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探》华穆

2、“二·一八”入室杀人案

　　“孟老大，你回来了。”江招羙将材料放在孟桓桌子上，“经过盘查，昨晚在Succubus抓到的人供认不讳，但他们一口咬定自己并不知情，以为就是平常的烟、糖，认为自己就是当当中间商，而且卖出去还有额外的报酬，他们说很多人都抢着干，没有人知道这是毒品。”
　　“他们能描述出供货人的长相吗？”孟桓脱下交警服放在桌子上，顺手抄起口供翻阅。
　　“他们都说没有看清，酒吧灯光很亮，周围的声音很大，那个人带着口罩和帽子，无法辨认。”孟桓看着口供发现每个嫌疑人说的相差无几，如果不是经过秘密培训，那么就只能说明他们确实不知情，只是这些个年轻人胆子太大了，为了钱什么都干的出来，这些不知根又不知底的东西，也敢卖给别人，如果他们不是提前得到了消息及时制止，不知道又是多大的危害。
　　“酒吧的人都查过了吗？”
　　“不行，太多人了，昨晚Succubus又请了当红的rapper来撑场子，来往进出的人数不胜数，实在无法逐一调查，现在只能查查那些工作人员，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人。”
　　“那谁发来的消息查到了吗？”
　　“技术人员还在努力，但是看来对方并不是很想被我们找到。”
　　“让技术人员在努力一下吧，若是实在没有办法就先暂时搁置一下，先调查酒吧的工作人员。”孟桓扶额，昨天就是因为知道Succubus人太多才没有大肆抓捕，害怕闹得人尽皆知，又引起舆论轰动，当年秦队长的死如同一根针一样刺入了每一位警员心里，导致现在一些案件都是私下进行，一是怕引起舆论，二也怕打草惊蛇。
　　孟桓将口供放下，又拿起药物分析，这种被包装成烟，糖的新型毒品，业界称其为渡鸦，因为这玩意儿完全提纯后是黑色固体，吸食后的人都说前期可以看见成百上千的乌鸦在头上盘旋，然后它们将人引去极乐之地。
　　渡鸦是禁毒科追踪很久的东西了，本来以为在市面上消失了，没想到又出现了，孟桓不由得想起今早载的江城大学研究生，衣冠不整头发也是糟乱，身上还有没有散开的酒味，多半夜宿在Succubus。
　　啧，当代的高材生啊。
　　孟桓七年前从江城公安大学毕业，通过国考直接分配到了刑侦科，一干就是七年，从一开始的小警察到现在的刑侦大队队长，他是用一个又一个功勋换来的，身上的伤深浅不一，而锁骨处的子弹坑似乎代表这一段不堪的过往。
　　而那差点要掉孟桓命的一枪正是他曾经无比信任的搭档打的，那一枪恨不得打碎孟桓整个人，之后是爆炸声，是嘶喊声，是无数枪声交织，鲜血散在孟桓脸上，甚至跌入了他的眼睛里，渐渐的失聪失明。
　　再次醒来时孟桓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无数领导前来慰问他，而他的搭档被追封成了烈士，入的是衣冠冢，他们之间的事情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过，那一枪也成了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从那之后孟桓再也没有提起过他的搭档，而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他的心病，也没有提出来刺激他过，都藏在心里。
　　生离死别，在公安这个行业很常见，这是身为这个身份必须的牺牲。
　　江招羙是两年前毕业的小新人，那个时候孟桓刚刚从医院回来就被晋升成了大队长，带着这个孩子开始调查各种刑事案件，之后陆陆续续又进来几个新人，七年前的班底就剩下孟桓和季平安了。
　　季平安常说要不是因为法医难招，他多半早就走了。
　　“孟桓、小江、小梅，来吃饭。”季平安带着午饭就进来。
　　“好香好香，感谢季爸。”梅山远也是高材生，读完研究生来刑侦科当联络员，人人都说她这是大材小用，她却丝毫不在意，说什么都不换，觉着这里待着舒服。
　　“小姑娘家的，说话注意点。”季平安瞪了梅山远一眼，却看见孟桓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怕他又是想问题太入迷没有听见，正打算开口，却看那人起身走过来。
　　“每次看老大走过来，我都害怕他给我一拳。”江招羙看着孟桓的身材忍不住点头欣赏。
　　“你就羡慕吧。”梅山远嘴里包着饭，说话不清不楚，但相处这么久了，江招羙当然听得懂她说的什么。
　　“我一直都是明着羡慕的，下班了我也要去健身房了，谁也别拦我。”小江江筷子狠狠戳进饭里，眼巴巴看着孟桓。
　　“去健身房挺有用，加油。”孟桓一本正经赞同江招羙的话，还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一时间，就连空气都十分安静，但是孟桓本人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可能唯一的感触就是今天季平安带来的饭很合胃口吧。
　　没一会儿，小梅的嘴巴又开始说这说那，这气氛才逐渐回到最开始。其实看着大家有说有笑的，孟桓也很开心，但是他知道自己不会说话，所以当一个倾听者，跟着他们笑就好了。
　　其实有说有笑吃完一顿饭是很少见的，平时总会有些突发事件，以至于饭都吃不上一好。
　　“孟队，Succubus里面的工作人员说对一个男人印象较深，他一个人点了六个男模从九点开始喝，今早才离开。”小林拿着口供大概讲了内容，丝毫没有觉得不对。
　　“六个...男模！”梅山远听到这句话猛地抬头，露出赞赏的眼神，“难怪印象深呢。”
　　“叫什么？”孟桓听到这句话皱了皱眉头，虽然他知道现在有同性相恋这样的事情，不理解但是表示尊重，但是一口气点六个确实不一般。
　　“秦桑，山河大学心理学在读研究生，秦队长的亲儿子。”小林其实还没有来得及看秦桑的具体身份信息，现在他越看越惊讶，竟然是秦队的儿子。
　　秦队可是江城所有年轻警员心里的偶像，怎么儿子是这个样子！
　　“秦队的儿子？”孟桓吃完了大概收拾了一下桌子，起身拿过秦桑的资料，看着上面的照片，突然与早上那个没脸没皮的男人对上了，还真是山河大学的研究生。听闻老王正在心理学任教，不知道是不是他老人家的学生。
　　是时候去拜访一下王副队了，孟桓将资料收起来，拿起车钥匙就出发了，季平安本来想这让他把江招羙带着，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头，孟队长的身影就消失了，老季自顾叹气，他知道一切，也希望孟桓能走出来。
　　他记得以前孟桓也能有说有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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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副队，好久不见。”孟桓特意买了个水果花篮和一条好烟去山河大学拜访老王。
　　老王眯着眼看着他一时间想不起来孟桓叫什么，但还是先起身接过来花篮，请孟桓于一旁就坐，“早就不是什么副队了，要么叫我王教授，要么跟着我那群孩子叫我老王就行。”
　　“晚辈孟桓，当时‘三·二八’事件那个接受心理辅导的警察，现任江城市公安局刑侦队大队长。”孟桓从对方的行为中就已经看出来他忘记了自己，就再次做了一遍自我介绍。
　　“哦对对对，”老王一拍头恍然大悟样，“瞧我这记性，小孟嘛，我记得我记得，好小子现在都当上队长了，当时看你就觉得是个好苗子，还真是不负众望，近些日子好些了吗？”
　　老王从记忆宫殿中找到了孟桓这个人，看向他时目光不由得柔和起来，因为孟桓身上有当年老季的意气风发，他现在无比庆幸当年那场案件没有摧毁这个孩子。
　　“多谢您抬爱，晚辈只是运气好当上这个队长，自从接受完治疗后，我觉得自己好了很多，生活也逐渐归于平常，多谢您。”孟桓老老实实回答，确实当时接受完治疗后好了很多。
　　说到这里，孟桓都不得不佩服自己，当时被老王深度催眠都没有说出有关那一枪的事情，一直压抑在心最深的地方。
　　“我这次找您，是想问问您有没有一位叫秦桑的学生。”孟桓单刀直入没有半分拖泥带水，直接表明了来意。
　　“有啊，他是我的爱徒，也是你们新的心理顾问。”老王看出来孟桓来此不仅仅是寒暄，既然问秦桑，那魏局多半还没有跟他们说秦桑是心理顾问的事情，不如现在直接挑明，免得把秦桑当做嫌疑人怀疑。
　　看好的警察苗子和胜似亲儿子，老王还是分的很清楚的。
　　“哦？新的心理顾问？没有听魏局提起过。”孟桓没想到秦桑现在是这个身份，“那他人现在在哪里？”
　　“今天才签下的任命令，没有听过也是很正常的，多几天他应该就去报道了。”老王端起保温杯抿了一口茶，“他在哪里我可真不知道，他跟他爹一样，到处跑，不过我可以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反正日后也是同事，早加早晚都是加。”
　　“感谢王副队了。”
　　孟桓看着手机里推荐联系人：Sun，头像是个动漫角色，他深呼吸然后发起了好友申请，备注是江城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队长孟桓，以后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