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前夫他追妻火葬场了》故时海

2、所谓联姻2

　　临走前程江鸣看他的眼神里包含了太多情绪，说不清是怜悯还是心疼，或者两者都有。但他最终一句话都没说。

　　易泊裴当然没说过会来。
　　他甚至人都不在景城。

　　刚从程氏生物科技的大门出来，谭小言突然接到了易泊裴的电话。
　　实在是易泊裴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谭小言皱着眉头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眯着眼睛反复确认了几遍不是自己眼花，清了清嗓子接起了电话。
　　“怎么了裴哥？”
　　易泊裴那边似乎是信号不大好，过了几秒才说话。“凌鹤回来了。”
　　谭小言不由自主地咬住了嘴唇。

　　凌鹤是易泊裴的发小。
　　易泊裴身边的人都知道，那位是从小和易泊裴一起长大的天才画家，青梅竹马，两人感情也很好，只是凌鹤几年前去了国外发展，才让谭小言钻了空子。
　　“所以呢？”谭小言声音冷了下来，“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易泊裴似乎对他的态度见怪不怪，语气没什么变化，“正好他也刚到安华市，我去见见他，晚几天回景城。”
　　谭小言冷笑：“麻烦你还来和我报备了。”
　　易泊裴：“不麻烦。”
　　谭小言反手挂了电话。
　　被迫听谭小言输出的张扬表示：他明明可以直接去和白月光约会，却还来通知你一声。他真的，我哭死。
　　谭小言：他真的，我哭死。

　　从程氏生物科技回来的路上，谭小言有些心神恍惚。
　　大楼上的屏幕正播放着程江鸣团队最新的研究成果——听着好像是什么大脑存储相关技术。谭小言不甚关心，骑着自行车目视前方。
　　凌鹤回来了，是不是意味着他和易泊裴这段胡来的婚姻到头了呢。

　　脑袋烧得昏昏沉沉，谭小言胡思乱想着，随便在小区门口买了份馄饨回家。
　　楼梯尽头的家门口却出现了一个人。戴着口罩和帽子，一身不引人注目的黑色装扮，就那么靠在谭小言家门，插着兜，像是在等他。
　　那人听见声响，缓缓抬头，露出了帽檐下的一双眼睛。
　　谭小言停住了脚步，眯起了眼睛。

　　他不认识这个人。

　　发烧没有烧掉他的理智，谭小言注视着那人，脑中思索着各种可能性，一边不动声色地后退。结合这几天被人肉的事情，他不觉得一声不吭就上他家门的人会是什么好人。
　　那人同样也注视着谭小言，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不过几秒钟，谭小言拔腿就跑。平时的话直接硬刚或许行得通，可他不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能打赢一个来路不明的成年男人。
　　后面那人反应更快，几步追了上来，伸手抓住了谭小言的肩膀，把人转了过来。
　　在他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刀之后，谭小言彻底放弃了言和的可能，狠狠把手里的馄饨甩到对方头上。塑料盒被砸开，热汤浇了那人满头满脸。那人被烫到，恶狠狠地骂了几句。
　　趁着他手忙脚乱，谭小言跑出了单元门。

　　他的意识已经开始不清醒了，眼前忽明忽暗，大块的色斑浮现在他视野里。这个时间段正值人们午休，小区里竟没碰到人。甚至小区门口的保安室里都没有人在。
　　这个点正好是保安换班的时间。
　　霖郡湾这个位置有些偏，离大路有段距离。
　　后面的人已经追了过来，谭小言只能一边往大路口跑，一边掏出手机报警。
　　万幸的是电话接通了，谭小言已经到了路口。
　　剧烈运动之后的疲惫和感冒发烧导致的不适同时朝他袭来，那阵令人作呕的呕吐感在这时又找上了他。谭小言嗓子哑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扶着路边红绿灯的柱子，自己说的什么也不知道，只是一个劲自顾自说着。
　　电话那边的女警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来，谭小言听不清，只是靠着红绿灯用力地大口喘气。
　　回过头的时候，他看不见别的，只模模糊糊看得清那个一身黑的男人在兜里揣着刀，握着露在外面的刀柄，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来。

　　谭小言无暇细想不对劲的地方，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逃离。

　　他跌跌撞撞地跑上了马路。

　　下一秒，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谭小言的身体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经历了短暂的腾空翻转之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手机飞出去之前，他终于听清了电话那边的女警说的话。
　　“先生，我听不清您说的什么，先生？”

　　世界天旋地转，他的身体一瞬间被各种感觉侵袭，导致他无法分辨发生了什么。
　　首先袭来的感知是疼痛。
　　密密麻麻的疼痛感迟钝地从身体各处传来，其中又以头部的反应最为强烈。身上的骨头发出巨大的悲鸣，仿佛马上就要碎在这副皮囊里一般——不过这悲鸣声只有躺在地上的谭小言本人才听得见。
　　太疼了。
　　他下意识想蜷缩身体把自己抱住，可是他动不了。
　　于是他用尽力气朝旁边转了下脑袋，看见了扭曲的手臂，恍惚间开始好奇这是谁的身体部件。

　　啊，是我的。
　　不过很快谭小言就连痛意都感受不到了，意识在消散，隐隐约约中，他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他突然清醒了些，躺在地上心说这年头警察速度够快的，他人刚被创飞就到了。
　　温热的血从他的额角慢慢淌下来，混杂进发丝里，一缕一缕地粘在额头上，黏腻得令人不适。谭小言觉着自己是发烧烧得更厉害了，他看着湛蓝的天空觉得近在眼前，伸手就能归入白云。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谭小言心想，看来易泊裴今天要烦心的是怎么来给他收尸了。
　　哦，差点忘了，他大概在安华市忙着和青梅竹马旧情复燃呢，没空来给他收尸。
　　上帝摁下了静音键，所有的嘈杂声音一瞬间消失了，谭小言掉进了漫无边际的黑暗。
　　如坠深海。

　　*

　　“和你老婆关系还好吗？”
　　咖啡店里音乐舒缓，坐在易泊裴对面的人一身驼色风衣，一如从前的温和优雅。
　　凌鹤缓缓搅着咖啡，看向易泊裴的眼神平静柔和，“我听说你和他相处的不是很好。”

　　易泊裴看着他，有些出神。凌鹤长得很好看，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能猜到是搞艺术的类型，是养在温室里的玫瑰。在凌鹤出国之前，易泊裴一直觉得这朵玫瑰理应是要由他来照顾的。如今他学成归来，变得比从前更有魅力，更引人注目了。
　　他早该意识到，哪怕凌鹤是娇生惯养出来的，也不需要他的照顾。

　　咖啡有些凉了。

　　“还好，你呢，在国外这几年怎么样？”易泊裴不动声色地抿了口咖啡，避开了关于谭小言的话题。
　　对面的人显然注意到了他不想谈论谭小言，握着咖啡杯的手摩挲着杯壁，垂下了眼帘。
　　凌鹤在国外进修期间的某次回国有幸和谭小言见过一面，那场面至今历历在目，青年锐利的眼神像一匹孤狼，看似漫不经心地扫视他——像看猎物一样，凌鹤现在想起来还直打寒噤。
　　“还算不错，在圈子里也算有点知名度——有人在等你吗？”
　　易泊裴回过神来，“什么？”
　　凌鹤的下巴朝桌上的手机扬了扬：“你好像有些在意消息。”

　　从刚才开始，易泊裴就没由来的感到焦虑，和凌鹤交谈的几分钟之内看手机屏幕有十次以上。但易泊裴说不清为什么，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扣下手机屏说，“没什么。”
　　送走凌鹤之后，易泊裴又看了一眼手机——仍旧没有谭小言发来的消息。
　　这不符合谭小言平时的作风。往常听到凌鹤的一点消息都警觉半天，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然后旁敲侧击问东问西——一般会给他发一堆消息，状似问些有的没的那种。
　　今天安静得不像他的风格。
　　易泊裴莫名有些在意。

　　他心不在焉，也没注意到拐角举着相机的人。
　　回到酒店，第二天一早，他就被消息吵醒了。易泊裴迷迷糊糊起来看手机，无一不是在问热搜怎么回事。
　　易泊裴登时清醒了一大半，打开手机搜索自己的词条。
　　#易泊裴凌鹤#
　　#易泊裴凌鹤青梅竹马天作之合#
　　#易泊裴什么时候离婚#
　　易泊裴随便点进去一个，就看到了自己和凌鹤昨天在咖啡馆的照片。下面评论除去说他们两个般配的，都是在骂谭小言。
　　易泊裴愣住了。

　　媒体为什么会知道谭小言？
　　他拧着眉头往下翻评论：
　　“易泊裴和凌鹤真的很配啊！！！谁懂，青梅竹马留学归来当然要旧情复燃啊！那个姓谭的能不能别再缠着我们泊裴了”
　　“楼上，我懂，凌鹤这两年知名度也高了不少，真的很配！比某位败家子富二代强多了”
　　“那位就是个狐狸精，谁还不知道他用手段上位啊，活该被renrou”
　　“楼上求个指路帖，这对我很重要”
　　……

　　疯了。
　　易泊裴只有这一个想法。
　　他知道自己最近似乎被扒出来结婚的事，可经纪人不让他看手机，谭小言又是个素人，他就没太在意这事。
　　怎么就有人去扒谭小言了？
　　他心底咯噔一下，捏着鼻梁拨通了经纪人的电话询问这件事，经纪人说话吞吞吐吐，还说谭小言这词条已经有几天了，该不该传的都传遍了。
　　那大概往谭小言身上引战是公司的意思。

　　易泊裴沉默了一瞬才开口，“可谭小言不是公众人物，不该被人放到网上评论，公司能不能把他的帖子都撤了。”
　　经纪人不说话，用沉默给了他否定的答案。
　　易泊裴闭了闭眼，窝了一肚子怒气打算给自家大哥打电话，凌鹤的电话却先拨了过来。
　　青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艰涩，“……那些词条，你是不是得先跟你老婆解释一下。”

　　凌鹤也是一大早被亲朋好友的消息吵醒的，看到热搜的第一反应是易泊裴家里那位孤狼少爷大概要杀人，抖着手给易泊裴打了电话。
　　然后他听到易泊裴的声音响起，没什么波澜。
　　“没事，要是他找你，不用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