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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所谓联姻3 ...

  •   匆忙让大哥的人出手处理了网上关于谭小言的帖子之后,易泊裴开始想谭小言那边怎么解释。
      凌鹤的话还在耳边:这事你必须得跟他解释一下。

      易泊裴想不明白有什么可解释的,他确实是跟凌鹤见面了,谭小言自己也知道。他只是比较在意网暴的事,谭小言居然连提都没提过。
      易泊裴必须承认,这件事是他的责任,但谭小言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他就算讨厌谭小言也不至于故意找人去骂他,那么没品的事情他干不出来。
      易泊裴皱着眉头犹豫着要不要给谭小言打个电话。他是讨厌谭小言,但他不想被误会。
      手机铃响,他扫了一眼,不是谭小言。
      谭小言为什么还不联系他。

      ……是没看到网上的言论吗?可谭小言平时最爱搜他的词条,没道理没看到。居然到现在都没动静。
      连凌鹤都觉得他该跟谭小言解释,为什么他本人还没来兴师问罪。
      以情绪稳定美名远扬的易泊裴难得有些烦躁。接起了响了三回的手机,是张扬打来的。
      易泊裴不大想接张扬的电话,因为多半是来替谭小言兴师问罪的。自他和谭小言领证起,张扬就一直看不惯他,跟他多说一句话都会被阴阳怪气的程度。

      “易泊裴,小言去找你了吗?”
      出乎易泊裴意料的,张扬并没有质问他热搜的事,语气间有些焦急。

      “又联系不到他了?”易泊裴揉了揉眉心,“他没来找我。会不会又在家拼了一天乐高把班翘了?”
      张扬在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他生病了,昨天就没来上班,我昨晚来给他送饭也没人开门,我以为他出去了,但是到现在他都没回我消息。”
      他蹙着眉头抽了口烟,继续道:“而且你们家门还被人泼油漆了。易泊裴,你不会得罪人了吧,真不知道他去哪了?”
      “得罪人也该是他得罪的,谭小言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易泊裴摩挲着眼镜框,一边思索一边回着张扬的话。
      八成是谭小言闹脾气,可到这种时候,他竟然也不知道谭小言可能去哪。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大部分时间都是谭小言追着易泊裴跑,偶尔两人吵架严重的时候,谭小言夺门而出,最后是也找张扬喝酒去了。

      连张扬都不知道谭小言去哪,还不给自己发消息,易泊裴心说这回估计是真把人惹生气了。
      “我打电话问问程叔,有消息了联系你。”
      挂了电话,易泊裴想,谭小言这不是挺会使性子。

      易泊裴知道谭小言是什么样的人。
      随性,偏执,得过且过。
      他们结婚之前,谭小言追了易泊裴两年。
      站在易泊裴的角度,与其说是“追”,不如说用“纠缠”更合适。谭小言像一阵风——还是龙卷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进他的生活,蛮横又霸道。
      原本他对谭小言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抱着一种怪异的好奇心,想看看这种空穴来风的“冲动式喜欢”能坚持多久。
      直到三年前易家企业的资金短缺,谭小言的外祖父叶涛出手拉了易家一把,条件是点名要易泊裴和谭小言结婚,美其名曰商业联姻。

      他突然有种被愚弄的感觉,像是被谭小言耍了一样。
      所以他总干些幼稚的小事试图向谭小言表达自己的不满。
      比如经常不回霖郡湾,比如故意和谭小言拌嘴,比如总嘲讽谭小言的工作……诸如此类的事情多了去,谭小言倒是次次回怼,从未落过下风。
      两人为数不多的见面更是一言难尽,不是上/床就是吵架,最和睦的时候也得拌几句嘴。吵架理由一次比一次奇葩,有一回是谭小言嫌他不回家阴阳了一顿,易泊裴二话不说把人拽进屋;还有一回易泊裴嘲讽他天天修车把自己整得灰头土脸,带回家一身灰,被谭小言手里的啤酒罐砸了个正着。

      易泊裴不喜欢谭小言。他觉得这人矛盾极了,明明没什么同理心,外人看他也觉得冷漠,但又偏偏对自己事事关注,变着法地献殷勤,甚至想出了联姻的招数。
      他不知道谭小言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叶涛这么安排肯定是为了他那宝贝外孙,于他而言都没差。

      打电话问了程江鸣,他好像是在研究所,听上去很忙,只匆匆说了昨天见过谭小言就挂了电话。
      易泊裴正要把消息告诉张扬,突然一通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他平时很少接这种来路不明的电话,可这次却鬼使神差的摁下了接听键,他直觉他必须接这通电话。
      电话接通,那边是个女声,说:“您好这里是景城第一医院,请问是谭小言谭先生的家属吗,方便来领一下遗体吗?”

      *

      “呀,你听说没,昨天中午前面那条路出车祸啦!”
      “真的假的,我怎么不知道?”
      “哎呦,警察来的快,没一会儿就处理完了,人好像当场就被撞死了!”
      ……

      张扬从谭小言那栋楼里出来,就听见小区的人在聊天。
      他右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心里想着不可能,然后打开通讯录。

      *

      手里的几页纸轻得没触感。负责的医生在一旁叙述,时不时抬头观察着男人的神色。
      易泊裴刚下飞机就赶到了医院,看着有些疲惫。他手里捏着谭小言的尸检报告,墨色的眼眸好似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他就只是站在那儿,沉默地接收着医生说的话。

      医生把他领到了太平间。
      谭小言的身上盖了层白布,安安静静地躺在推车上,没有生息。
      易泊裴掀开了那层布。

      那人身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掉了,但乱七八糟的伤口还在。右臂给人一种怪异的违和感,虽然它看起来只是普通地搭在身侧。
      谭小言其实长得很好看,正儿八经是肤白貌美的长相,不认识的人根本看不出他是个修车工。常年的风吹日晒并没有消磨他的相貌,反而让他看着更显成熟。
      他人也瘦,不过由于工作的原因,身上也有些紧绷的肌肉线条,蝴蝶骨上下翩跹的时候,背部线条更加清晰显目。

      不过易泊裴觉得谭小言最漂亮的地方,是他的眼睛。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总是透露着淡淡的疏离感,一眼望过去,总叫人蜻蜓点水般的心颤。

      但那双眼睛只有在面对易泊裴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清冷的眸底被一把名为“易泊裴”的火点燃,烧的人眼里心里只有他,湿漉漉的眼里尽是意乱情迷,就连看的人也不小心陷了进去。
      然而现在,那双漂亮的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易泊裴闭了闭眼,放下了白布,默不作声。

      医生退了出去,走到门口,易泊裴想起了什么,缓缓开口问道:“电话里说的签字……”医生反应了一下,“您说的是遗体认领书吗?我们给谭先生的父亲也打了电话,他已经签过了。”
      医生走之后,易泊裴一个人站在推车旁,想到了一件无关要紧的事。

      谭小言那人很宝贝他那堆模型。上次回去的时候,他看见架子上多了一个会发光的地球仪,寻思应该是谭小言自己设计的,拿起来看的时候没抓稳,掉到地上给摔坏了。
      听见声响从床上爬起来的谭小言赶到书房的时候,他正趴在地毯上摸索着飞出去的零件。

      也许是捕捉到了他的些许慌乱,也许是他趴在地上那副模样过于罕见,谭小言难得没骂人,只是靠着书房的门框,嘲笑他笨手笨脚。
      明明语气里都是嘲弄,可易泊裴分明看到他弯着眼睛,细微的笑意尽数藏在眼底。

      他转身走了出去。

      颅脑损伤、胸腹部挤压伤、脏器破裂、失血过多、身上多处骨折……易泊裴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凑着路灯的光一页一页翻着那几张尸检报告,想象着车祸发生时的状况,人应该是被高速行驶的车辆直接撞飞出去的。
      易泊裴仔细叠好尸检报告,装进上衣口袋,一个人回了霖郡湾。

      景城的天雾蒙蒙的,初秋的风透着彻骨的凉意,易泊裴有些恍惚。
      他从前怎么没发现景城的秋天这么冷。

      和张扬说的一样,家门上被人泼了红油漆,似乎还泼了不止一次,再仔细一看,脚底也有清理过垃圾的痕迹。
      易泊裴有些心不在焉,或者说是大脑过载让他暂时没精力思考门口那些异样,他直接输密码进了家门。
      密码是他的生日,三年里一直没换过。

      家里漆黑一片。
      易泊裴打开了灯。
      阳台上晾着谭小言没收的衬衣,茶几上放了两包拆了的薯片,双人被杂乱地堆在床上,床头柜上还搁着半杯水,好像被子的主人随时会钻回来一样。
      易泊裴几乎能够想象到那个场景,那人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掀开被子,喝了半杯水然后随手挑了一件T恤出门。

      书桌上摆着那个没修好的地球仪。
      易泊裴以为谭小言早就修好了这小玩意儿——他很少见到谭小言手里有没拼完或者没组好的乐高和模型。
      他走了过去,拿起了那个半成品。上次没能好好看看,这次他看得仔细了多。
      做工很精细,框架部分也被仔细地上了黑色。底座的设计似乎不同寻常,隐隐约约能看见里面的金属部件。

      易泊裴出神地想,他的地球仪都还没修好,怎么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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