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笼中鸟》钱博雨

39、尾声

　　她走了。
　　说是走了其实也不准确，她只是消失了，像是从来没有在他身边出现过一样。
　　家里静悄悄的，边几上、地上，CD、黑胶和蓝光碟片随意的堆放着，被许晓霞强行塞进来装点生活的绿植，已经只剩枯枝败叶，桌面和地面光可鉴人，空调是宜人的温度，但贺樾知道这只是因为提前预约了钟点工上门打扫一新而已。
　　这个家，又变成了曾经了无生趣的模样。
　　客厅里木色的主调下突兀的塞进了一个黑色的皮质沙发，应该放电视柜的地方塞进了一排黑色的低矮柜子，大理石的电视墙上没有电视，一块巨大的投影仪幕布把电视墙挡的干干净净。
　　而他，坐在阳台上，旁边的位置上，真叶的画寂静无声的陪着他。
　　一些属于他但又不属于他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

　　他看到，他爸的调动公告出来了之后，他在家喝了个烂醉。
　　遍寻不着的她却又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给她开门，她的第一句话就是：“贺樾，你该结婚了。你需要一件事来过这个坎。”
　　他明知故问：“跟谁结婚？”
　　她明白他的明知故问，别过头说：“你别逼我走。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那让我抱抱你吧，龙北嘉，求你了。”
　　从他交了女朋友之后，她就不再乐意与他有身体接触了。那天在他的恳求下，她总算是没有抗拒，顺从的把脸埋进他的怀里。
　　他明白她为他牺牲了多少，他知道她很累。她没有眼泪，但是她在哭，她一直在哭。

　　他看到，他们在酒吧里碰到，难得的微醺时刻，彼此敞开心扉聊了聊。他给她看那幅被他卖掉的画，她告诉他真叶是她的父亲。
　　感慨完缘分，她带着笑问他：“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世界上本没有龙北嘉，我不过是你按照这幅画臆想出的一个幻影？”
　　“那你认为，我幻想出你的目的是什么？”
　　“唔……也许，可以认为世界上总有人比你过的更惨一些？”
　　“世界上比我惨的人多多了，用不着幻想。”贺樾偏头看她，露出笑容：“万一是幻想世界上永远有个完美无缺的人等着我征服呢？”
　　“我在你眼里那么好？”
　　“一直这么好。”
　　龙北嘉迈开脸，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许久她才摇着头轻声说：“你当初要是只是来问我叫什么名字的就好了。”
　　当时的他，不明白她说的当初是哪一个当初。

　　他看到，在那个视频刷爆微信群的时候，他纠结、犹豫了很久才给她发了信息。
　　她没有回复，理所当然。
　　他给她拨打电话，显示已经关机，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妙。
　　他找到她小区的物业，查了监控，事发以来，她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头天晚上才第一次出门。
　　她打扮的那么美，又那么破碎，离了小区，不知所踪。
　　他报了失踪，托了关系，调了路上的监控找她。
　　他找到了她，然后跟着她一路走向那片海。
　　监控里明明是快放，但是他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再也看不到的远方时，时间被放的无限长。
　　世界的声音悄无声息的消失，一根细细的丝线从左耳穿进右耳，一片空白之中，只有科本撕心裂肺的歌声在脑海里回响。
　　My girl my girl don't lie to me
　　Tell me where did you sleep last night

　　他错一错眼，却看到，监控里龙北嘉的身影摇身一变成了他。
　　这世间到底有没有龙北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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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My girl,my girl,don't lie to me,Tell me where did you sleep last night——《Where did you sleep last night》这首歌好像是一首美国民谣来的，我只听过Nirvana在1993年纽约不插电演唱会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