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罪羊？谁爱当谁当》何砚安

7、那个奇奇怪怪的舅舅

　　京城一大早便热闹的很，楚将暮悠悠转醒，正欲更衣便被推门而入的莱斯吓了一跳，他怔愣的看着门口的人，莱斯瞬间被红晕爬上了脸，少倾，他猛的关门大喊着对不起。

　　不知道的还以为莱斯误闯那家闺阁小姐的卧室。

　　楚将暮无奈的叹息，而后缓缓将衣服穿好打开了门，莱斯正蹲坐在门槛旁，埋着头一动不动。

　　楚将暮看着他无可奈何的开口道：“殿……莱斯，进屋内。”

　　莱斯耳朵红晕还未消散，慢吞吞的起身往屋内走去，像只提线木偶，楚将暮不禁扯了扯嘴角，只是撞见他换衣服而已，况且都为男子，他一时也不知晓莱斯为何如此。

　　等了许久，莱斯才缓缓开口：“你……要开始计划还是什么？”

　　楚将暮坐在一旁，闻言停下了手中沏茶的动作淡淡道：“外祖父那边我昨晚已经让人传信待信鸽归来在行动也不迟。”

　　早在自己得知身世的那一刻，他就开始安排着一切，这次回京，他就早早打听到了外祖父的住址，派人送信，现在只要等信件送达后的回应便可。

　　莱斯低垂着头站在窗边。清晨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金发被照的耀眼，出众，他侧眸看向楚将暮，唇边噙着淡淡的笑意，星眸剑眉，五官深邃，少倾，他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头道：“那我们就去这京城逛逛便是，正好，我也想看看小听客的故乡。”

　　街上的早市热闹的很，这是华朝的一大特色，楚将暮被莱斯拉着，一者兴奋的说着这个想吃那个想吃，另一者就默默被他牵引着。

　　楚将暮看着周遭的景，那街上的红梅还是开在那处街角，许久未见它，他早已身姿挺立的开在街角，那时的梅花树在他看来很高很高，可现如今在看去，也只是需要微微仰头。

　　莱斯似乎比他还熟悉这京城，兜兜转转带他到了小巷，人满为患，莱斯用蹩脚的语言喊着借过，最后停在一间桌椅上示意楚将暮坐下。

　　不一会上来了两份馄饨，热气腾腾，莱斯拿起一旁的勺子递给楚将暮道：“这可是我喊人早早排上队才换来的，我那侍卫说这是京城最好吃的店铺。”

　　楚将暮闻言顿了下，莱斯的侍卫里的那位东方人他倒是见过，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但确实考核中的第一名，楚将暮抿了抿唇看着眼中的馄饨，慢慢的勺起来，一口吞咽了下去。

　　他倒是忘了是刚出炉的，热气在口腔中迸发，一时间，楚将暮被烫的眼眶红了起来，看上去倒是惹人怜，莱斯看到急的喊楚将暮将东西吐出来，可楚将暮硬生生忍了下去，倒是苦了他的舌头，已然被烫的红红的。

　　“这么倔？叫你吐还不情愿。”莱斯抬手替他擦拭被烫的不觉流出来的生理泪水，嘴里嫌弃的念叨，手上动作倒是轻柔。

　　楚将暮抓住他的手腕轻轻移开道：“我没事。”

　　他在躲避莱斯亲密的触碰。

　　莱斯顿了下，而后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倔的很，以后娶了谁家小姑娘，怕是得委屈了小姑娘，有个这么倔的小夫君。”

　　楚将暮勺子搅着碗里的馄饨，让他散着热气，淡淡道：“我不娶妻，要以后需要孩子，我便去领养一个便是。”

　　莱斯看着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说话。

　　待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早早有一人守候在屋内，不请自来，楚将暮看他与自己有三四分相似的面容微微勾了勾唇，看来是外祖父那边的亲戚。

　　莱斯见状朝里头的人道：“你们家基因倒是好，小听客你先叙旧，该叫我帮忙的时候喊我便好。”说罢，视线停留在椅子上的少年而后转身离去。

　　楚将暮关上门走向他道：“舅舅？”

　　青年冷漠的应了声，把玩着手中半边的玉佩，阳光洒落他身上，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一股子少年气。

　　“我爹叫我来接你回去。”青年侧眸看着楚将暮眉头微皱，抿了抿唇道：“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病殃殃的。”

　　“舅舅小时候不是去过西方？那舅舅该知道我的处境才是。”

　　青年比楚将暮大了七岁，外祖父家中，孙辈只有楚将暮一人，青年又是外祖父他们意外的产物，散养着，直至楚将暮出生才有了玩伴，青年性子跳脱，带着楚将暮到处闯祸，要被他爹骂的时候就推锅给说话还不利索的楚将暮，为此楚将暮可给青年背了许多的黑锅，到大了些，楚将暮天赋展露了出来，伶牙俐齿，青年一捣乱就给楚将暮念叨的头疼，青年都怀疑是当时欺负他时太狠，憋太久来报复他了，他那时候求着自家的姐姐说道别让小阿暮当皇子了，他更适合当寺庙的佛子，还是天天念经的那种。

　　话毕的时候，被楚将暮的母亲追着满将军府跑了一圈。

　　青年在十四岁的时候随学堂的人去西方国家学习技术知识，一回来就拉着小小的楚将暮念叨了三天西方的所见所闻，其中替罪羊是青年破口骂了两天的东西，他们的思想超于这个社会，将军府的下人也不会像其他家族般，犯错便是毫无生还之地。

　　青年喜欢在楚将暮习课的时候去捣乱，练剑的时候激怒小小的楚将暮来和他对着打，为此楚将暮还作了一首诗，里面宣泄着少年的顽劣，少年看到也只是闷头笑了起来，而后拿到街上和他的友人说着自己的小侄子给他写了诗，语气里竟是满满的骄傲和自豪，那时的楚将暮觉得少年就是个傻子，被人骂了还乐呵呵的笨蛋。

　　“走吧，带你回家。”青年没去理会楚将暮语气里的责备，起身拉过楚将暮的手腕重复道：“舅舅带你回家。”

　　楚将暮跟着少年回家，他们坐在马车里相顾无言。

　　这时候他又想起了小时候少年拉着他的手发誓他们要永远都这般感情好，让别人羡慕他们家的情感，那时的少年会不会想到以后的某个将来，他们彼此相顾无言呢？或许是想不到的。

　　不久，对面的人淡淡开口道：“到了，下车。”

　　思绪被拉回现在，楚将暮内心第一次有了紧张，他害怕家人已经不接受这样堕落的自己，怕他们失望的目光。

　　青年见他没动直接喊了句：“楚将暮，怕什么呢？阿爹都在门口等着你了。”
　　说完自己先走下了车，楚将暮无奈的叹了口气，缓缓下了马车，眼前是熟悉不过的家人，只是岁月也在他们身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我的阿暮，我的归远。”较为年长的男人嘴里有些哽咽的喊道，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向前，抬手轻抚上楚将暮的面庞，男人手上的茧子粗糙，在脸上的感觉并不好，但楚将暮却更想依赖着他。

　　一旁的青年撇了撇嘴道：“爹啊，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字呢，你这样喊，到时候这小子以为你在外面有了别的孙子了。”

　　他的嘴还是一样的不饶人，楚将暮心里暗暗道，在这里，及冠的时候长辈便会给予他们字，是尊辈平辈所称，楚将暮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过了及冠年龄了，自己也已经早早不是那个黏在外祖父怀中的小儿了。

　　他们把楚将暮带回了将军府内，带回了他小时候住的屋子，一切都没有变，甚至桌子上他折了一半的纸鸢还在。

　　青年看了眼道：“我跟爹说这玩意留着没用，但爹不让，他说你会回来做完他的，到时候他带着你到郊外放飞他，我便随他去了。”

　　“……”楚将暮伸手拂过纸鸢抬眸看着青年“顾屿澈，你还是那般的话多。”

　　顾屿澈愣了愣，随即走向楚将暮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道；“没大没小，我是你舅舅。”

　　两人相视，又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的时候，还未褪去稚气的小孩揉着奶呼呼的小团子道：“喊了我舅舅，舅舅护你一辈子，没人敢欺负我们将军府的小奶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