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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雪夜变夏日 ...

  •   又是下雪的一夜,雪落满了街道,落满了干枯的枝头。
      冰凉的雪地,血迹斑斑,寡淡的极白与刺目的暗红极不和谐,又分外惹人侧目。
      有人跪在雪间,伏地颤身,压抑的呜咽声像落地的雪般一样,悄声,未曾惊动何人。
      “阿招,对不起,对不起……”
      “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
      跪雪的女孩怀里抱着一只漂亮的猫,干涸的血污黏在它的毛发上,仍未掩住它的漂亮。银灰色的毛发夹杂着几抹白,原先藏蓝又剔透的眼睛也被落满雪的睫毛掩盖,猫身早已僵成一块冰,鼻尖也无了气息。
      风雪渐大,天地一片雪白。
      女孩抱着猫站起身来,走得踉踉跄跄,步伐忽急忽缓。
      忽地,她站定,望着漫天飘舞的雪,原先柔和的灯光在此刻也变得刺目,二十几年的经历在脑中掠过,如疾风骤雨,如万千鬼手,血淋淋地撕开表层。
      “他们家天天打架诶,听说她奶奶有精神病,你说她会不会也是个小精神病?”
      “我住在她家对面,之前看到他爸把那么大的玻璃杯砸在她脑袋上,流了好多血。她一滴眼泪都没掉,估摸是吧,脑子不正常。”
      “你是姐姐,你爸打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挡着点?你看弟弟脸上的巴掌印。还愣在这里干嘛,还不过去把家里整理下。”
      “他怎么能进厨房?你个做姐姐的,家务活男的不能碰!”
      “你爸生意上的事有些问题,你高考也前几天考完了,自己搬出去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己偷偷存了钱,家里紧,你弟还要上大学呢,赶紧出去!”
      “你还养猫了?畜生有什么好养的,脏死了。对了,你还有多少钱,赶紧拿出来,你弟犯了点事。我记得你和李家的女儿玩的挺好,你去说说情,出了这事,咱们两家正好结成一家。”
      “岑婳!我把你当好朋友,你们家怎么就这么贱?骗我到酒店,你弟是借你的口骗我!”
      “你搬什么家?你爸最近在这附近有个酒局,你陪着过去,听话点。”
      “猫?我怎么知道,我,我落了东西在你那,叫人撬锁开的门,可能跑出去了吧。吵什么?这重要吗?”
      ……
      ……
      ……
      雪下的更大,她看不清前面的路了,她也走不动了,胸口不知道压了什么东西,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街道空荡,最后一抹身影在雪中站立,却是佝偻着。
      风大了,她靠坐在路灯旁,累了,想歇了。
      ……
      虽是初夏,天气却热得很,翻飞的叶片随着风声应和着,细细簌簌的声音不绝于耳。
      满院的翠绿还是掩不住艳阳高照的燥热,古色古香的廊道顺着齐整的竹林延展而去,光滑圆润的鹅卵石镶在小径上,道旁的杂草早已清理。小径尽头是一架秋千,在一众整齐干净的景物中,它的出现显得几分幼稚,却也让这小院多了些人气。
      “东槿,热水要备足,祎儿醒来定要沐浴的。”
      “是,大小姐。药也在温着,小姐醒了就能用。”
      “嗯,下去吧。”
      一个长得清秀的丫鬟微微欠身,退了出去。
      坐在床边的女子身着月牙白的对襟襦裙,上襦绣着清雅的白兰花,墨色的发丝垂在胸前,小巧的香囊依着她的姿势落在衣服间。
      她身旁一位丫鬟正拿着洗净的手巾,屈身候着。
      待床边的人把手巾拿走才起身,递去一杯茶,轻声问道:“大小姐,您歇会吧。熬了一夜,身子会遭不住的。”
      岑婧攥紧了手,手巾起皱,似乎有些疲惫,“不用了,祎儿自小身子不好,这次落了水,又被人摁在水里呆了许久定是要遭一番罪。”
      她抬手,抚平眼前人蹙起的眉心,又探了探妹妹的手,声音轻柔,没有一丝不耐,接道:“你看,祎儿身上还是凉的,汗出的也少,这伤寒的病得养许久了。母亲前几日也回了柳州,祎儿身旁还是得有人照料着。”
      刚才说话的丫鬟脸上有些雀斑,却也是可爱的模样,“大小姐,奴婢明白了。那这次二小姐落水,您……”
      “我心里有数,不可多嘴。”
      身旁的丫鬟琳云咬了咬唇瓣,才道是。
      意识昏沉的岑婳只觉得头重脚轻,浑身又酸又乏,耳边似乎还有人在细声交谈,很是朦胧,看不清身影也听不清话语。
      “咳!”
      床上的人有了动静,嗓音沙哑,唇色偏白。
      “醒了?妹妹总算是醒了,这已睡两日了。”
      岑婧眼中带笑,连忙唤身旁的琳云倒杯热水。
      “祎儿,来,先润润喉,过会儿再喝药。”
      瓷青色的杯子已然端至唇边,可眼前的人却迟迟没有要喝的动作,带着病气的脸上还有几分从梦魇中逃脱的狼狈,眸中也是残存了一丝未曾消退的绝望与孤寂。
      岑婧心细,触及到她眼中悲凉的情绪,端着茶杯的手颤了一分。
      岑婳从小娇惯,向来她有所求,自会有人为她所应,可她何时有过这般神色。
      像是冰天雪地间,她踽踽独行,如同无巢的鸟,被雪压折了翅膀,无枝可依。
      岑婧垂眸,轻声搁下杯子,温声细语道:“祎儿,是还有哪不适?唤府医来瞧瞧可好?”
      祎儿?她是被救了?
      岑婳眼中有些茫然,看着眼前小家碧玉的女子,此时才清醒过来。
      这是哪?祎儿,又是谁?是在叫她?
      可,为什么这里的东西……都好怪啊。
      祎儿,祎……等等,为何这名字这般熟悉。
      电光火石间,朋友给的一本小说里的女主貌
      似叫这个名字。朋友说里面的主角和她名字
      一样,也叫岑婳,这才送给她看看,她不好拒绝也没什么兴趣,那本书她才看了一页便放在床头不看了。
      这戏剧化的走向……
      她总不能是,穿书了吧……
      见岑婳迟迟未动,满眼的防备,岑婧内心焦灼,赵家的人难道还给祎儿下了什么药吗?怎么醒来这般痴傻?
      想到这,急忙起身,她侧首对着琳云道:“快去请张府医,祎儿这般着实有些不对头。”
      ……
      小老头摸了摸他那羊角胡须,头微晃,道:“大小姐,二小姐这是寒气入体,虽说是夏日,但小姐身子一向病弱,这风寒也不可大意。加之小姐在水中溺了许久,许是途中在何处磕伤了头,伤了脑中经络,虽性命无虞,但看小姐这般,应是失了记忆。”
      岑婧听见性命无虞,心下微微松口气,想了一刻,道:“老先生,那记忆的缺失可否找的回来?”
      张府医提起笔写下方子,“大小姐,这脑中经络复杂,老夫怕是无能为力,除非小姐自己想起,旁人倒是也无法子。”
      “大小姐,老夫见小姐目中呆滞,许是被梦魇缠身,便重新开了一张方子,注意事项和服用次数都已写了下来。”
      一旁的东槿接过方子,退至一旁。
      岑婧:“多谢老先生了,东槿,送老先生离开,按着方子熬药。”
      清秀的丫鬟上前一步,欠身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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