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少年游》白了两个白

8、谈判

　　城墙边站立着一左一右六个士兵，拦住了他们的马车。
　　林晚霁说明了来意，并把皇上印章的手诏给他们看。士兵放行。

　　林晚霁上了马车，贺微云立即拍了拍他的肩，带安抚的意味。
　　“别紧张，我在。”
　　林晚霁露出了一个触动又惆怅的笑容，“嗯。”

　　日过正午。
　　明国宫殿。

　　少年一袭白衣站在殿堂，身形挺拔，明松一般。
　　林晚霁口若悬河，又娓娓道来：“明国与我蜀国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我国皇帝仁慈，不愿主动发动战争，但不可能任由别的国家暗地搞各种小异样小骚动。近日蜀国二十几个边境百姓无故被明国士兵抓捕。不知是何意？”

　　明国皇帝的身体隐在珠帘后，看不清表情。
　　他不轻不重地咳嗽一声，“何意？朕可以归还蜀国、百姓，但是时间是明天下午，今天就劳请林使臣在皇宫住下了。”

　　“自无不可。”

　　林晚霁走出殿堂，有宫人为他指路。
　　给他安排的屋子很大，室内花草摆设齐全精美。

　　林晚霁绕屋子走了一圈，熟悉房屋的布局。
　　房子呈“目”字三进院，有很多抄手游廊，林晚霁住在内宅。

　　他刚想到去找贺微云，一道身影就出现在他面前。

　　“小云？！”
　　“是我。”少年洋溢着明媚的笑容，“谈判怎么样？没为难你吧？”

　　“有点可疑，明帝让我住下，明天下午归还百姓。”

　　“……”
　　“我也不明白……今晚还是谨慎些吧。我住在东厢房，有事第一时间找我。”

　　“好，你也小心。”

　　用过膳，已到傍晚时分。林晚霁在院子里踱步，周围寂静的让人心慌。
　　几只乌鸦在枯树上徘徊，只露出血红的眼睛。

　　林晚霁深呼一口气，回到房间，关好门。拿出一串风铃系在门上，只要一开门就有声音。

　　他借着温软的烛火看着一本古经，渐渐地月亮爬上了窗外枝头。
　　乏了。

　　四更天。
　　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林晚霁双眸一睁，睡意全无，不动声色地拿起了床边的剑。
　　果不其然，一道黑影冲来，银色的剑锋竟是直逼咽喉。
　　林晚霁一个闪躲，撞翻了花瓶。随即扬起地上的碎片，向刺客撒去。
　　那刺客仿佛不怕疼痛，脸上被划了几个血口子，动作却没有一点迟疑。

　　林晚霁瞄准刺客的胸膛，刚准备刺下，竟又扑出四五个黑影。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衣身影挡在林晚霁面前，顷刻飞出数十个飞镖，镖镖击中。
　　而后挥剑行云流水，六个刺客全部倒地。

　　白衣的少年抱住林晚霁，不断安抚他的后背，“没事的，晚霁，没事了。我在，我在。”
　　林晚霁咬着毫无血色的嘴唇，颤抖着。

　　片刻后他才回过神，仰头望着来人，是贺微云。
　　林晚霁头埋在贺微云肩颈处，手臂环着贺微云的腰，抱得更紧了。

　　贺微云摸着林晚霁的发顶，又摩挲着他瘦削的后背，仿佛怀中的是绝世珍宝。

　　“怪我来晚了，让那些人吓到你了。”
　　“我在，我一直在。”
　　“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有任何危险，知道吗？”
　　“不怕，不怕，我们晚霁不害怕。”

　　抱着的人说了很久很久，哄了很久很久。
　　久到怀中的人安稳地靠在他身上。

　　贺微云又抱了一会儿，轻轻地将人放在床榻，而后自己靠着床边的梁柱闭目养神。

　　阳光撒向窗棂。
　　林晚霁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浮沉的梦。梦里的他最开始心悬着、忐忑不安，后来有人追杀他，又有一道少年身影护在他面前，终于放心了、踏实了。
　　他清楚地记得那人的脸庞——是贺微云。

　　贺微云已经吩咐亲卫收掉尸体，搜查他们身上有用的信息。地板也清理过了，贺微云还点了一支桂花味的沉香。

　　于是——
　　林晚霁一睁眼，就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
　　他睁大了双眼，嘴巴也成了“O”形。
　　显得可爱极了。

　　贺微云笑了笑，捏了捏他的脸蛋。
　　又白又软。

　　贺微云笑道，声音放软：“下午我们接到百姓，就立刻启程回家，好不好？”
　　林晚霁用力地点了点头。

　　明帝爱干什么干什么。
　　他反正是一点都不愿在这待下去了。
　　贺微云也不愿。

　　下午。
　　明帝依言放了蜀国百姓，但他传言召见林晚霁，贺微云要陪，林晚霁婉拒了，“大殿上不会怎么样的，何况他认识你。”
　　林晚霁捏了捏贺微云的手心，似是安慰。

　　明帝坐在龙椅上，林晚霁也看清了他的面容，长目细眉。
　　林晚霁心道:眼神阴鸷的很。

　　明帝勾了勾唇角，“祝贺你成功解救百姓，我也完成了、我们的约定。”
　　林晚霁挑了挑眉，“派人暗杀可不算。”
　　明帝玩味地笑了笑，摆了摆手，“下去吧。”

　　一行人带着二十几位百姓启程。
　　奇怪的是，那些百姓并未受到什么酷刑，听他们述说每天也有人送饭，仿佛只是软禁。
　　林晚霁只好压下了满腹疑虑，在马车上瞌目养神。

　　贺微云撩了撩林晚霁额间的碎发，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垂下眼眸，贺微云看见了林晚霁白皙的面庞，长翘的睫毛扑闪扑闪，可爱极了。

　　看见他，所有的阴霾都一扫而空。

　　车马奔波后，终于回到了蜀国。
　　玄武帝也很体谅他们，让林晚霁和贺微云先休息几天，派遣了那些百姓回家。

　　几天后，林晚霁禀告了玄武帝刺客的事，也说了百姓并未受到虐待的反常之处。

　　他们都心里有数。
　　谈判这件事也算尘埃落定了。
　　只是不知，是否是管中窥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