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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看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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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沈青将手覆在额上,向上看望。
高大的红梁筑上精雕细刻,整显古色古香之感,在周边楼宇中鹤立鸡群。
迟来的崔何歌在李沈青身后站定,问道:“你喜欢?”
李沈青莞尔一笑:“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要有这个啊。”言罢,用手掂了掂“叮咚”碎响的钱袋子。
“你大公子什么都没有,但有两样可敌万人。一是兵力,二便是这银子。”崔何歌朝前迈去,带着李沈青冰冷的手轻掂钱袋。
“你喜欢,我送你便是,可好?”崔何歌垂眸深情看着李沈青,眸中光点微闪。
“我不喜欢欠人情,再说,咱的富贵大公子在京做质子带钱来了吗。”李沈青抬头望着比自己高一头的崔何歌。
他本身并不矮,抬头看他只是因为崔何歌太高了。
“你倒是提醒我了。”
“你才知道啊。”
崔何歌微微点头,怏怏道:“那我现在既无兵也无钱,倒也成废人一个了,还有劳陛下,但事先提醒一下,我可不好养啊。”
“不好养也得养,走,本陛下现在就带你去玩,吃喝玩乐我全包。”李沈青拉上崔何歌手腕就往楼里带。
“你不没钱吗?”
“养一只大公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李沈青带着崔何歌挤进人群,似是怕挤丢了,手上的力道不免加重几分。
崔何歌在后扬眉笑道:“其实你不必这么怕我走丢的。”
“要的,我怕这宝贝丢了,就找不到了。”李沈青轻启嘴唇,回头一笑。
这一笑如春风拂花,月落泠风,却惊得崔何歌心中惊涛骇浪,难以再平。
一时竟谈不上是何感,只觉有欣喜,满足,渴望,私心,好像还有一种
失而复得。
崔何歌望着李沈青,眼中尽是温柔。
“如果,你能一直这样,或许我便不会那么恨你了。”
只是,这一声言得极轻,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
“要一间上等雅屋。”李沈青松开了崔何的手腕,站定了身,对来招待他们的姑娘道。
“好的,这就带您们去。”姑娘眼角弯成了月牙。
突然,姑娘道:“您们的运气可真好。”
“怎么说?”崔何歌不禁疑惑。
“这是最后一间雅屋了,您可知,我们有规定,凡是每日最先和最后的客官定下的雅屋,都会有我们济州第一美人卿姑娘亲自献曲,平常要想见她堪比登天之难。”
“第一美人真颜定是人们争着想一睹芳容的,现在是下午,为何这雅屋还没被人定满?”李沈青朝身后的崔何歌瞥见一眼,只见他抱臂东张西望,如小孩一样对万物新奇,不由浅笑一声。
姑娘俯身告知:“客官所言极是,可这上等雅屋价格自是不菲,时间一长,自然也就成为只有各位贵人和官老爷们才能享有的美宴了。”
“美不美人不重要,我只想知晓,这菜贵吗?”崔何歌皱眉正经问道。
姑娘出于礼节,压制住了嘲笑:“放心,价格与平日一致,客官可是财物有限。”
“他没钱,但我有。”李沈青面露笑意。
姑娘心中已领会,便不再言语,闭声领路。
“客官,到了。”姑娘为李沈青敞开藤木门,霎时,窗边丽景携着一鼓淡淡花香而来,空气中,还弥漫着木制家具的清香木味。
“嗯。”李沈青正欲跨入屋门,突然被人叫住了。
“站住!”
李沈青收回步伐,回头看去。
三四老者跟在一名秀颀的而立男子身后,而刚叫住他的,便是与男子最近的一名老者。
“你是何人,竟敢与我们悸大人抢卿姑娘。”老者怒气腾腾,一双鹰眼死瞪李沈青。
“可笑的很,先来后到,这常法你难道不明白。”崔何歌靠着木门,鄙夷不屑地瞧着对方。
悸大人抬手拦往老者,彬彬拱手行礼:“这位公子,刚刚失礼了,我们出五倍之价来换这雅屋,可好?”
“不换。”
“那十倍可行?”
“不行。”
“喂,你小子,别不识抬举哈,你可知你得罪的是谁?是我们济州知府悸大人!”另一位老者站了出来,扯高气扬。
崔何歌朝李沈青看了眼,不屑说:“我管他谁,就是今天皇帝来了,我也依旧不换,怎的?你这刺史难不成比天子职权还高?”
悸大人心觉不妙,却仍不矜持不说:“话怎能这么说呢,小官也只是天子之下一名微不足道的臣子。”
“你是悸萌澜?”李沈青停止看戏,垂眸看着比自己矮上一头的悸大人,微言道。
“是的,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李沈青在悸大人身上从头到尾扫视一周:“您悸大人二十余五便当选为济州知府这一美谈在外界可是闹得沸沸扬扬,至今还广为流传,甚至载入史册,谁见了您,不得恭恭敬敬称你一声悸大人啊。”
“多谢谬赞,不知您可否劝劝这位小公子把这间雅屋让出来吗?”悸大人言语温柔了几分。
“不用劝他,本身也不是他出钱。”李沈青朝崔何歌瞄了一眼,但又补充说:“但我也不让。”
“你,”
“我们走,懒得和这个不守礼数之人费话。”崔何歌看不下去了,拽着李沈青就往屋里带。
“咚”藤木门猛得关上了。
悸萌澜撕下了刚刚的伪装,阴森的脸上带着几分戾狠的笑意,森然道“:要不是明日李沈青要来,我怎会放过你们,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你们还是第一个,勇气可嘉。”
一旁跟随的老者被吓得连连好言奉呈:“悸大人,是这两小子不识抬举,要我们说啊他们连给您端茶送水都不配。”
“是啊,悸大人。”
“他们两个是外地来的吧?”悸萌澜突问。
“看样子,是的,”老者们又突然恍然大悟,长“哦”一声,抬手在脖子前来回划动,“难不成,您是想杀了他们。”
“你说呢?”悸萌澜阴戾地向他看去,眸中黑黝无光。
“唔,他要杀我们,陛下,我好怕啊。”崔何歌凑到门旁细声捂口说。
李沈青将已备好磨砂茶杯茶拿起,唇覆上茶口,戏虐道:“旧病又复发了?”
“我没病。”
“没病就正常说话。”李沈青含笑。
崔何歌迈步走到李沈青前,轻抬他颌尖,带着坏意浅笑:“我要尝遍这里所有菜品。”
一旁服待的下人不由一愣,后知后觉,瞪大双眼膛目结舌:“大人您说什么?”
“我要这里所有的菜品。”李沈青抬手将崔何歌微卷的鬓发绕到他耳后,头也没回。
“好嘞,大人稍等。”一旁的下人欣喜若狂地蹦哒出了屋。
“大公子,这下满意了吗?”
话语间不禁凑近了几分,只差分毫便可触上鼻尖,崔何歌压声说:“十分满意。”
“咚”门外传来敲门声,他们几乎同一时刻警觉地朝门口看去。
“两位公子,卿姑娘来了。”
“进来。”崔何歌扫兴道。
李沈青朝卿姑娘微微颌头,掀开眼帘:“喏,你看,重头戏来了。”
紫面纱,抱竖琴,众星捧月,人间清芳。
“这是你喜欢的仙品不?”李沈青用手肘撑着桌案,望向崔何歌后又看着卿姑娘。
却见卿姑娘面露惊诧,欲张口却无言,眼中泪眼汪汪,浸没了她那蓝瞳,最终只言:“崔大公子?”
“是你,真是你!”
手中的木琴顷刻落地,弦断,琴裂。
李沈青眸角不可察地一颤,问道:“偶遇你旧识?”
崔何歌面露愠色,尽显不悦,沉声说:“是我,又如何,你出去。”
他突然转身看向李沈青,见他已津津有味嗑起瓜子冷眼旁观。
“怎么了,吵到你们了,我小声些,你们继续。”言罢面带笑意。
“你,”崔何歌正欲说什么,可卿姑娘已扑入他的怀中,环住他的腰,头在胸前磨擦着,使崔何衣襟凌乱不堪,露出分明的锁骨。
“滚。”
“不,大公子,当年你我已订下婚姻,为何要逃?”
她突然瞟见若无其事,悠哉游哉的李沈青,眼神凶恶,咬牙切齿:“就因为他?”
李沈青奇道:“关我什么事?”
“崔何歌,你艳福不浅啊,不曾想还有这段风流史。”
“我们出去说。”崔何歌言语间不耐烦。
“我不!当年,父亲本有意将我嫁于你,而王也是同意的,可就在新婚当晚,你逃得无影无踪,我苦等了一晚,后来,我来寻你,你看,如今西国的掌上明珠,卿大公主却落得如此落魄。大公子,我爱你爱得深沉,你为何不肯接受!”
崔何歌一边整襟一边向前逼近,把卿姑娘逼得无路可走:“我有让你来寻我?我说过我心悦于你?都没有,给我从这里出去。”
“可是父亲,”
“你父亲?就算是我老子来也无用,我要做何事,从不向任何人禀报。”
“就比如现在我想杀你,只是一念之间,动动手指的事。”
“所以,你还要在这丢人现眼?”
卿姑娘愤愤地跑到门口,朝李沈青怒瞪,甩门而去。
崔何歌走到李沈青旁自然坐下,仿佛认为刚才之事微不足到,不足挂齿。
李沈青拍手叫绝,却又微显哀婉,可惜道:“哎,这么好一场鍾情之戏这么快就完了,估计以后都见不到这么绝纶之戏了。”
“要不我把她逮回来,现场再给你献一戏,保证比梁山伯祝英台更感动落泪。”
李沈青顿时来了精神:“可以吗?”
“异想天开。”
此时,下人纷纷将山珍海味接连摆至桌上。
“吃饭。”
“可我光是看也饱了。”李沈青浅浅皱眉。
“不吃没关系,反正也是你自掏腰包。”
“好,我吃。”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