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七年》喝杯生椰

16、第 16 章

　　文科班的体育课，尤其是“秋老虎”横行时的体育课，除了少数几位运动狂热爱好者，还有在教室昏昏沉沉，一到户外就生龙活虎的文娱分子，其他人都老老实实在教室里待着，白赚一堂自习课。
　　卿舟正写着万恶的历史小论文，土地兼并与政权威胁。上次周测历史小论文偏题被老梁单独拎出来在班上讲，卿舟恨不得立马遁形。最近这几天一直在死磕这类题型。越是将精力放在某一件事上，可能越是容易陷入漩涡，反正卿舟是越来越不会写了，都快自我厌弃了。
　　门口有些躁动，卿舟抬头往门口一看，看到一位穿着黑色吊带花苞裙的女生抱着一摞练习册之类的书本，站在楼梯口，旁边站着的老程正在和一位穿着富贵的中年女士交谈。卿舟望着那边放空，那女士什么时候离开的，卿舟也不知道。直到老程领着那女生进来，环视了一下教室，开口道：“体育课怎么都不下去？锻炼还是要适当搞一下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那个……这是转来的新同学，叫方乐优。班长，下了第八节课，你带她去领一下校服、校园卡。”转过头，对方乐优说，“等晚自习人来齐了，你再正式做个自我介绍。”
　　老程交代完，正好碰上罗澍那帮男生打完篮球回，叫住了罗澍，让他去一楼勤务科科长帮新同学领一套新课桌。
　　“来新同学啦？女同学吗？我先看一眼。”罗澍吊儿郎当样到老梁面前也不收敛，还没见到新同学面，就被老程推着肩膀往楼下送了，“唉唉唉，我刚好不容易爬上来，歇一会儿歇一会儿，我腿肚子还在打颤呢……”

　　老程走了，留下新同学一人，愣愣地站在教室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人从面前过，要是眼神对上了，对方就朝你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卿舟：这位新同学有点内向，看上去应该蛮好相与的。
　　同学们的班长，年年三好学生得主的林曼放下手中的笔，向新同学送去的温暖。
　　与罗澍搬着课桌一起到教室的还有班上那群平日里最爱谈天说地、聊八卦的女孩子，教室一下就热闹起来。方乐优看到李梦，立马就欢脱起来，两人手拉着手，亲密无间。后来才听说两人初中是好朋友。
　　林曼指挥着罗澍把桌椅放在一组第一个，然后就从叽叽喳喳、巧笑倩兮的女孩子团体中退出来。朝卿舟做了一个脑袋大的表情，卿舟乐了。

　　本来林曼要陪方乐优去领校服，现在有了李梦还有她们一群小姐妹，方乐优的校服、校园卡自然就不是林曼需要操心的事了。
　　晚饭时间，教学楼经过一阵喧腾后又安静下来，卿舟在教室等林曼上完厕所后再一起去吃饭。久坐了一下午的卿舟站起来，倚在课桌角上随意翻动着从林曼那拿来的《环球人物》。
　　“扣扣”玻璃窗被敲响。
　　卿舟以为是林曼回来了，应了声儿“来了”，但没回头，也没停止正在扫视杂志的眼睛。
　　“扣扣”来人继续瞧着玻璃窗。
　　卿舟侧过头，往窗户那边一望，就看见周钦站在窗外，穿着干净的白T，身后是落日余晖铺满天空的晚霞。
　　他们都在发着光。
　　周钦将手中的袋子举起来晃了晃，是卿舟爱吃的那家南门口的海鲜粥铺。
　　卿舟环顾了一下教室，发现教室里已空无一人，本想招手让周钦进来，但又一想待会儿有人回教室，一下就撞见了。于是自己走出教室。
　　“刚回来吗？”在一个外人看起来不算亲密的距离，卿舟停下，仰头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周钦，眼神不错。
　　“第七节课快下课的时候回来的，去班主任和教练那报到了。”周钦将外卖袋打开，将打包好的海鲜粥以及小菜一一摆在教室外原本用来课后辅导的课桌上，“想着你和林曼应该还没去吃完饭，打包了两份进来。”
　　“你呢，你吃了吗？”
　　周钦将椅子拎到了卿舟这边，示意她坐下，“篮球队待会儿下训，一起去外面吃。”
　　“哦，好。”卿舟接过了周钦递过来的勺子，“我听丛戎说了，俱乐部拿了第三名，恭喜啊！恭喜钦哥顺利迈出职业篮球赛的第一步，撒花。”
　　周钦看着卿舟做着撒花的手势，宠溺地摸了摸卿舟的脑袋。
　　姗姗来迟的林曼，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也可能是两人眼里此时根本看不见其他任何人，“您好，这边建议您先估计一下没吃饭的人的感受，饭还没吃，狗粮先吃饱了。”
　　“快去拿把椅子，周钦打包了南门口的粥回来，你不是昨天还在念叨吗？”
　　林曼冲着周钦竖了个大拇指，“还是咱钦哥阔气。我进去拿椅子。”
　　周钦抬手看了看时间，“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卿舟嘴上说着走吧，手却牵着不撒，十指相扣，还紧了紧。面上端着的是泰然自若地一口一口舀着粥。
　　周钦任由她握着，直到林曼搬着椅子出来，卿舟才放手，末了还在周钦手心里挠了挠。

　　这边卿舟和林曼正在教室外享受着海鲜粥，那边周钦被篮球队里的队友们起哄着“喝一个”。还是教练出面，以冰可乐代替了。
　　有队员说，队长不在，训练时围观群众都少了。
　　有队员说，队长不在，再也蹭不到免费的饮料喝了。
　　有队员说，队长不在，隔壁足球队的每天早训在我们跟前耀武扬威。
　　有队员说，队长不在，我吃嘛嘛不香，喝嘛嘛不爽，连睡觉都在想队长。
　　周钦靠着椅背，笑骂了一句“矫情。”
　　刚开始队员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这一季篮球联赛，时不时还问问周钦里面的内幕。周钦知道的，不涉及个人隐私的，把能说的都向队员们交代了。周钦虽然话不多，但饭桌上都以他为中心，周钦也十分的放松。
　　散场后，教练叮嘱麻溜的去教室上晚自习，就有队员立马嚷着这儿疼那儿酸的了。待教练一个个踹一脚屁股之后，才不情不愿地往教学楼那边走。
　　教练单独和周钦聊了几句，无非是俱乐部那边的主教告诉了他周钦的想法，教练也没苦口婆心地劝周钦留在宁城，反而支持周钦去B体大闯一闯，大城市，平台更大，机遇更多。甚至还肖想有天自己也能成为国家队队员的前教练，指望着周钦给他争口气。
　　周钦拍拍教练的肩，“老丁，你不会是把可乐当假酒喝了吧，就开始说胡话了？”
　　周钦平等地获得教练一脚，“臭小子，没大没小。快去上晚自习吧，把你那37分的数学提一提。”
　　沉默是今晚的宁一，周钦不想讲话了，双手揣兜，挥挥手走了。

　　宁中的教学楼是很常见的布局，每一层的西侧是厕所。周钦他们班的教室在东侧的第一间，隔着两间办公室然后就是卿舟他们班的教室。每次周钦去上厕所时，都会经过卿舟她们教室。俩人还没在一起时，一个是走得目视前方，丝毫不分一点余光给教室里的光景，一个是绝不往走廊那边窗户瞧，埋头写题。俩人在一起后，周钦路过绝对往教室里瞜一眼，并且一秒就锁定卿舟所在。卿舟偶尔会分点注意力往窗外瞟一眼，眼神碰上了那就是缘分。
　　晚二下课，方乐优来找李梦聊天。李梦坐在卿舟的左后桌，隔得很近。
　　预晚一时，方乐优站在讲台上从容自如地自我介绍了一番，并且以一首英文歌博得了一阵掌声和赞美。卿舟意识到自己对她“内向”的第一印象错得离谱。短短几个小时下来，方乐优已经和大半个班的人都能混个熟络了。就在卿舟还在适应她的名字不是方优乐而是方乐优的时候，她已经能单手搂着卿舟脖子叫着亲亲热热地叫着“支书”了。
　　外向热情是老天给人的礼物。
　　本来卿舟在校对政治练习册答案，但无奈方乐优以轻松拿捏高音的气息滔滔不绝地在讲述她之前学校的八卦。卿舟被迫听说了某学校教导主任收了贿赂让舞弊的学生取消了处分、某男子暗恋女神不成欲跳楼轻生……
　　这答案是校对不下去了，卿舟索性丢了笔，放松一下眼睛。眼光扫到窗外时，刚好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周钦还是穿着那件白T，身高体长，体态良好，在一众被课业摧残的文科男同学中间，尤其显得鹤立鸡群。
　　周钦习惯性地往卿舟教室里瞟，因为下午就知道卿舟的座位在哪，所以一下就瞧见了正往这边看的卿舟。两人眼神交汇，周钦得意地扯起了嘴角，笑得潇洒又自信，卿舟一下子想到了开屏的孔雀。
　　卿舟没眼看地移开了目光，嘴角带着笑。
　　“刚刚走过去的那个穿白T的男孩子好帅啊，哪个班的啊？我今天在校门口就遇到他了，当时就觉得他简直是踩中我的审美点，又高又帅，干净有气质，他今天垂眼看我的时候，虽然感觉他有点恼火，但就狠狠击中我的心。喜欢惨了，我一定要知道他的信息。”身后的方乐优激动地拍着李梦，语速快得像是竹筒里倒出的黄豆，噼里啪啦。
　　李梦倒是很淡定，幽幽开口说，“恭喜你，第一天就见到了校草，篮球队周钦。姐妹很佩服你敢爱的勇气，但没有女生能同周钦说上三句话。”
　　“为什么？”
　　“因为在还没有说上第三句话，就会被周钦堵得一句话也没得说。”
　　“有点拽，我喜欢。”
　　李梦降低了一点声量，劝道：“据说，周钦有喜欢的女生了，我们欣赏欣赏美貌就可以了。”
　　勇敢追爱方乐优开朗发言：“据说就不是真的有，他喜欢他的，我喜欢他，这又不相互影响什么。”
　　上课铃响起，班上的同学纷纷走动起来，回自己座位上。
　　方乐优原本还想缠着李梦问点八卦，也只好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末了还亲热地同卿舟说再见。
　　卿舟，被迫吃瓜，结果吃到自己头上来，还有被撬墙角的趋势。
　　李梦的“据说”说得很有含义。卿舟和周钦两人的事确切知道的人不多，班上就林曼、罗澍和秦恩铭知道，其他人多多少少有点猜测，但也不敢言之凿凿。
　　卿舟与周钦的关系，在大多数同年级眼中是名字有点缘分，在不同方面都很优秀的人。熟悉一点的人就会知道，卿舟、林曼与丛戎是从小一起参加竞赛班的情谊，丛戎家与周钦家是世交，卿舟与周钦因为高一下学期的班级篮球赛有了交际，然后因着丛戎，四个人走得比较近。
　　至于为什么不怀疑丛戎和卿舟，而是周钦与卿舟，八卦的女生大多都受着电影《情书》的影响，而且，拜托！清冷女学霸与酷哥体育生就很好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