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情》朱许嘉

4、难为情

　　经过一番询问打听，就到了问天阁。
　　眼下亦是巳时，就快到约定的时辰了。
　　就在即将要踏进问天阁的时候，门口的小厮瞧见她走过来，“可是有预约？”
　　预约？
　　“这位小哥，我……”到嘴的话竟说不出来。
　　“郎君，可要我下去跟他们说一声？”阿莫上前见礼问道。姜醒玉在屋外的窗棂边上往外看，就只是一眼便是看见了被阻拦在外的祝祈风。
　　即便是男子装束，也不难看出来她是个女娘。
　　“醒玉，既然人到了，你就快去吧！可别怠慢了人家，你不是还指望着人家退婚？”身后来自父亲的话语。
　　“是，父亲。”
　　是以昨夜看见他们俩在河边腻腻歪歪的场景，到现在都还在眼前历历在目，不禁心里有些吃味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倒是让从未去过学堂的阿莫搞明白了，碍于自家郎君的面子，不敢说出来呀。
　　阿莫从二楼下来，直往大门口走去。一个眼神抛过来，那小厮立即好声好气弯腰低头：“原来是姜郎君的人，是我们怠慢了，请！”
　　看来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磨不用说就知道是什么。
　　跟在阿莫身后，便是不到百步就到了二字号门口。
　　只听见一声‘进来’，就被人迎了进去，进去的时候不忘回头看了一眼这附近的环境，便是被她不经意地一眼就记住了 。
　　“姜伯父！”
　　进来便是对着姜城见礼而问候，姜醒玉还不知道她竟有如此恭敬的一貌。
　　“醒玉，还不快见过祈风妹妹！”姜城严父一般的模样，就连语气里带着些许对自己儿子的命令，不过她知道的是，那都是对自己的逢场作戏。
　　“伯父，想必姜郎君定是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您，可否还需要……我父亲他——”祝祈风想要搬出父亲的名义。
　　不想下一句那姜醒玉便是差一句话道：“父亲，儿子觉得之前的事情是草率了，退婚的事情应当从长计议！”
　　什么！？
　　什么！
　　二人面面相觑，祝祈风听见这句话，直接双眼放大，就差质问他一句为何如今又反悔了，不答应退婚的事情。
　　“这事稍后再说！你先出去，姜醒玉！”连名带姓的严肃，他不得不暂时先出去。
　　屋内只有他二人，祝祈风也就不卖关子了。
　　“伯父，如今的事情，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发展。其实父亲在我走之前，留了一封信给我，信上说若是遇到麻烦，可来京都寻找姜伯父您！”
　　姜城似乎是觉得她话里有话，从姜城与祝远的交情看来，想必祝远也是在他心中有分量的，不然也不会有当年指腹为婚的事情。
　　京都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倒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推掉这门亲事。如今，在她看来，与姜府的关系不进一步也罢。
　　灭门之仇不得不报，只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祈风莫要急，醒玉这小子跟我提过，祝府的大火，并非意外，若是想揪出幕后的黑手，必定要静观其变以待。你可是对着幕后之人有头绪？”他问道。
　　这倒是难倒了祝祈风，她表面装作镇静，其实心里早就乱了；没想到，只是这姜城的一句话，她便是知道了自己最应该查清楚的事情。
　　幕后的人，绝非寻常的人；可以悄无声息地放一把火，把整个祝府都烧了，必定是这隐藏在黑暗里许久的人。
　　“对了，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最后的东西了，伯父你可是认得？”放在胸前的玉坠被拿出来。祝祈风是以他会知道这玉坠的来历。
　　这玉坠不像是中原之物，父亲之所以会说这是祝家的传家宝，定是暗有玄机。
　　琉璃本就是最好的玉坠制作材料，可是这玉坠上面的字，却是来得奇怪。
　　“这是……快拿来我一看。”
　　看见这玉坠被拿出来，到了现在他还以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其实不然；姜醒玉的这门亲事，便是埋下的祸根。
　　被捧在手心的玉坠，姜城仔仔细细地瞧着这玉坠，虽说是三十年前的物件了，可还是被保存得依旧如许。琉璃之上的字，他认识，却不想告诉她。
　　前人的事情就非得牵扯到后辈身上吗？
　　“祈风啊，你父亲除了这物件，可还留了什么话吗？”
　　祝祈风摇摇头，表示再无其余的了。
　　分别的时候就知道俩人不会再见面了，也知道这亲事会在某一天作罢的，命星的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可是，他却早已不在人世了。
　　“你放心，伯父不会抛弃你的；你尽管好好地住在将军府，今后有关于祝府大火，我定会暗中派人调查，早日帮你报仇。”有了这话，倒是让她放心许多。
　　之前还以为是因为其他事情，现在姜城才知道，原来是祝远替自己挡下了这一劫难。原本就是姜家的事情，没想到会再次卷土重来。
　　“只是，退婚的事情，你可得想清楚了。世界上可没有后悔药，祈风。”姜城语重心长，把玉坠还与她，让她好好地受着，千万不要弄丢了。
　　“伯父，如今我早已不在湖边这些虚名，况且，姜醒玉他——我一路来到这里，口口相传的淮玉公主早已住进将军府，我知道姜醒玉与公主的关系，又怎么会去与公主争抢。”这番话里，已经包含了自己全部的意思了。
　　他又怎么会不明白。
　　“好！这样，明日你就住进将军府来，有我在，定不会亏待。可好？”
　　他身为一介将军，自己主动邀请小辈依旧是最大的诚意了，更何况祝家的事情，他是十分愧疚的。如今的祝祈风，没有了依靠；一介女娘，何以靠自己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京都过活。
　　“父亲！”
　　从门外闯进来的姜醒玉喊道，姜城见自己这儿子闯进来，呵斥道：“胡闹，你这是干什么！”
　　父子俩就像是要吵起来一样，倒是让她一时之间有些不怎么好相处了。阿莫站在门口，若无其事一般，靠着门槛上的木门，抖腿抬头，嘴里还吹着口哨，手胡乱抓着玉佩，摆弄着腰间的玉佩。
　　似乎是无事发生一般，整个二字号也只听得见父子俩大声地喊话，甚至就连小厮也没有上来一个。
　　周遭的环境陌生，但是，气氛却不是之前的奇怪了，倒是连自己也觉得这很正常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伯父。告辞！”见礼拜别之后，姜醒玉赶紧跑出来，站在窗边看着远去的身影。
　　“阿莫，你觉得，这个祝祈风怎么样？”靠着窗棂疗懒洋洋的样子，像极了那些个纨绔子弟。
　　就连说话的样子也是一模一样，把那股懒劲儿发挥得淋漓尽致。倒是与平日里阿莫熟悉的那个姜郎君有些不一样了，“郎君，您怕不是对那祝娘子有意思了？”
　　阿莫靠近些，头伸过来说道。
　　“闭嘴！”即将伸到自己脸上的那巴掌忽然停在半空中，“还不快走，回去了。”
　　最后还是姜城一个人回去的，姜醒玉出了问天阁就想起来了一件事情，就自己去了外面，阿莫也没有如意跟着出去逛一逛。
　　“那，郎君早些回来，今夜可是花灯节。想来，公主定是回来寻郎君的，还是早些回来，免得在路上说不定就遇见了公主，那郎君您就免不得要被痴缠到几时了！”字里行间尽是阿莫对他的嘲笑与讽刺吧，不过，阿莫能如此与他开玩笑，也是少不了平日里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