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七年》喝杯生椰

9、第 9 章

　　今天本不是同周钦约定好的通话时间，在此之前卿舟也并无打算打给他，但打给爸妈的电话都无人响应之后，卿舟觉得自己像是被抛弃了，小时候坐在保安室等父母来接自己等到天黑的那种感觉突然涌上心头。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请稍后再拨……”
　　脸上有些冰凉，卿舟随意抹了抹，将听筒挂回了原位。卿舟一面觉得自己矫情一面又控制不住泪水往下掉。在电话亭里自我疏导了一番后，掐着预备铃的时间，卿舟才离开。
　　卿舟走出电话亭，正好碰上从宿舍往教室赶的丛戎。丛戎从远处就认出了卿舟的背影，正准备快走几步追上她打个招呼，被走在后面的同学叫住了，便作罢了。

　　周钦想着今天不用赶着回宿舍同卿舟打电话，便在场馆内多练了一会儿。等收拾完拿起手机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看到有一通未接来电，而且是平常同卿舟通话的那个固话，周钦有点惊讶。今天不是约定的时间，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出什么事了吗？这一想法刚冒出，就被自己给否定了，在学校能出什么事。
　　周钦边往食堂那边走，还在想这通电话。
　　最后拨通了好兄弟丛戎的电话，想着他肯定带手机了。
　　正在认真同开普勒第二定律斗争的丛戎，根本没看到在抽屉里亮着屏的手机。等快下课，从抽屉里拿书的时候才发现有人在打他电话。
　　看清来电人备注后，丛戎先从容地摁掉了，接着从容地将手机放进裤兜里，再从容地请了假去上厕所。
　　到厕所隔间打开手机一看，周钦，未接来电8。
　　丛戎纳闷，这兄弟莫不是把我的电话号码看成卿舟的了？纳闷归纳闷，还是给人家拨回去了。
　　压低了声音：“喂，周哥儿，给我打这么多电话，不会是中了奖要给我分奖金吧？”
　　“去你的。我问你，今儿学校发生什么事了吗？”
　　丛戎想了想，“没啊，照常上课呢。怎么了？”
　　“卿舟上晚自习前给我打了通电话，我没接着，我以为出什么事了。”
　　经周钦这么一说，丛戎想起了今天那场抄袭风波，他是相信卿舟为人的，干不出抄袭这事，但众口铄金，自己也听了几嘴周围人的议论，确实憋屈，于是简明地同周钦说了事情的大概。末了，补充道：“具体是什么样，我就不清楚了。卿舟估计是心里委屈，想打给你说说。”
　　周钦在电话那头默了默，“你帮我和卿舟说一声，下晚自习后，在西北角上那处低墙等我。”

　　电话挂断后，周钦立马同球队助理报备，准备打车去一中。训练基地在郊区，再加上晚上时间，好几分钟后都没有司机接单。周钦只好拨通了哥哥周野的电话，打算让周野派一辆车来接自己，碰上周野今天心情好，竟然亲自来接。
　　周野早已知道卿舟的存在，并对自家弟弟谈恋爱的事情采取不干涉的态度，并且再三叮嘱周钦千万不能耽误了人家女孩。周野虽然表面上不甚关心周钦的感情状况，但内心还是挺好奇弟弟的女朋友。想看看能让从小收到的情书不计其数但一心只在篮球场的弟弟春心萌动的女生是何方神圣。听到弟弟的求助，又恰好今天能准时下班，所以周野很乐得当这牛郎织女相会的鹊桥。
　　当周野将车停在一种西北角上的路边时，他才明白过来这小子是打算翻墙进去找女朋友。到底是作为比周钦长了九岁的长辈，周野劝阻了周钦翻墙的行为，并提出走正门进的意见，但遭到了周钦的拒绝，还没来得及做出行动上的阻止动作，人已经关门下车扬长而去了。

　　虽说是矮墙，在校园内侧只有两米多一点点搞，但校园外面这堵墙离地有三米多高。这堵墙相对其他地方比较好翻出去，再加上是监控死角，于是在上学期间成为各年级主任重点防守的区域。但现在是假期，再加上在里面上课都是尖子生，老师们几乎不会来这里巡视。
　　周钦到墙下的时候，刚好听到晚自习下课的铃声，估摸一下卿舟从教学楼到这边的时间，等了五六分钟便决定翻墙。
　　小小助跑了一段，踩着垃圾桶往上越，双手攀住了围墙顶部，借着引体向上的姿势，往上一撑，人已稳稳当当坐在了墙头。
　　卿舟离他还有几十米的距离，见周钦翻墙的动作，有点呆住了。她原本以为周钦是从正门进来的，没想到优秀学生代表居然会半夜翻学校的围墙。震惊之余还有点惊喜。
　　周钦见卿舟小跑过来，便停止了翻下来的动作，恢复了坐姿，朝卿舟那边说道：“同学你好，我来找我的女朋友，请问你看见她了吗？”
　　卿舟来到围墙根下，仰着头答道：“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告诉我，我好帮你找。”
　　周钦装作思考了一会儿，说：“我叫她粥粥，有时也叫她舟姐，生气时叫她卿舟。她个子在女生中算是高的，在我怀里但又显得小小的；她眼睛大大的，我能在她眼睛里看到星星；她皮肤很白，随便磕到哪就青一块紫一块；她人长得漂亮还聪明，不仅聪明还特善良，但善良也不懦弱，能自己解决很多事情。她委屈时，我就给她一个抱抱，她坚强时，我就在她后面等待着，她一回头就能看到我。”
　　丛戎晚自习课间来找卿舟时，卿舟就猜到了许是周钦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自己那通没接通的电话透露出了自己的小小脆弱，他才从训练基地匆匆忙忙赶来安慰自己。当卿舟看到他坐在墙头的那一瞬间，心底的委屈和不安像是被投入了催化剂的反应炉，顿时咕咕咕噜噜冒着泡，接着又消弥了，剩下的只有欣喜。
　　听到周钦大段的告白，那一些些欣喜顿时又充盈了整个心房，有点飘飘然，像是在做梦。卿舟回道：“寻不着了，不如我当你女朋友吧？我不用你一直站在我身后，我会跑去找你，然后告诉你，我想要一个拥抱。”
　　周钦没料到卿舟的直球，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无人，一跃而来，来到了卿舟面前。凑近看了，才发现卿舟眼角处有些绯红，周钦猜测应该是哭过，但不想当面戳破，便说：“这次不用你跑了，我自己来了。”
　　卿舟轻轻地靠过去，耳畔响起了铿锵有力的心跳声，才感觉真实了一些，环住的双臂渐渐加了点力度。
　　周钦没问那件事具体的细节，只是便轻拍着卿舟后背边说，“我们舟姐永远是最棒的，我是舟姐的小迷弟。舟姐可要记得拿回手稿，我的收藏本还没满呢。记住了没。”
　　卿舟以为那本夹着自己以往所有考场作文的本子早已被周钦抛之脑后了，听到他重新提起，自己都没察觉到嘴角漾起了笑意。
　　大夏天两人抱着也热，等卿舟过了那段感动期，便主动从周钦怀里退了出来。周钦表示取之如珠玉，弃之如敝履，佯装被伤到。
　　两人沿着西大道，借着枝叶如盖的樟树的影子，走了一会儿。周钦捡着俱乐部发生的趣事和卿舟说，卿舟有时被逗笑得出声。快到熄灯的时间了，两人回到那堵矮墙处，周钦说，“记得按时吃饭，有事没事多走动走动，别总坐着。”
　　“好的我知道的，你训练也好好的，别受伤。”
　　卿舟口头上让周钦快走自己还有事，但手又扯着周钦的衣摆不肯松。
　　“我走了啊。”
　　“走吧！等会儿老师来了。”
　　周钦攀着墙头，轻轻往上一跃就翻身坐在墙头了，卿舟见他接下来没有动作，还以为墙外边太高，不好跳，便想着自己回避一下，不伤害他的自尊心。但周钦朝她招了招手，卿舟便乖乖朝他走近了。
　　“你踮踮脚，我有悄悄话和你说。”
　　卿舟照做，悄悄话没听着，倒是脸颊上被印了一个浅浅的吻。
　　稍纵即逝。
　　周钦直起身子，恢复如常，“今天的晚安就亲口同你说了。晚安，宝贝。”
　　卿舟七魂还只回了三魂，愣愣地说：“晚安，周钦。”
　　周钦亲昵地摸摸了卿舟的头，催促道：“快回宿舍吧，要打铃了，我看你走。”
　　回了五魂的卿舟点头，同周钦挥了挥手，转身朝宿舍那边走。周钦见她无事，便打算翻出去了，又见走到一半的卿舟，蹬蹬蹬地跑回来，还以为她忘了什么事。
　　“等培优班结束我就去俱乐部找你。”卿舟撂下这么一句又跑开了。
　　谁的女朋友这么可爱啊？！
　　周钦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翻下了墙，还没站稳，突然被一阵黑影罩住。
　　前一秒还春风得意的周钦，下一秒就被自家老哥在墙角逮个正着。周野趁周钦刚落地尚来不及做出反抗，一把卡住了他脖子，这动作自从周钦15岁时身高超过自己后再也没机会做过，周野很是享受这一刻。
　　“好小子，一会儿没看住就让你干出翻墙这事儿了。跟我回家，我让王女士好好教育教育你。”
　　周钦乖乖让老哥得意了一会儿，给足面子之后，便挣脱开了。想着自己是得回家拿点东西，便跟着周野回家了。
　　至于教训，王女士一看到周钦就直嚷着黑了、瘦了、人结实了，根本没给周野插嘴的机会。
　　母子三人插科打诨了一会儿后，在外应酬的周父回来了。周父在沙发主位坐定后，氛围立刻严肃了几分。周钦向周野使眼色，问到最近集团除了什么事？周野摊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王女士边递水给周父，边抱怨道：“怎么又喝酒了，仔细点你的胃。”
　　周父接过水，拉着王女士在自己身边坐下，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膝盖，安抚道，“我有分寸。”而后又换了语气开口道，“今天和几位房地产投资商吃饭，其中有一位是篮球俱乐部的股东，听他说俱乐部最近凝聚力不足，来参加夏令营的预备役球员和首发球员不和。周钦你知道这件事吗？”
　　正在专心致志削苹果的周钦被点了名，“那位股东不会是姓戴吧？”在队里早早听说戴灏宇的后台硬，据说是俱乐部股东的侄子。周钦原本想安安分分打完夏令营，毕竟自己的目标在B体大，但戴灏宇似乎是铁了心想找周钦的麻烦，三番五次地来挑衅，戴灏宇与周钦不和乃是俱乐部的人尽皆知的事，这段时间主教练因为忙着协商后面赛季的事，无暇处理。助教则是不想在股东侄子和主教重点培养的苗子之间两边不讨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得太过。
　　周父本来对周钦走职业篮球远动员道路就有不满，原本对小儿子的期待是扩展集团文娱产业，不想周钦在篮球上还算有天赋，竟颇有入选国家队的趋势，周父的极力反对也只能摁下不发。
　　“不管人家姓什么，自己行得正就不怕别人说。”周父饮了一口茶，接着说，“同人家体校出来的球员比，你没人家基础好，同有过比赛经验的首发球员比，你没人家有经验，不要仗着自己有几分天赋，就尾巴翘到天上去。”
　　“我同别人比什么？我只同自己比。”
　　周父猝不及防被噎，思索几秒也觉得儿子说得不错，但作为家长的威严不能丢，最后总结道老老实实打球，别惹什么幺蛾子，要不然回集团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