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七年》喝杯生椰

14、第 14 章

　　宁城篮球俱乐部的庆祝宴上。
　　联赛的第一场，俱乐部拿下漂亮的成绩，整支队伍的气氛都很好，主教练甚至主动提了一杯。酒过三巡，有人已经借着酒精说疯话，有人安静趴在桌子睡了过去。
　　周钦的酒量从小跟在周野后面早练成了，再加上点的都是啤的，现在给周钦一张高考数学试卷他都能把会的都答完。旁边的张明已经醉得七七八八，扒着周钦肩膀疯狂吐槽大学生活。
　　原本坐在对角线的戴灏宇提着啤酒瓶走过来，步履不稳，瓶中的液体随着脚步晃动。
　　戴灏宇与周钦两人不和，这是球队都知道的。平日里训练的时候会顾及着教练在场，两人表面风平浪静，但实际上谁都不理谁，甚至之前戴灏宇还放出话，如果周钦在首发阵容里，自己就退出。
　　周钦对戴灏宇这档子事没放在心上，对戴灏宇的印象就是，球技还行，人品就算了。
　　所以说两人不和，其实是戴灏宇单方面看不惯周钦。
　　周钦和戴灏宇都是打后卫的位置，两人平时的三分命中率也不相上下，但今天这场比赛，戴灏宇作为首发阵容的贡献还不如替补位的周钦，确实说出来有点颜面不挂。
　　尚还清醒的寥寥几位球员想要来劝架，但都被戴灏宇一把摁回座位上了。助教和教练还在讨论接下来的安排，没太关注这边。
　　“来，跟哥走一个。”戴灏宇应该喝得也差不多了，有点大舌头。
　　周钦拂开了横插在眼前的酒瓶，“我不喝不明不白的酒。”
　　“周钦，你别太拽啊。”戴灏宇顺势坐在周钦旁边的空座位上，把酒瓶扥在了桌上。
　　周钦挑眉，分了一个眼神给他，静静等他下文。
　　“你个高中生，实战经验有我多吗？还有，你今天打得是比我好，但我不承认你实力就比我高，咱们等着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服口服地叫我一声哥。”
　　周钦嘴角扯起了个弧度，明了了，原来是来认怂的。周钦直起身，拿起了自己那瓶没喝完的酒，同戴灏宇那瓶碰了一下。不等戴灏宇反应过来，就仰头干完了。
　　“嘿，你这小子，怎么这么没礼貌，等等我啊。”戴灏宇也深情一口闷了。

　　散场后，周钦作为为数不多还清醒着的人，帮着教练把球员们一个个塞进了车里，然后丢在各自房间里，让他们自生自灭了。
　　做完一切，周钦向教练道别准备回自己房间，但被教练叫住，询问周钦是否愿意加入俱乐部，成为职业球员。
　　周钦站得很直，没有一点流痞之气，眼睛直视教练，认真回答道：“我目前没有留在宁城的打算，我打算试一试B体大的冬令营。”
　　“是因为你那女朋友吗？为了一些青春荷尔蒙的躁动，而搭上自己的职业生涯值得吗？抛下宁城已有的一切去适应一个新环境，这不是明智的计划。”
　　教练的话踩中了周钦的雷点，但因为教练是值得尊敬的长辈，周钦尽量放缓自己的语气，“不是青春荷尔蒙躁动，我对我的职业生涯的规划有底。”
　　教练还是不愿意放弃一株好苗子，努力争取，“宁城俱乐部的团队和训练设备都是数一数二的，而且相对于其他球队是比较独立的，你加入俱乐部，我能保证不限制你的发展，甚至能保你进首发阵容，我对你的潜力有信心。”
　　“谢谢教练的肯定，但我目前仍然想要试一试B体大。”
　　“你……嗐”教练有点恨铁不成钢，但又无可奈何，“那你去试一试吧，我认识B体大的姜教练，我帮你打听打听。但我还是那句话，宁城俱乐部绝对是你的最佳选择。”

　　翌日，卿舟一行人返回了宁城，周钦和球队继续留在M市准备着接下来的晋级赛。
　　两人靠着手机分享着彼此日常，偶尔能碰上时间，聊上两句，但大多数时候要不就是卿舟在写作业没看手机，要不就是周钦在训练看不了手机。原本程虹出差那几日，两人晚上还能打个视频，现在程虹每日按时下班，时不时来敲卿舟的门，弄得卿舟根本不敢接电话。
　　一日，周钦下午没有训练任务，室友去隔壁房间开黑去了，趁着这段空闲时间，周钦从背包里翻出了暑假作业。虽然周钦走单招，但文化科考试还是有要求的，再加上，周钦从小到大也不曾因为自己是体育生的身份而放松自己的课业，布置的作业还是尽量地完成。
　　搁在手边的手机屏一亮，一条消息进来。
　　卿舟：“在写英语试卷，好无聊啊。”
　　周钦算着今天不是周末，而且正是上班时间，卿舟父母应该不在家。于是直接发了一个视频过去。
　　原本卿舟只是无心发一条抱怨的消息，没希冀得到回复。看到视频请求过来，连忙跑去镜子前，检查自己仪容。确认无误后，才坐回桌前，接受了视频请求。
　　视频接通后，两人都没开口说话，卿舟发现周钦好像又瘦了点，下颌线更加明显了，显得整个人的五官更加凌厉深邃，屏幕里虽然只显露出一点点肩膀，但似乎肌肉更加紧实了。
　　周钦看着视频那头的卿舟专心致志地打量自己，开口揶揄道：“好看吗？要不要手机再拿远一点，让你看得更全一点。”
　　“好啊，让我看看你肌肉。曼曼说男生身材好不好就看有没有腹肌。”
　　周钦倒是没想到卿舟也打直球，但立刻又拿回主动权，“那可是另外的价钱。”
　　“你居然还和我算钱，这感情是淡了。”
　　周钦失笑，“说错了，我的就是你的。给看给看。”说完，起身走远了一点，单手将衣摆撩上去，露出了紧实的、整齐排列的腹肌，最后两块隐没在裤带里。
　　卿舟抱着十分端正的欣赏态度，认真品鉴后在心底将周钦的腹肌和之前林曼发给自己看的网络图片相比，得出，还是自己的香。
　　“嗯，不错，请继续保持。”卿舟保守评价道。
　　两人又东扯西聊了一会儿，卿舟瞥到桌上的时钟，才发现距离自己规定的时间快到了，但自己的试卷还没写完。
　　周钦自荐道：“写英语试卷啊？我给你读听力材料吧。”
　　卿舟没听过周钦读英语过，但见周钦这么积极，也不拒绝，将听力材料拍照发给了他。
　　在尚未发掘自己对篮球的兴趣和潜力前，周钦的母亲痴迷于英剧，为伦敦腔着迷，当时正处于语言学习黄金期的周钦，成了满足母亲愿望的不二人选。周钦母亲为周钦提供了纯正的英音环境，甚至曾一个暑假都在伦敦度过。后来即使将精力花费在篮球上，但周钦也明白如果要在职业篮球运动员的路上走得更远，出国进修是必不可少的，于是也不曾荒废语言的学习。
　　当周钦的声音经过电磁波传播出来，卿舟被周钦那一口纯正的英音小小震惊了。说英语的周钦比平时说话时嗓音更低沉，带着一种介乎成年男性与少年之间的磁性，很是撩人。
　　念完题干的周钦抬眼看了一眼卿舟，发现卿舟的注意力不在试题上，“这位同学，请集中注意力。”
　　开小差的卿舟被抓包。
　　调整好注意力，开始认真答题。卿舟一如既往地正常发挥，全对。
　　“身为女朋友，要求一份完整的一套英语听力录音，应该不算太过分吧？”
　　“不过分，但作为男朋友，索要一点回报，应该也不算过分吧？”
　　“我也可以为你录。”
　　“等价交换的生意我不做。”周钦靠着椅背，转着笔，姿态放松，像老练的猎手等着猎物自己送上门来。
　　卿舟明白周钦不会提过分的要求，而且就算周钦提过分的要求，卿舟也会考虑一下。卿舟左手撑着头，望着周钦，“你说，我听听看。”
　　“你能不能为我吃一次醋？表现一下生气之类的。”
　　卿舟倒是没想到周钦要求这个，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真的假的？有人上赶着哄人？我生气可是不容易哄好的。”
　　周钦双手环胸，靠在了椅背上，“那就看我本事了。”
　　之后两人各自忙着写作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偶尔周钦会问一两道数学题目，偶尔卿舟回缠着周钦让他念一两句英语。
　　窗外下了一阵对流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树叶被冲洗得干干净净，湛蓝的天空飘着几朵还没来记得散开的云。时间就在人们认为还有很长时间可花费中悄无声息地流逝了。
　　直到卿舟的父母难得的一起进家门，两人才挂断视频。
　　晚上林曼在卿舟、秦恩铭三人的群里发牢骚，抱怨暑假作业写不完。卿舟和秦恩铭象征性地安慰了一下，接着秦恩铭又开始吐槽自己姑妈各种夸耀自己留学归来的儿子。三人群里顿时开始了倒苦水的打讨论。卿舟随口说出了周钦的要求，并表示了自己的不解。
　　林曼：我感觉我被迫吃了狗粮，但我也不是很确定，你怎么看，小铭同学。
　　秦恩铭：我赞成你。
　　卿舟：重点歪了，你们帮我分析一下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要求。
　　林曼先发了一个讨好的表情，然后开始了自己的分析。“舟舟啊，有时候吧，你给人的感觉是很清冷，对什么事都是一种很疏远冷淡的态度，好像没什么事能引起你很大的情绪波动。当然这是不熟悉你的人会这么觉得，和你很熟的人会知道你有你自己的坚持和热爱，虽然面冷但心善。我爱冰山美人，亲亲。”
　　卿舟：微你五毛的水军费，请继续你的分析。
　　林曼接着又发了一大段：“但是如果爱一个人，对方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自身的强烈的关注吧。如果对待自己喜欢的人，没有任何占有欲和控制欲，那应该是不够爱吧？所以我觉得周钦应该感觉不到你对他与对其他人有什么区别，他想要你更在乎他多一点，好证明你真的喜欢他。”
　　卿舟看着这段文字，陷入了思考。周钦感受不到到自己对他的喜欢？那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周钦呢？是不是青春的荷尔蒙躁动，而周钦恰好是那个不令人讨厌又符合自己审美的人选呢？
　　卿舟不是冲动的人，喜欢做计划，按着计划行进，在做选择前都会经过谨慎思考。但周钦的告白，这个完全不在她计划内的选择，卿舟罕见地随着自己的心愿，没有任何参照地、经过反复斟酌地就答应了。
　　秦恩铭的分析简单得多，“从男生的角度来看，女朋友适当的吃醋、撒娇，以及因他而生气，能够让男生感到自己的存在比较特殊，以及感觉到自己被需要。”
　　林曼：虽然我觉得女生不必要为了男生的要求而委曲求全，但老秦说得对。
　　卿舟：所以你们觉得周钦的要求也不算奇怪？
　　林曼和秦恩铭倒是一致地回答了，“不奇怪。”
　　卿舟：那我尝试一下。
　　林曼和秦恩铭分别想象了一下人送外号“冰山学霸”的卿舟为感情生气的情境，都觉得陌生且诡异，又纷纷劝道，“不要勉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