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家姓》花椒芽芽

2、低贱奴婢

　　翌日清晨。

　　昨晚还下着倾盆大雨，今日便阳光明媚，金黄的光线透过窗户。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霎时响起，很快吵醒椅子上的人。

　　佟浅以抬手遮挡照射而来的光线。

　　“这都什么时辰了，七姨娘该去向各位娘子请早安了！”门外传来清脆响亮的女生。

　　佟浅以起身看了眼床上一动不动的人，抬脚向前靠近。

　　下一秒聂芷芝猛的睁开眼睛，快速从枕头下逃出一把锋利的剪子，朝她的方向刺去。“滚开！滚开，别动我！”

　　她侧过身子躲开攻击，趁聂芷芝胡乱刺向别处时，借机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捏，剪子从手中掉落。

　　“你冷静点。”

　　听到她的声音，聂芷芝才回过神，慌忙松开手。“十分抱歉浅儿姑娘，我还以为是那些女使又来抓弄我。”

　　“七姨娘！你还是快快起身吧，不然各房娘子要怪罪下来了！”屋外又响起声音，音量提高了几分。

　　聂芷芝快速下床，急迫穿上鞋子。“我知道了，已经起身了。”

　　佟浅以抓住她的肩膀，将人按了回去，淡淡道：“你浑身发烫，脸色发白，兴许是感染风寒了。”

　　“无妨，这些小病不打紧的。”聂芷芝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快些洗漱起身吧，不然要被罚跪了。”

　　说着，聂芷芝招呼外面的人端了盆水进来，简单的梳妆打扮后，就带着佟浅以匆匆出门。

　　这洗漱的时间，佟浅以重新换上女使服饰，装作她的贴身丫鬟跟在她身后。

　　两人很快来到大厅处，府里上下挂满白布，昨晚打扮花红柳绿的娘子们换上简洁朴素的白色素衣，头上围着一条白布。

　　聂芷芝快速上去，走到大厅中间熟练的下跪，垂头道：“妾身不幸感染风寒，这才起晚了些，还请大娘子恕罪。”

　　大娘子端详着她那张泛白的脸蛋。“既然病了，就好好歇息，今日就算……”

　　“大娘子果然是心善的人，但怎么轻易放过违反家规的人，这可不行啊。”三姨娘眉开眼笑，抬眼看了眼地上的两人。

　　“大娘子不知，二姨娘近来身子孱弱得很，郎中说她感染了风寒，需多加休息，但二姨娘向来遵守家规，即使病着也不曾耽误给大娘子请安的时间。”说着便抬眼看向聂芷芝，不满道：“怎么偏偏到七妹着，就不能好好遵守家规了呢？”

　　话里话外都明示着聂芷芝打在病了的名号不敬大娘子。

　　二姨娘见状很快接话道：“大娘子心善，是妾身怕因为些许小事就叨扰大娘子的清净，三妹这话说得好似大娘子偏心，故意针对我，这说的太不像话了。”

　　三姨娘连忙拍了拍嘴，笑道：“是妾身愚钝，不会说话，请大娘子和二姨娘恕罪。”

　　这一来一回，聂芷芝就知道今日必定少不了责罚，认命道：“一切都是妾身的错，还请大娘子责罚，妾身绝无一句怨言。”

　　“大娘子，今日是女婢睡过了头，耽误了七姨娘的时间，误了请早安的时间，奴婢愿意替主子受罚。”佟浅以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人，只见聂芷芝脸色又白了几分，额头不断冒汗，开口道。

　　二姨娘不爽道：“又是你这个贱丫头，这里哪里你有说话的份，干活干活不行，还敢睡懒觉，七妹真是会管教啊。”

　　佟浅以抬起头。“大娘子还未说话呢，二姨娘屡次插话，是不把大娘子放在眼里吗？”

　　三姨娘笑了起来。“瞧着这张伶牙俐齿的嘴的，你作为一个奴婢没有做好自己的本分，还肆意顶撞主子，该当何罪！”

　　聂芷芝担忧抬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微微摇头示意不要。

　　“奴婢是大娘子的人，大娘子作为当家主母，她还没说话呢，二位姨娘又何必跟我一个丫鬟斤斤计较？”

　　主位上的人面露喜色，放下手中的茶盏，出声阻止道：“都别吵了，七妹竟然病着就好生休息，至于这个丫鬟，就罚你跪在你们院子半日，也是因你伺候主子不当，你可服气？”

　　佟浅以规矩低下头：“奴婢甘愿受罚。”

　　“至于二妹，三妹你们也别气上火了，何必跟个丫鬟置气呢？”

　　其余两人不甘蹬了佟浅以一眼，但又无可奈何道：“竟然大娘子惩罚了此贱婢，妾身一切听大娘子的安排。”

　　主母笑道：“好，都回去吧，今日是老爷祭司的日子，谁都别惹事了。”

　　其余人：“是。”

　　话音刚落，主母起身离开，随即其余人起身离开厅堂。

　　佟浅以抓住聂芷芝的胳膊将人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下一秒一只手快速朝她打来，动作干脆利落，很快白皙的皮肤迅速染上一抹红颜。

　　聂芷芝整个人的重心靠在她身上，导致她没来得及躲。

　　“贱婢，这一巴掌是教你学乖，也不看看你几斤几两，敢跟我作对。”

　　聂芷芝担忧看向佟浅以，抬眸怒道：“不过怎么说她这是我房里的人，她有不对的地方自有我罚她，二姨娘又何必动手？”

　　佟浅以将人往自己的方向靠近了些，露出笑容道：“二姨娘，还请小心自身安慰。”

　　二姨娘不屑的笑了起来，张扬道：“你一个低贱的奴婢，有什么资格跟我讲话，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说完，白了她们一眼跋扈的离开，走的时候身后的丫鬟还不忘撞了她。

　　等人走后，聂芷芝担忧望向她，面露歉意道：“实在是不对住你，我会去向大娘子求情的。”

　　佟浅以搀扶着她往回走，语气变得冷冰冰的。“无妨，她不会好过的。”

　　回到院子后，佟浅以竟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等她醒来时，已是申时。

　　“醒了？”

　　佟浅以坐了起来，看着端坐在椅子上的人，又看了看桌上摆放着饭菜，才意识到过了半日。

　　“我这是睡了多久？”

　　“半日。”佟浅以起身将刚热好的白粥递给她。“喝了吧。”

　　聂芷芝接过瓷碗，温热的触感让她倍感疑惑。“平日这些东西都是冷的，今天怎么是热的？”

　　佟浅以回到原先的位置坐下。“我利用院子的柴火帮你热了热，好在你院子的人并不多，不会被人发现。”

　　聂芷芝抿了口粥，视线落到她被泥土染黑的裙子，愧疚道：“抱歉浅儿姑娘，原本是要去跟大娘子求情的，怪我突然晕了，实在抱歉。”

　　佟浅以拍了拍染黑的地方，无所谓道：“无事，这点小罚算不了什么。”

　　“我帮你涂点药吧。”说着，聂芷芝起身走到桌前，从柜子放出一瓶药膏。“这个药很管用的，只有擦一点，第二天你的膝盖便不会疼。这是我自己利用草药做的。”

　　佟浅以摆摆手。“不必了，我没那么娇贵。”

　　“趁你昏睡这段时间，我打探了府外的情况，府上两扇门的不远处都有衙役把守，每隔两隔时辰就换一批人，期间有一炷香的空闲时间。”

　　“府里有衙役假扮的人，不过我不知晓有多少人，所以我们需要计划出逃的时间。”

　　聂芷芝将白粥吃抹干净。“没问题，但现下有个棘手的问题，院子里的人都是二姨娘和大娘子安插的人，时时刻刻盯着我。”

　　佟浅以淡淡道：“这你无需担心，我来解决，你收拾好你的东西即可，明日子时起身。”

　　“好，我这就去跟联系恒朗，让准备好明天接待我们。”聂芷芝喜道。

　　佟浅以视线落到菜盘上的芋头，思索了会。“你可否能帮我寻几颗芋头和山药。”

　　“当然可以，不知姑娘要这些做什么？”聂芷芝点点头，疑惑道。

　　佟浅以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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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简单吃完晚饭，聂芷芝起身来到府里厨房。

　　“七姨娘你怎么来了？”管事嬷嬷看见她，连忙上去搭话。

　　聂芷芝上下打量一番，最终视线落在角落处堆放的芋头。“我想跟嬷嬷讨要些芋头与山药，不知嬷嬷可否给予我。”

　　管事嬷嬷：“不知姨娘是否是饿了，老婆子就差人给您做席面吃。”

　　聂芷芝不悦道：“嬷嬷什么意思，如今我还是府里的七姨娘，连几颗芋头都要不得了？”

　　话音刚落，嬷嬷连忙屈身。“不敢不敢，老婆子就把东西送到你院子里，还请姨娘稍稍等待。”

　　聂芷芝点点头。“那就辛苦嬷嬷了。”说着便转身离开厨房。

　　管事嬷嬷盯着她的背影，不服道：“这死丫头平日低三下四的，今日竟然摆起架子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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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一会厨房的人很快把东西送到院子里，聂芷芝散了院子的人，将东西搬进屋内。

　　“浅儿姑娘，你要的东西给你送来了。”

　　佟浅以笑道：“多谢。”

　　说着便动手将两者东西去皮，切块，凿碎，最后用包布榨取汁液。

　　聂芷芝痛苦的挠着手臂，难受道：“不知姑娘要这些汁液做什么？”

　　佟浅以抬起看见她发红的手臂，抬手将随身带的药膏都给她。“涂了就不会痒了。”

　　“谢谢。”

　　弄了好一会，才获得一壶汁液。

　　佟浅以问了些姨娘的住处，拿上东西就离开院子。

　　…………

　　另一边。

　　二房屋内。

　　早已装备好沐浴的热水，上面还飘着许多花瓣，整个屋子都弥漫着花香味。

　　佟浅以身手敏捷，轻松躲过一路打扫的女使，溜进屋内。

　　她走到摆放衣服的架子前，将先前准备好的汁液多多少少抹在上面，最后还撒了几滴香水，掩盖气味。

　　“小娘，沐浴的水已经备好了，今日你忙碌一天了，早些梳洗睡吧。”谈话声从远处逐渐传来。

　　佟浅以快速跳窗离开。

　　整个过程行如流水。堪称完美。

　　回到聂芷芝所住的屋内。

　　她正担忧的急得坐不下，看见她的一瞬间才松了口气。

　　“你终于回来了，没有被发现就好。”

　　佟浅以点点头。“嗯。”

　　“芷芝！”屋外传来阵阵叫唤声。

　　佟浅以快速躲到屏风后宽衣解带。

　　不等聂芷芝回应，房门被肆无忌惮的推开。

　　“你这是做什么，直接开门进来。”聂芷芝挡住屏风前，看着昔日的好友，不悦道。

　　“你在我面前装什么主子架子，别忘了你和我一样都是奴婢。”女使走到一旁的位置坐下，端起东西就吃了起来。

　　聂芷芝：“你又没钱了？”

　　女使：“不愧是我的好姐妹，总能知道我要干什么，既然知道就拿钱吧。”

　　聂芷芝怒了。“我前些日子刚给你十两银子，才过来几天又没了？”

　　“你叫什么啊，你如今攀上武家，做了姨娘，就忘了往日的情分了？”女使见她的模样，不爽道。

　　聂芷芝反驳道：“你那次要银子我没给你，可你也好歹节俭些，眼下我的银子都给你了，我一分都没有。”

　　女使冷笑道：“少骗我了，就算没有银子，你那些首饰给我也行。”

　　聂芷芝：“那些是我娘给我留的，你休想。”

　　女使冷哼了声。“聂芷芝，你如今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帮衬着我一点又不会怎么样，你是不是把那些东西都全部给你那新来的贴身丫头。”

　　聂芷芝更加怒了。“灵宛少血口喷人，要不是看着往日的情面，否则你休想在我这得到一分钱，我劝你见好就收。”

　　“哎呦，你在这装什么好人啊，爬上老爷的床也是用这份本事的吗，不愧是你啊，就连你身边的那个贱婢也是学了你这份本事吧？”

　　话音刚落，只听“咻”的一声，一根簪子从远去飞来，准确无误划开一道口子，最后结结实实扎在木板上。

　　突如其来的动作，把女使吓得不轻。

　　佟浅以快步来到那人身前，一把掐住脖颈，好玩似的笑了起来。“这位姐姐好会说话啊。”

　　灵宛只感觉自己的脸又什么东西往下流，惊恐看着她。“你竟然敢打我？”

　　佟浅以手上的力度逐渐加大，转头看向聂芷芝。“你是主子，要怎么处理？”

　　灵宛不可置信的看着聂芷芝，瞬间变了嘴脸。“芷芝，快叫你的丫鬟放开我，我可是你的好友！”

　　聂芷芝冷哼了声。“我没你这个朋友，你不配。”转头看向佟浅以：“你来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