在外间伺候,跟着曲嬷嬷打打下手,比不上蔻青茉香她们能在小姐身边服侍。现下听晏春诗这意思,是允许她随意出入卧房了,这般信任怎能让她不欢喜。

      “天青色这般单调的颜色,小姐都能穿的像仙女下凡一样。”蔻青服侍着晏春诗换完衣裳,目露艳羡。

      若单单论五官,晏春诗比不过长相娇美华贵的晏春词,两人穿同色系衣裳站在一处时,光芒会被晏春词夺了去。若论通身气质和风姿,晏春诗则略胜一筹,明媚张扬的颜色反而会显得她稍显轻浮,前世的晏春诗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穿衣虽也不至于大红大紫,但就是没有凸显出她的优势。

      杜若打量了一圈晏春诗,目光落到她眼角处那片胎记上,斟酌道:“奴婢有个亲戚是京城人,听她说京城的女子近些年流行贴花钿,显得人又贵气又娇艳,我瞧小姐那处胎记倒与花钿的现状有些像呢,不如奴婢拿了铅粉来给小姐花个花钿?”

      晏春诗摇了摇头:“花钿虽好看,临江却没有这样打扮的,我若是做了领头羊,难免招摇。”

      杜若心道也是,又看晏春诗对脸上浑不在意的样子,也就作罢了这个话题。

      用完早膳,晏春诗带着杜若和蔻青去了同嘉阁。刚踏入院门槛,就见院中央那棵青松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人背对着晏春诗,蹲着地上,手里拿着木棍不知在戳些什么。

      晏春诗放轻脚步,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站着那人身后屏气凝神看了许久,掩袖笑道:“怪不得人说有其父必有其女,文大人在战场上布阵杀敌,冲锋陷阵,文小姐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蚂蚁军团的排兵布阵上也如此登峰造极。”

      文幼珊窜的一下站了起来,随手扔掉了木棍,埋怨道:“你怎么才来,我看蚂蚁搬家看得都昏昏欲睡了!”

      晏春诗好笑道:“你那是看蚂蚁搬家吗?你都快把蚂蚁的老巢给掀掉了。”又接着道,“你何时来的临江,也不派人给我送个信,要不是今日六妹妹生辰,我还以为你还在益州呢。”

      说到这个文幼珊就有一肚子苦水,只见她愁眉苦脸道:“你快别提了,前些日子我祖母病了,我在她老人家身边伺候了半个多月的汤药,母亲连府里的门都不让我出,这次来临江还是我求了她好半天,母亲才答应的。”

      “文老太太没什么大碍吧?听说老人在冬天极易犯病,可得当心才是。”晏春诗道。

      “谁说不是呢,偏祖母要强,非要一手操办大哥的婚事,连母亲都拗不过,这才劳累过度,引了旧疾。”

      文幼珊大哥娶亲的事情晏春诗也有所耳闻,她与文幼珊每月会通两三次信,文幼珊在信里常常事无巨细的告知她家里发生的大小事,记得去年春天有野猫生了几只幼崽在文府花园,文幼珊更是长篇大论了足足六页纸向晏春诗描述这几只猫崽的可爱。对于文家的大小事,晏春诗现在只怕比文府下人知道的都多些。

      “你大哥如今成家立业,最高兴的还属文夫人吧。”晏春诗笑道,文幼珊的大哥患有腿疾,议亲时可谓是困难重重,文幼珊的母亲文夫人急得可谓是团团转。

      文幼珊也面含笑意:“新嫂子娘家还与母亲娘家沾亲带故呢,人也生的标致,母亲别提多开心了,我来临江之前她每日都要多吃两碗饭呢。”

      听文幼珊的语气是真心实意的为文夫人开心,可谁又能想到她并非文夫人亲生,而是文夫人夫君的妾室所出呢。

      “对了,今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了,詹二小姐没来吗?”晏春诗奇道,文幼珊兴致缺缺的朝西次间的方向努努嘴,“表姐正在里屋跟你六妹妹喝茶叙话呢,我嫌屋里闷,自己出来透气了。”

      晏春诗心道,怕不是嫌屋里闷,是嫌跟她们没什么共同话题吧。这么想着晏春诗安抚似的拍了拍文幼珊的肩膀,笑吟吟道:“你既然觉着闷,那就在外头等着我,待我与六妹妹和詹二姑娘她们见了礼再出来找你。”

      “算了,我还是同你一起进去罢,也透了这么久的风了。”文幼珊虽不屑于闺阁小姐间的应酬往来,但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况且这回有晏春诗陪着她,她也不至于百无聊赖。

      二人携手进了西次间,晏春词的大丫鬟锦瑟迎了上来,挽帘将她们带到了外间:“小姐,五小姐和詹家表小姐来了。”

      晏春词正和一位身穿水红色松针明光锦凤仙裙的少女坐在榻上谈笑,见状笑着起身迎接:“五姐姐可算是来了,我与詹二小姐方才还提到你呢。菱歌,快去搬两个小杌子来,再拿两个我的手炉,给两位小姐暖暖手。”

      待晏春诗和文幼珊在晏春词那侧坐下后,晏春诗才发现对面分别坐了三个少女。第一位少女秀目黛眉,穿了件珊瑚色交叠翠绣锦华裙,眉眼含笑的与晏春诗颔首行礼,晏春诗笑着回礼后,抬眼望向第二位少女,只见她姿色中上,不过蒲柳之姿,穿了一件青莲汴绣百褶裙,看人时眉眼低顺。第三位少女倒是生的娇俏如兰,媚眼如丝,就是年龄偏小,衬不起来那一身绯红色鸳鸯缠枝百叶裙,显得不伦不类。

      “第一位是我姨娘娘家的表姐,闺名姝慧,前些日子才来临江,故而五姐姐你不曾见过她。”晏春词一一介绍,“第二位和第三位小姐是詹知县家的四小姐和四小姐,也就是芃儿姐姐的妹妹。”

      詹知县便是晏老爷的顶头上司,文幼珊的舅舅。晏春诗前世是见过这位詹二小姐的,与她并不投契,晏四小姐和晏四小姐倒是没见过。

      “我瞧晏五小姐也算得上花容月貌,就是眼角那胎记....未免可惜了。”詹芃儿似笑非笑的抿了口茶,晏春诗见一旁的文幼珊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浑不在意的调笑道,“穷记脸,富记腰,有钱难买记胳膊,看来我这辈子是无甚富贵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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