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没我不行［重生］》三晦

33、灵舟

　　谈玄伸手扶他，无奈道：“苦木兄，你对离魂之说仍存疑虑，还是不要寄予太大的希望才好。”

　　孙苦木一哂，笑容中全无阴霾：“王兄不必担忧，生死有命，你我都不过尽人事而已。倘若纪家主不幸......纪家追究起来，由我一力承担。”

　　谈玄为他的坦荡和赤诚所动容。裴宁止亦道：“医者仁心，怪谁也不能怪你。事不宜迟，其他事务暂且搁置，我们即刻动身，前往幽都。”

　　孙苦木道：“那就拜托裴符师和王兄了。幽都距琅玕路途遥远，二位不妨同高家主商量，借用他家的灵舟。所需耗费，纪家自然会承担。”

　　谈玄微笑道：“这可不就凑巧了？方才遇上高家主，他还让裴符师有事就找他呢。想来高家主定然会应允的。”

　　“去幽都？”高何错愕道，“纪家主的病情，和幽都有什么牵连么？”

　　孙苦木和他作了解释，只说要去寻一味罕见的药材，高何并未起疑，十分大方地答应借用灵舟。

　　就在谈玄和裴宁止准备启程时，却见他领着江澜过来，道：“幽都是江家地界，不若让阿澜随裴符师同去。”

　　江澜又是那副颇具迷惑性的乖顺模样，笑眯眯道：“表哥说的是。二位不熟悉幽都地貌，要是走了冤枉路，反倒耽搁纪家主救命的时间。我自幼在幽都长大，对那里再熟悉不过，可以替你们引路。”

　　裴宁止和谈玄对视一眼，都觉蹊跷。高何不是古道热肠之人，肯借出灵舟，无非是给纪家一个面子，对他而言已是仁至义尽了。怎么现在还上赶着派自己的表弟带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谈玄心生警惕，面上却故作遗憾道：“江公子真是热心肠，愿意为了纪家主的病情操劳。可惜苦木医士那儿正缺人手，方才还同我说起江公子细致耐心，是他心目中的最佳人选呢。裴符师身边有我跟着，想来不会出什么错漏，就不劳江公子引路了。”

　　孙苦木会意，也道：“纪家主病情反复，江公子可愿帮衬我一二？”

　　他话已至此，高何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道：“那就让阿澜跟着苦木医士打下手吧。”

　　谈玄对上高何，从头到尾都端着假惺惺的微笑，直至将孙苦木拉到一旁，才沉下脸色，叮嘱道：“苦木兄，千万当心那个江澜，不要让他经手纪家主服用的药物。”

　　孙苦木颔首：“我明白。高家主此举着实令人费解，你们在幽都行事要多加小心。”

　　谈玄笑道：“放心，有裴符师在，出不了什么岔子的。”

　　孙苦木赞同地点头：“裴符师不仅高义，能力手腕也格外出众。”

　　另一边，江澜难得正色，余光偷瞄着谈玄那边的动静，低声同高何道：“幽都那边正值要紧时候，本想着有我在，至少能替家中遮掩一二，谁知裴宁止软硬不吃，就是不肯让我随行。”

　　“我就没指望过他会答应。”高何冷笑道，“你想得太简单了。裴宁止做了十年的道盟第一人，你当是他从路上白捡来的？”

　　江澜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高何面沉如水，呵斥道：“问问我，除了让我想办法，你还能顶什么用！早让你们做事收敛点，江家哪个人肯听我劝？近几年来愈发放肆，搞那一出也就罢了，还大张旗鼓地搞！要让裴宁止抓个现行，我的脸、高家的脸，就都让你们给丢尽了！”

　　“这事我管不了，也不会出手。”他语气阴狠，“谁出的主意找谁去，实在兜不住，就让你爹娘抢先一步，把其他人的嘴都捂严实点。”

　　“我倒也想说，但他们两个懂什么？根本不晓得裴宁止的厉害，指不定想怎么打发呢！”江澜也是无可奈何，“真是鬼迷心窍了，二老现在对那小子言听计从，我怎么都劝不住。”

　　“亲生儿子不信，对个野种唯命是从，真是愚不可及！”高何怒极，“万幸你没掺和进去，怎么也查不到你头上来。让他们自求多福吧！”

　　江澜看他面色铁青，知道这回再央求下去，高何也不会给江家收拾烂摊子了，遂长叹一口气。

　　琅玕登云台。

　　舵手调试好仪器，装载上满满一箱聚灵石。须臾后，灵舟腾云而起，朝着幽都进发，并不需要有人时刻掌舵，只需留意是否发生意外即可。

　　甲板上，谈玄东瞧瞧西看看，对这个金钱味堆就的庞然巨物满是好奇。

　　裴宁止站在前方与舵手交谈，云层之上，衣袍随风猎猎飞舞，愈发缥缈如仙，端的是一派绝好风景。

　　谈玄心里痒痒的，凑过去抓住他的衣角，绞在掌心揉来搓去，嬉笑道：“裴符师，咱们还有多久能到？”

　　裴宁止任他在自己的道袍上为非作歹，答道：“两个时辰。”

　　“嚯！”谈玄惊呼一声，“真是好快，难怪高家主还要特地拿到咱们面前炫耀一番，连他无比痛恨的十恶魔君都看顺眼了两分，还能给谈如珩说些好话呢！”

　　这反应着实夸张过头，显得有些做作。不过话又说回来，最初的灵舟图纸，本就是出自十恶魔君之手，谈玄焉能推算不出时速？只是他乐意演戏，裴宁止也随他玩闹罢了。

　　一旁的舵手道：“二位是第一次乘坐灵舟吧？要我说，能想出这东西的人脑瓜子是真灵光啊，到底是怎么画出来的图纸？”

　　谈玄好笑道：“靠小聪明呗。灵舟能造出来，总不会只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倾天下能工巧匠之力，才得了这么一艘灵舟而已。”

　　“公子，你这话说的不对。”舵手瞪着谈玄，自认为隐秘地翻了个白眼，大概是觉得他贬低了自己仰慕的大能，愤愤不平，“大家都是人，偏他格外聪明，这怎么能叫小聪明？这是大智慧！”

　　谈玄哈哈大笑起来。舵手不知所然，满脸莫名其妙，还以为他是在嘲笑灵舟的设计者，正要为其正名，忽听另一位生得格外清俊的公子道：“他是天底下头一个设计出灵舟的人，即便这样，在你心里也不算聪明吗？”

　　谈玄笑吟吟道：“自然聪明。人人都想飞天，只有他做到了。就像这位大哥说的，他不仅聪明，还有大智慧！”

　　裴宁止静静地看着他，道：“你看上去并不高兴。”

　　谈玄装疯卖傻道：“有什么可高兴的？有大智慧的人又不是我。”他松开裴宁止的衣角，摆了摆手，话锋陡然一转，“不说这个了。大哥，你是幽都人么？”

　　“是啊。我是正宗土生土长的幽都人！”舵手豪迈地一拍胸脯，“我也不懂你们这些大人物都是做什么的，就是觉得能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很有趣儿，所以后来成了灵舟的舵手。说来也怪，这灵舟是那个高大人家里的吧，当时却只招幽都的舵手。”

　　谈玄道：“那位高大人身边经常跟着个姓江的公子，就是幽都人士。”

　　“哦，那就难怪了。”舵手恍然大悟，“江家在我们幽都很出名，听说跟许多有钱有地位的人家都有亲戚关系。你说的那位江公子，是不是叫江照影？”

　　谈玄与裴宁止飞快地对视一眼，旋即答道：“不是。他单名一个澜字。”

　　“不是江照影？”舵手一愣，嘀咕道，“可江家现在主事的就是照影公子啊？”

　　谈玄道：“我也觉着奇怪。大哥，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听过江澜的名字？”

　　“大户人家真是复杂，我想想啊……”舵手感慨完，苦思冥想一阵，双手合十，猛地一击掌，“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江澜，我也曾听过。好像是江家的小儿子，但是从小就养在外面，后来才回到幽都。”

　　走回船舱后，谈玄倒了两杯茶，抬手示意裴宁止坐下说。

　　“依舵手所说，江澜并不是自幼在幽都长大。此人看上去活泼无害，实则满口谎言。”谈玄思忖道，“这个江家恐怕大有问题。”

　　十几年前，幽都根本没有江家这号人。高何的生母出身蓬莱洲何家，何家在海域天外天是一方霸主，雄踞世外桃源，累世贵族，怎么会将女儿下嫁去江家？

　　裴宁止为他解惑：“江家与众多世家大族都是姻亲，血缘上未必有多亲近，但走动频繁，关系都甚为亲近。”

　　谈玄略觉棘手，拧眉道：“江家有问题也就罢了，总有机会去查。就怕江家和纪家主离魂之事有关，那边可没多少时间了。”

　　“幽都必有异动，我们顺势而为即可。”裴宁止不紧不慢道，“你放心，纪孤鸿不会有事。”

　　谈玄微怔，随即道：“纪家主吉人自有天相。”

　　裴宁止道：“你从前并不如此唤他。”

　　谈玄笑了笑：“从前的事，于我而言都是上辈子的事了。何况那时候，纪孤鸿也还没做家主啊。”

　　裴宁止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彩，低声道：“除了尚灵均，你同纪孤鸿玩得最好。”

　　“裴符师记得这么清楚啊。其实也没你看到的关系那么好，是纪孤鸿比旁人好骗。”谈玄说着说着，把自己逗乐了，“当年在博山书院，随便跟他卖个惨扮个乖，他就帮我把课业做了。哪像裴符师，还要我代抄。”

　　“是你自己要代我抄书。”裴宁止道，“时至如今我才知道，原来你并不是心甘情愿的。”

　　谈玄急忙澄清：“没没没，自然是心甘情愿的。”他小声嘀咕，“只是裴符师把时间抬高到三年，多少有些欺负我了......”

　　谈玄半趴在桌上自言自语，裴宁止默默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