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家姓》花椒芽芽

13、陈秋玲的秘密

　　陈府后院。

　　一名男子正忙碌来回舀水，装进三尺高的大水缸，而后院整齐排满了三大缸。

　　折返跑了几回，豆粒大的汗珠挂在下巴处摇摇欲坠，男子不经意抬手抹掉汗水，但还是有几滴顺着脖颈处的线条向下划入。

　　佟浅以不自住往旁边移了移角度，试图看清男子的正脸。

　　“二位大人，看这么久了，是有什么事吗？”猝然男子的动作停下，转身看向两人，声音平淡。

　　翟俞微微侧身，打量一番道：“你就是扶清？”

　　“是。”扶清没有丝毫犹豫，出声肯定到。

　　看清扶清正脸的一瞬间，佟浅以才明白陈秋玲为何对他情有独钟，还总为自己的相貌感到自卑。

　　因为这扶清真的美的不像话，夸张点说，就如同女人一般俊俏，但美中带强，宽大的肩膀与他那张俊美格格不入。

　　“样貌生得着实不错，怪不得陈秋玲对你念念不忘。”她从翟俞身后走过，不由赞叹道。

　　扶清打量了两人一番，垂眸思索片刻，开口道：“二位是想问我和大小姐的关系吗？”

　　翟俞笑道：“你肯说？”

　　扶清回道：“为何不肯？”

　　“我本是大小姐的贴身护卫，与大小姐两情相悦，但不知从何时起她逐渐远离我，甚至开始排斥，有一瞬间我感到她嫌我像狗皮膏药般恶心。”

　　“自此，我便被调到后院来干活，从那天起我从未跟她讲过话……”

　　佟浅以看着眼前人眼眶渐渐泛红，语气多了一丝不甘与悲伤。

　　翟俞思索道：“那在未与你疏远时，她可有什么异常？比如行为或者穿着等。”

　　扶清摇摇头，叹息道：“她一直是陈府显摆的花瓶，每次只有雅集等活动她才被允许出门，而我就是选中来监视她的人。”

　　“在受邀去吴府的桃花宴起，她就变了个人似的。不再想以前那边温柔似水，性格也转变巨大。”

　　“那天她从吴府回来，性情大变，先是责骂了贴身婢女萃茶，把屋里所有能砸的东西给摔了个遍。就连我去安抚她，也被她骂了出去。”

　　翟俞：“那她责骂了些什么？”

　　“姑娘在这陈府里，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她恨将她带来这个世上的人，恨这个府里捧高踩低，恨这些觊觎她美貌的小人……”

　　萃茶从遮挡物走出，脸上早已布满泪水，眼泪却满是仇恨。

　　她最后一句话引起扶清的注意，失态道：“你最后那就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啊！”

　　在扶清的逼问下，萃茶苦得更厉害。这个反应也让三人知晓了答案。

　　“别怕，告诉我们。”佟浅以上前扶住瘫倒在地上的人，用帕子抹掉她的眼泪，安抚道。

　　萃茶调整了情绪。“那日，姑娘和吴家小姐吴淳云相约比较女红，就离开宴席去到了吴小姐的屋内。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吴小姐说饿了，打发我和她的贴身奴婢去厨房拿点点心。”

　　“但就是这时，我去厨房后不知被何人迷晕，等我醒来的时候，被告知是劳累过度才昏睡过去。我没多想，就回去找姑娘。等我回到房间，只见姑娘……”

　　“姑娘……她身无衣物，面无表情躺在床榻上，像是昏睡过去，地上散落都是姑娘身上的衣裳。我刚想出声，姑娘就醒了。她很冷静，似乎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不哭不闹，让我替她重新梳妆后回府。”

　　萃茶越说越激动。“那晚，我问姑娘是否知道是何人所为，需不需要报官，但迎来的是她的责骂。”

　　陈秋玲气得面色发红，大喊道：“我到底是陈家嫡女，即使不受宠也不用你们来可怜我！一群势利眼，捧高踩低的狗奴才，我不想看到你们……”

　　“要不是这张脸，谁还把我当人看？”好一会，陈秋玲又伤感起来，抚摸自己美貌的脸蛋。

　　萃茶心疼看着她，上前抱住她的腰身，安抚道：“姑娘别伤心……萃茶一直陪着你。”

　　“她那天也是这么说的，但从未提及过那件事。”扶清强忍住怒气，双拳紧握。

　　翟俞抓住重点，问道：“不对，陈秋玲依旧是清白之身，决不是被玷污才性情大变。”

　　闻言萃茶似乎想起什么，激动道：“我一直不明白，姑娘在吴家被欺负了，为何之后吴家屡次送贴，她也登门拜访。”

　　佟浅以沉思道：“那就去问问吴淳云，她知道的或许是很有意思的事。”

　　“今日之事暂时别向其他人透露，劳烦各位了。”翟俞嘱咐了几句，就随着佟浅以离开陈府。

　　出了陈府。

　　佟浅以警惕往后看了看，道：“在听萃茶的话之前，我本以为是陈二小姐杀的陈秋玲。”

　　“这扶清生得模样好，喜欢他的肯定不止陈秋玲一个，还有陈二小姐。而这二小姐深受父母疼爱，想要一个扶清只要说说话便可以，但没想到扶清跟陈秋玲有情，而扶清宁愿死了也不跟二小姐有关系，才引得陈二嫉妒，痛下杀心。”

　　翟俞一顿分析。“这是你原本的看法，对吧？”

　　佟浅以愣了下，点点头。“没错，这二小姐什么都与姐姐争，但奈何扶清是自己抢都抢不来的，因妒生恨也有的，毕竟这陈二的脾气像个手雷似的。”

　　翟俞继续问道：“那现在的看法呢？”

　　佟浅以思索了会，道：“刚刚走的时候我问了萃茶，她说吴家大公子前好几次想求娶陈秋玲，但都被陈老爷婉拒。”

　　“可你别忘了，陈秋玲还是清白之身。”

　　“第二个看法我怕太有意思了，你会觉得我有病。”

　　“说说看。”

　　“吴淳云。”

　　翟俞浅浅一笑，骤然止步，抬手指向一旁。“答案就在里面。”

　　佟浅以半信半疑盯着他。

　　这个答案连她都认为是荒唐无比的，他丝毫不质疑，还笑得出来。

　　“二位有什么事吗？”看门的小厮拦住两人去路，礼貌道。

　　翟俞拿出腰牌，举了下。“德理寺查案，我们想见见你们吴小姐吴淳云。”

　　佟浅以出声道。“我去一下。”说着眼神示意了下左斜方的人影。

　　“嗯。”

　　两人分头行动。

　　观察到佟浅以朝这边方向走来的人慌忙离开，快步混入来往的人群中。

　　男子脚步匆忙，路过拐角处躲了进去。

　　猝然他感觉到脖颈处被什么东西死死抵住，不得动弹。

　　佟浅以上下打量一番，冷冷道：“跟踪我们做什么？”

　　男子快速抬起手，紧张道：“女使饶命，我是吴家大公子吴淳林，有事好商量别动手。”

　　佟浅以哦了声。“陈府有你的眼线？”

　　闻言，吴淳林连忙否认。“不不不，我是看你们离开陈府后才悄悄跟踪你们的。”

　　佟浅以继续问道：“是你杀了陈秋玲？”

　　吴淳林赶紧否认。“你们即使怀疑我欺负了她甚至杀了她，也不能空口白说污蔑我吧？”

　　霎时，佟浅以轻笑起来。“你既然说是我们离开陈府后才跟踪的，倒是对我们的谈话内容很清楚嘛。”

　　吴淳林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下意识捂住嘴。“女侠，我错了。”

　　…………

　　“我求求你了，快点找出杀害秋玲等我真凶吧，她在九泉之下好安心。”

　　吴淳云哭得梨花带雨，抓着翟俞的衣角恳求道。

　　翟俞尴尬往后退了退，将衣服从手里抽出。“我想知道陈小姐先前在与你比较女工那天的事情。”

　　“比较女工？”

　　“没错。”

　　吴淳云停止哭泣，思考起来。

　　恍然大悟道：“我记起来了，那时候我和她都在屋里，途中我饿了，就让萃茶和我贴身婢女去小厨房拿些糕点，但不知为什么她们两个许久一直没回来，我就出去找，但突然一个人影从身后迷晕了我，等我醒来秋玲已经要走了。”

　　翟俞沉思道：“你的意思是说，你途中出去一趟，被神秘人迷晕，等要醒来的时候陈秋玲已经准备回府了？”

　　吴淳云坚定的点点头。

　　翟俞继续问了些问题后，便离开了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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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两人一同回德理寺已经是傍晚时分。

　　佟浅以比他先一步到达，被侍卫带去他的书房休息。

　　“这么快就回来了？”翟俞还未踏进门，就看见佟浅以双脚架在椅子上交叠着，身体懒洋洋靠着椅背昏昏欲睡。

　　佟浅以大脑瞬间清醒几分。“饿了，身上没盘缠了，蹭你一顿。”

　　翟俞笑了笑，从桌子上端起一盘糕点递到她面前。“吃这个。”

　　“这个不好吃，不然我为什么不吃它。”

　　“你还挺挑。”

　　“去吴府问到了什么？”

　　“我刚开始问了吴淳云，她说她自己也被人迷晕，不知道陈秋玲被人欺负的事。”

　　佟浅以瞬间来了精神。“没有了？”

　　翟俞转身不知道在翻弄什么。“我假意离开，问了府中的奴仆，刚开始都不肯说实话，最后使了点银子才老实交代。”

　　“说一切都是吴大公子吴淳林指示的。”

　　佟浅以沉默了会。“今日跟踪我们的人就是吴淳林，他交代了陈府中有他的眼线，竟然我们与扶清他们谈论的内容都透露给他。”

　　“今日我试过他，手脚愚笨，性子胆小，并不像是会虐杀人的样子，就连他走路的脚印都不是现场中发现的那样。”

　　“你是想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继续分析案件还是想出去吃大餐，边分析？”

　　佟浅以抓过油皮袋，抓起东西就吃了起来。“你当我傻吗，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