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白月光的骗局》取名已疯

18、首辅白月光18

　　曦和笑了笑，仿佛不甚在意，她喝下了杯内半盏茶，意有所指，“我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着实渴了，宋夫子应当不会在意这一点茶水吧？”
　　“姑娘说笑了，在下寄人篱下，还得感谢姑娘恩泽。”男子容色如常，礼貌微笑，捋了捋沾墨的袖襟，气质斐然。
　　慈悲的观音拈着杯盏，眼尾微微上扬，勾唇一笑，朱红的唇裹了层蜜色，宛如国库里珍藏的那一卷观音拈花图，神圣而慈悲，却又似有若无地透着娇媚张扬，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男子垂下眸子，气息滞了一瞬。
　　杯盏落下，曦和瞥了眼内室，状似无意问了句，“公子是何时搬迁到北地的？北地环境恶劣，公子为何不留在南地？反倒要在北地定居？”
　　北地黄沙甚嚣，风沙肆虐，许多百姓自发迁移到南地，如今留守在北地的人并不多，江南布衣也惧怕黄沙漫漫的北地，很少迁往北地。
　　男子像是不明白她的意思，露出了疑惑之色，“姑娘为何出此下问？在下一家都是北地之人，并未从南地迁移，家父倒是在南地做了些生意，但我们常年久居北地，在下定是要回北地的。”
　　曦和眉梢微挑，没有再问。
　　医者也端着一套新杯盏走了进来，屋内都是叮咚作响的杯盏声，两人都没有寒暄的意思，曦和也不自讨无趣，打了个招呼，跟着医者走了。
　　屋里只余宋凛一人，他盯着那套鲤鱼戏荷青玉瓷盏，唇角笑意转淡。
　　第二日见到马上下来一位墨袍女子，宋凛面上不显，心下颇为疑惑，没想到这位是女夫子，当他发现学堂内学童皆是女子之时，心底已是波澜不惊。
　　既是女子当家，偏爱女子也实属人之常情。
　　宋凛随着相夫子走进学堂，相夫子提出的问题他都能一一解答，举一反三，引得对方频频侧目，随后说了句，“妹妹说她在路上捡了个教书先生，我原以为是她诓我，没料想真被她歪打正着。”
　　他但笑不语，谈吐处事滴水不漏。
　　直到他们谈起学童们的课业，相夫子罗列出的策论兵册令他极为不解，这些是入官场的学问，当朝唯有男子可以考学，她们为何让女子学习这些？
　　宋凛秉持着少说少错的原则，也没有过问，他在此地只留几个月，多的事他也管不着，她们让他教什么他听着便是了。
　　学堂的情况他也了解了个大概，他是男子，诸事不宜如相夫子一般亲力亲为，当家的也考虑到了这一点，给学童们雇了几个仆妇看管起居，他只需讲义授课，批阅课业。
　　相比起救他花费的药材和精力，卖身几个月只用干这些？宋凛疑心未散，始终不敢相信对方只用需要他授课。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对方真的只是让他履行夫子的职责。
　　他白日在学堂教书讲义，晚上回到医馆帮衬医者抓药熬药，日升月落，云卷云舒，转眼间两个月过去了，其间对方并未提出旁的要求，似乎真的只是需要一个夫子，他的伤势也渐渐痊愈，却横亘了另一个问题。
　　他的内力不见了。
　　他虽身受重伤，可至关重要的心脉他一直护着，醒来后他也问过医者，他内伤虽重但并不致死，是失血过多导致他此前处于濒死状态，况且在他服用药物后也缓解了许多，心脉尚在，筋脉也只断了两根，丹田毫发无损，他的内力怎么会突然消失？
　　也许不是突然消失的。当初他被当家的救下，动用内力会使气血逆流加重伤情，他便再没有动过，如今他外伤痊愈，再以内力滋养内伤事半功倍，他这才发现，他感知不到丹田内力了。
　　无非是两种情况，有人废了他武功，有人利用药物封住了他的内力。
　　世间被废武功之人无一不是丹田被毁，筋脉寸断，当事人不可能毫无知觉。
　　那定然是有人给他下了药，是谁？
　　脑海里浮现两个人的身影，宋凛摇摇头，将他们排除在外。不可能是他们，他们如果想杀他，当初大可以将他留在荒无人烟之地，让他自生自灭，又何须多此一举？况且他们从前与他并无交集，无冤无仇，他们没有对他下手的理由。
　　宋凛屡次回忆那场刺杀的细节之处，却寻不得果。他虽常居荒北，却不是深居简出之人，天下势力他也略知一二，当日刺杀他的刺客配合默契，训练有素，打不过就跑的架势与专人培养的死士作风截然不同，如此行事的无非是江湖颇具威名的三大杀手组织，背后之人好大的手笔，竟让他们甘愿倾一派之力拿下他的性命。
　　竟已下此毒手，又怎会不留后手？
　　恐怕那些杀手早就给他下了药，若非他行事谨慎，无心恋战，同他们纠缠半刻后带伤逃脱，否则等到药效发作，他们取他性命无异于瓮中捉鳖，易如反掌。
　　他树敌众多，一时半会儿也没有眉目。
　　宋凛由于当了夫子，每日与孩童相处，眉目间神情更为亲和沉静，身上也染上了墨香，哪怕脑中想的是血腥杀戮的手段，脸上却是一派宁静沉稳，如寻常学堂的教书先生一般。
　　他放下墨笔，燃起缎香，举着剪刀挑着灯芯，灯烛煌煌，隐隐绰绰，人影映在屋壁上。
　　等药效一过，他的内力自然就回来了。
　　宋凛心底倒是生了些许庆幸，幸而他隐姓埋名藏匿于边陲之地教书，不然那些豺狼虎豹知他遭遇，怕是会蜂拥而上撕咬吞噬他的血肉。
　　男子眸光极为冷冽，眼角藏着利刃。
　　操纵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可得藏好点，算计到他头上，他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缎香燃起几缕白烟，男子的目光不知不觉落在那鲤鱼戏荷青瓷盏上，不知想起了什么，冷淡的目光柔和了起来，眸中荡漾着暖色。
　　秋末的风呼啸而过，吹落了枝头摇摇欲垂的叶，吹到了黛瓦青砖，飞檐朱漆，枫叶染黄了庭台楼阁，簌簌作响。
　　桂殿兰宫内，龙诞香缓缓焚烧，白雾弥漫，而主人早已不在。
　　京城大门下，各式衣着的人们攘来熙往，众人禁不住地将目光投在那位伫立在城门外的男子。
　　男子身形修长，穿着月白长袍，臂弯挽了件豆绿色大氅，最不同寻常的要属他脸上戴着的狐狸面具，灯会上许多人都会戴面具，为了□□头凑热闹，沾染节日的喜悦，而今众人都是寻常装束，他伫立其中就极为惹眼。
　　簪花小妹嘀嘀咕咕：“今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推车商贩：“什么节日都不是，我们商人对这些节日最敏感了，我不会弄错的。”
　　卖菜大娘：“这是京城的新潮流吗？这位公子戴着面具还是如此英俊。”
　　卖花小妹：“依我看来，公子是在等他心上人，那件大氅色泽鲜亮，一瞧便是为女子准备的，面具是清河灯会的款式，同他逛灯会的不就是他心上人吗？情侣之间的小把戏罢了。”
　　卖花小妹真相了。
　　小皇帝站在城门口，等着他的阿姐。
　　前些日子阿姐给他的书信寄到了，信上说她会回宫一趟，写了她出发的日子和到京城的日子，阿姐让他不必担心，她一定会在那日赶到。
　　因为阿姐说了今日会到，于是小皇帝下朝后处理完政务就立刻守在城门口，势要做阿姐回宫见到的第一人，他怕阿姐看不到他，还戴上了灯会的狐狸面具，他戴的还是阿姐的那个呢。
　　这下阿姐可以看到他了吧！
　　小皇帝站在城门口等啊等，从午后等到了黄昏，他至始至终注视着前方，眼睛都盯得酸胀了。
　　金乌垂坠，绯红染上了半边天，霞光拨开层叠交错的云端探了个头来，云影错落，光彩熠熠。
　　此时城门口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匆匆而过，再过一刻钟城门便要关了。
　　赶不到了吗？
　　小皇帝失落地垂下了脑袋，擦了擦眼角。
　　才不难过呢，路途遥远，阿姐一路上很辛苦的，晚几日到也好，路上可以多休息一会儿，明日后日，他继续等着便是了。
　　一阵马蹄声由轻渐重，由远及近。
　　“吁——”
　　伴随着一声鸣啼，一抹墨黑裙裾闯入他的视野，他心有所感抬起头。
　　女子坐在白马银鞍上，内里墨色束身衣衫，裹了件银纹繁复的墨青外袍，她戴了顶兜帽，如云青丝不管不顾地散乱在脑后，更添了几分凌乱爽冽的美感，女子旋即翻身而下，裙摆翩飞。
　　只见她眉目皎皎，启唇微笑。
　　宛如天籁之音。
　　“阿玉，阿姐赶到了。”
　　小皇帝耐不住心底喜悦激动，一把将眼前人搂在怀里紧紧抱着，他抚着她的背脊，声音沙哑，“阿姐，我还以为你今日赶不到了。”
　　他听见怀里人说：“不会的，阿姐最重承诺了，我就是一路上跑坏八匹马也会赶到的。”
　　可不得赶到吗？之前也有一次她在信里提到之后会回宫，但是没提具体时间，结果这小子猜测她回宫的时间，没猜对，午出晚归的在城门口等了她半个月。更为致命的是，她回来那日纵马疾行，入城门时也临近城门关闭，路上没什么人，她就直接进去了，根本没注意城门口的人，毕竟她不知道他要来等她，又怎么会留意周围的情况？
　　总之，当她回宫后见到太监总管问他小皇帝去处，而对方一脸震惊问她小皇帝没跟她回来？两人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下已知信息，那时她头一回知道，脸色是可以用丰富多彩来形容的。半刻钟后他们又见到从外头匆匆赶回来的小皇帝，那时还是夏天，小皇帝一身汗津津的，他泪汪汪地看着她又怕弄脏她不敢碰她，她承认，她良心还是颤巍巍地动了一下。
　　鉴于前车之鉴，她之后每次回宫都会寄一封书信留下时间，也会留意城门口的人，没想到他这次挺默契，居然戴了同款狐狸面具，非常醒目，她远远的就看到了。
　　“大人？城门快关了。”十一提醒着。
　　他们把老爷老夫人送到城外的山庄过冬，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幸亏在城门关之前赶到了。
　　首辅大人看着城门口相拥的两人，有些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