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是漫山红》落南风

12、破冰

　　第二日清晨，战斗号角再次吹响。旌旗林立，鼓声震天，猛鹰部踏河而来，血刃划破了苍白的天际。钟曦带头冲锋陷阵，两方厮杀一片，浓重的秋色为壮烈的战场，又平添了几分凄凉。
　　看着一阵阵扑过来的猛鹰兵卒，钟曦提刀格挡，利刃划过脆弱的脖颈，顿时鲜血溅了满头满脸，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从炼狱之中爬出来的厉鬼。而就在此时，一个本不该出现于此的身影，猝不及防的撞见了他的视线之中。
　　竟是陆毅，正挥着剑辗转于战场上，跟敌人周旋。
　　钟曦顿时双眼一黑，气的有些头昏。他没想到这个公子哥还能有本事，真刀真枪的在这儿砍人，不被人砍死就不错了！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回头他可怎么跟陆广崇交代！更要命的是，陆毅专心对付着眼前的兵，身后的敌袭却总是忽视，这时一个猛鹰兵转身提刀朝着他后背砍来，而等陆毅发现时却已经迟了。
　　“叮当”一声，冷兵器重重撞击在一起。陆毅惊恐的看着眼前交错的两把大刀，未凝固的鲜血因为刀身的颤抖被甩飞到他脸上，冰冷的触感让他不禁全身战栗。钟曦眉眼间一片阴霾，他没空去管愣怔的陆毅，挥刀掀翻对面的敌兵，一刀正中那人心口。
　　“打仗一定要聚精会神，除了眼前的威胁，身后的危险也千万要兼顾。”
　　两人背对着，并肩作战。陆毅看不见钟曦，但他能听见血刃破风的呼啸。这次战斗，身后多了一个人，无名的心安涌上心头，让他少了几分顾虑，更加专注于眼前的战斗。
　　约莫半个时辰后，猛鹰部开始有了撤退的动作，慢慢的，大部分猛鹰残兵已经渡过承天河，退守河岸。
　　陆毅深陷敌袭，早已满身血污，他握着剑柄的右手垂在身侧不自觉的颤抖。不远处的钟曦瞟了他一眼，随后下令全军回营，整顿伤员。
　　中军帐里，陆毅再次摸索进来，看见钟曦已褪去脏污的战甲，一身玄色劲袍坐在书桌前，面前是一份未完成的军报。钟曦抬眼看他，没有发话。
　　“谢谢你今日......出手相救。”
　　“嗯。”
　　陆毅有些紧张，看着继续写折子的钟曦，思索着到底如何开口才好。这时陈年也进来了，跟钟曦汇报伤员整顿情况，以及询问战俘的安排。
　　“知道了，我这就随你去。”
　　钟曦落完最后一笔，拿起折子走到陆毅跟前。
　　“你去四营，把折子给刘赫将军。这种小事，办的来吧？”
　　陆毅顿时又不爽了，颇不服气的接过褶子说道。
　　“小瞧谁呢，小爷我可都上过战场了，这种跑腿的事儿，我信手拈来！”
　　钟曦不置可否，随着陈年去了。路上，陈年小声询问道。
　　“你为什么让陆毅去送折子？小东六子他们都在帐外随时接应，给他们随便谁不就好了。”
　　“小年，你一向是伶俐的，应该猜的到我的意思。”
　　“您想栽培他。可是陆毅这人......”
　　“我觉得他还不错。”
　　钟曦回眸看向远处从中军帐跑出来的陆毅，眼神中多了几分思考。
　　“好好培养，以后会有大出息的，就像你一样。”
　　后几日，陆毅被正式编入北三营，钟曦亲自带他。一时间，不满的声音悄悄在军营里四起，编排陆毅背靠兵部，坐实他关系户的身份。直到一个月之后，陆毅带着一支仅有八人的小队，渡河深入猛鹰部后方，一把火烧了他们的粮草。退守河岸的猛鹰残部无法，只好全部撤退，回了北疆。
　　陆毅的壮举很快就传遍整个军营，这次，再没有什么人在背后嚼舌根了。
　　十月中旬，钟曦计划去镇上一趟，购买军需，好让将士们顺利越冬。陆毅听说这事儿，软磨硬泡的让钟曦把他带上了。
　　“自从进了三营，天天除了训练还是训练，生命都逐渐变得无趣了。”
　　两人走在街上，钟曦听完了陆毅的抱怨，不动声色的警告道。
　　“说归说，这次是要办正事的，不可胡闹。”
　　“哎呦我好师父，我也就说说，但是吃饭是行的吧，你看也到饭点了，我请你吃饭，你可别推脱，之前你救我一命，我还没好好谢你。”
　　钟曦无法，给陆毅拽去了街口那家生意最红火的酒楼——梅欢阁。这里笙歌鼎沸，来的客人一波接一波，接待的姑娘公子们脸都要笑烂了，精力充沛的迎着，招呼着。
　　“陆公子~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来看人家呀~”
　　陆毅心虚的扒开了粘在他胳膊上的玉手，转头给黑着脸的钟曦赔笑道。
　　“哈哈，师父，这里的姑娘都挺热情哈......唉唉师父你别走啊，我们真的只来这儿吃饭，你信我！”
　　好不容易两人到了柜台，跟小二要了三楼一个包间。陆毅长吁一口气，掏出银子付款。
　　这下就不能出什么乱子了。他满意的想到。
　　两人转身准备上楼，脚还没踏上台阶，一个尖锐的公鸭嗓在他们身后响起。
　　“这‘红梅落雪’可是我专属的包间，你怎么敢把它包出去？不想在北原混了吗！”
　　陆毅眉心一跳，低头看了眼手里精致的的小木牌。红梅落雪四字赫然刻在牌子正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