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图令》猪菲菲

3、遇少年

　　阿翠走进水牢，摁下墙壁上开关，把女子手脚的铁链解开，把她从水里捞起来，将她背到石屋后面的山洞。

　　山洞黑不溜秋，阴暗潮湿，散发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她在洞口随意找来一些干草铺在洞里，让女子平躺在干草堆上。

　　临走，阿翠的手不小心碰到怀里的瓶子，想起还没给女子喂药，她又走回来，抬起女子的头，把她半抱于怀中，手指撬开她的牙关，把一粒药塞进她嘴里，洞里没有水，阿翠施了法术，把药牵引至她的四肢百骸。

　　操作妥当，把女子放回草垛上，阿翠发现女子身上的衣服已经干透，身上还源源不断地冒着热气，只是随着那粒药起效，女子身上的热气似乎在慢慢减弱了，阿翠猜婆婆这药估计是用来抑制女子体内的灵力。

　　走出山洞，阿翠随手把洞门关上，这个山洞是婆婆用来关异兽用的，只是婆婆养了近千年一只灵猫，不久前被一个擅自闯入谷里的少年错手打死，婆婆一气之下，把那少年锁紧笼子，关在这山洞之中。

　　离开山洞，阿翠看见路边长出不少新鲜蘑菇，想着很久没给婆婆煮汤了，她蹲下身子，摘了一些蘑菇放进袋子里，看见有几只飞鸟飞过头顶，她将灵力聚于指尖，朝飞鸟一指，两只肥硕的飞鸟被射落下来。

　　阿翠奔跑过去，开心地捡起飞鸟，这两只飞鸟又肥又嫩，用来给那少年炖汤，少年一定会喜欢。

　　想到那少年，阿翠的脸颊腾起一丝薄红。

　　阿翠一直呆在这谷里，极少有机会出谷，在这谷里她终日见到的都是一些面容丑陋的小妖小怪，就算有机会出谷，也是跟婆婆去一些深山老林里採摘灵药，深山老林里更不用说，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异兽，像少年这般容貌俊美的男子，阿翠还是第一次见到。

　　婆婆因为一只灵猫，用法术把少年的灵力锁住，将他关进笼子，阿翠虽替少年觉得委屈，可是一想到每隔两日给少年送饭，送饭的时候可以趁机看一看少年俊美的脸庞，她又不免心生欢喜。

　　阿翠回到石屋，刚掀开黑色的门帘，屋内传来婆婆的声音，透过帘子的缝隙，她看见婆婆手上拿着一尊石像，嘴里骂骂咧咧。

　　“ 冷心，你这个死八婆，你当年偷了师傅的护源丹嫁祸于我，害我被师傅削掉一半灵力，赶下紫云山，囚禁在这绝心谷。”

　　“ 要不是因为你这个死八婆，我现在早已是紫云山上人人崇敬的西圣母，那轮到你这个无耻的贱贼继承师傅衣钵。”

　　老妇说到激动，用手指猛戳石像，嘴里仍不停地骂着。

　　“ 贱贼，我和你从小一起在紫云山修炼，情同姐妹，你竟忍心陷害我，我就算恨你几千几万年都不为过，不妨告诉你，这几千年来，我无时不刻不想着报仇雪恨。”

　　“ 老天开眼啊，终于让我等到了有机会，你这个贱贼终究还是做贼心虚，偷了师傅的护源丹也不敢自己服用，你把护源丹给你最爱的徒儿服下，想让她以后接你衣钵，我偏偏不让你如愿，你的爱徒现在就在我手里，我定要把护源丹从她身上取出，等我服下护源丹恢复了灵力，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贱贼。”

　　“ 我要踏平紫云山，把你这个贱贼赶出紫云山，让世人皆知你是个彻头彻尾的贼，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偷来的，我一定要撕开你虚伪的面纱，让世人唾弃你…..”

　　阿翠担心被婆婆发现自己在门外偷听，退了出来，转道去了石屋最左端的厨房。

　　她把蘑菇从兜里掏出来，把飞鸟和蘑菇，还有前两日摘的野菜一起放进菜篮里，又从菜篮里挑出一些野菜和蘑菇洗净，在锅里装一碗水，水烧开，她把蘑菇和青菜放进去煮，煮熟后加入一些食盐，然后盛了满满一碗，端进石屋。

　　阿翠走进屋，婆婆屋里已经没有了骂声，她把盛满汤的碗摆在屋里的石桌上，对着里屋大喊两声，“ 婆婆，汤煮好了，你趁热喝了吧。”

　　没有回音，知道婆婆不喜欢在人前吃东西，阿翠退了出去。

　　阿翠折回厨房，从灶台下拿了一口最破烂的锅，提起篮子往谷口走。

　　婆婆不吃荤食，不过也从不要求阿翠跟她一起吃素，只是阿翠想要开荤，就必须到谷口的溪边另搭炉灶烹煮，免得屋里的锅碗粘上油腥，会惹婆婆不高兴。

　　阿翠很快搭好炉灶，从溪流中装了满满一锅水，把锅架在炉灶上，从附近找来一些干柴，生火烧水。

　　水烧至咕噜冒泡，阿翠把两只飞鸟放进锅里浸泡，泡至飞鸟的羽毛松软，她把飞鸟从锅里捞出来，用盆子装着拿到溪边拔毛。

　　原来蛇妖说的话是真的，婆婆的名字果真叫冷月，婆婆口中的冷心大概就是紫云山上的西圣母，西圣母道法高深，法力无边，又掌管着世上万物的寿辰，是世人争着朝拜的仙尊，阿翠经常听谷里的小妖小怪们提起，有不少小妖小怪时常跑到紫云山的山门口，想一睹仙尊的尊容，可是紫云山四周布满仙幛和结界，千万年来从未有人能踏进紫云山半步，更别说见到仙尊本人了。

　　至于婆婆说冷心偷了什么护源丹嫁祸给她，阿翠倒有几分怀疑。

　　自从阿翠来到绝心谷，婆婆经常疑神疑鬼，一找不到东西，就说是阿翠偷了东西，要搜阿翠的身，阿翠心中坦荡，也不怕她搜，搜来搜去，没搜到什么，婆婆便不再出声。

　　没想到婆婆和西圣母竟是同门师姐妹，相传西圣母法力无边，放眼整个天下，也没有几个对手，如此说来婆婆的法力和修为也是非常非常的厉害，可是这几百年来，婆婆除了对付谷口那些小妖小怪，也没见婆婆使用什么高深的道法，估计是婆婆一直没遇到对手，所以一直隐藏实力，这么一想，阿翠暗下决心，以后要对婆婆更好一些，这样婆婆才会教她更高深的道法，她也好早日飞仙成神。

　　那姑娘是西圣母的徒弟，难怪小小年纪，灵力和修为如此高强。

　　阿翠将两只飞鸟的毛拔干净，又用刀将飞鸟的肚子切开，把内脏去掉，清洗干净飞鸟、蘑菇和青菜，她回到炉灶边开始烹煮。

　　她把飞鸟放进锅里，放入蘑菇和之前晒干的一些野果，加入水和一些食盐，开始慢慢地炖煮起来。

　　那少年已被婆婆关了近一个月，婆婆吩咐阿翠隔日给少年送一次饭，送的饭菜只能是她们吃剩的，今天阿翠特意煮了一大锅，她一个人是怎么也吃不完的。

　　给那少年送了那么久的饭，那少年姓啥名啥，何许人，阿翠至今仍是一无所知，她问过少年多次，可惜少年一直不愿开口跟她说话。

　　那少年似乎进入到绝心谷，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婆婆抓他回来，用法力封住他的灵力，质问他为何要杀死灵猫，他冷冷地地盯着婆婆，一言不发，婆婆怒了便关他起来。

　　阿翠有时都忍不住要怀疑，那少年会不会是个哑巴，不管那少年是不是哑巴，他生得如此隽美，阿翠是怎么看都喜欢不已。

　　炖好汤，阿翠盛了一小碗尝尝味道，味道还算鲜美，她装了一大碗放进篮子，提着篮子往厨房走去。

　　绝心谷被两面的高山挡住，谷中水土肥沃，长着许多大树，抬头看天空的太阳仍是十分耀目，谷底因为被山和树遮蔽，已经十分昏暗。

　　阿翠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提着洗净的锅，脚步轻快的沿着回廊，绕过亭子，走回到厨房。

　　放好东西，她回到石屋，婆婆已经把汤喝干净，她把碗收拾回厨房，清洗干净，提前篮子里的汤，走向离厨房不远处的山洞。

　　晚风吹起裙裾，阿翠细碎的脚步在铺满石子的路上踏出轻快的舞步，看见路边有野花，她过去摘一朵别在发鬓上，她也不知道为何每次去给少年送饭，心情都好到要飞起来。

　　推开洞门，一丝光线从洞门透进伸手不见五指的洞内，阿翠顺着光线往里走。

　　经过女子身边，阿翠瞄一眼躺在干草上一动不动的女子，女子嘴唇干裂，应该是缺水的缘故，阿翠顿下脚步，思考要不要给女子也喂一点汤，好让她早点醒来。

　　可是看到女子那张因苍白而更加楚楚动人的脸庞，她果断地迈开脚步继续往里走。

　　那女子似乎生来就有一种超凡脱俗，让人一见难忘气质，阿翠看着不太喜欢，为何不喜欢，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大概是自己太平凡，女子的耀目让她看着十分不舒服。

　　来到关着少年的笼子前，阿翠笑颜逐开，见少年双眼紧闭，她柔声唤到，“ 公子，我给你送饭了。”

　　笼中的少年微微睁眼，少年的手被铁索捆住，阿翠用勺子把带有肉糜的汤一口一口喂到少年口中，担心汤太滚会烫着少年，阿翠喂之前总要先吹上几遍，确定汤不热才喂给少年。

　　也不知是她的细心感动了少年，还是少年在笼中呆久了口闷，在她准备收拾东西离开时，少年终于开口问到，“ 敢问姑娘芳名。”

　　听到声音，阿翠正要提篮的手滞了一下，看着少年嘴里结巴，“ 我….我叫阿…..翠…..”

　　阿翠说完，提起篮子转身就跑，没跑两步，她又听到身后传来少年的声音，“ 阿翠姑娘，谢谢你。”

　　少年不仅跟她说话，还感谢她，阿翠顿时满脸羞红，急忙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