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狗叫是否是一种成长》BA狗蛋

3、秋风卷落叶

　　第三章秋风卷落叶
　　单玉觉得这两个星期过得相当快，周宴清的手腕和胳膊的软组织挫伤是全身上下最严重的，尽管他腰腹上青紫拳头印看起来触目惊心。好在是轻微的软组织挫伤，大概一个星期就能恢复，但是连吃五天泡面当早餐的单玉实在是受不了，第六天早上她就火急火燎地去敲周宴清的房间门，耷拉着脑袋问他能不能做饭。好在周宴清恢复得已经差不多了，开心得单玉奖励他多炒了两盘菜。就这样单玉过着每天都有三菜一汤，就差美人在怀的，皇帝般的生活。
　　秋季的天空长高了不少，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没有鬼哭狼嚎的寒风，太阳晒下来暖洋洋的，甚至都不用穿秋裤。单玉穿着一条橙色的毛绒长褂，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眯着眼睛。远远看一眼，就像是一只吃饱喝足的大橘猫。她顺着长椅的弧度微微扬起头，看着云在蓝天上悠闲地散着步，一阵风吹来，扯得云朵只剩一层薄薄的棉絮，边缘不严密的针脚跑着羽绒，又是一阵无意的风，撩拨得云先生炸了毛。
　　周宴清忙完家务，就去书架上拿了本专业书，拎着椅子坐在院子里大号的遮阳伞下面。
　　单玉：“周宴清，你没有朋友吗？”
　　周宴清一愣：“为什么会想问这个问题。”
　　单玉：“你搬家这么久怎么也没人来看看你？”
　　周宴清沉默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对，我没什么朋友。”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他不愿意让单玉觉得他孤僻，他还是孩子的时候就知道，大人都不喜欢奇怪的小孩，“我来这边后，就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去认识新朋友。”周宴清做出了一个还算中肯的回答。
　　单玉：“那以前在国内的朋友呢？在你还不是私生子的时候，在你还是周家小少爷的时候，应该有很多人巴结你吧。”她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眼睛清澈明亮，倒映着蔚蓝的天空，她还是那么悠闲，就像除了她眼中的美好风景，她不在意任何事情。
　　周宴清深深地望着单玉，单玉无所谓的态度，就像两人的对话是好友之间无意的闲聊，给了周宴清莫名的勇气：“你应该能猜到的，总归是巴结算不上是什么朋友。”他顿了顿接着讲到：“我变成‘私生子’之后就更没有人愿意搭理我，我倒是无所谓，也不是很在意这些。”
　　“今天的天气不要太好，”单玉像是感叹，又像是在和周宴清好说话。她像是意识到周宴清在看她，倚着藤椅转过头去，看着周宴清，“你不来陪我晒晒太阳吗？”
　　此时，单玉清澈的眼中映着的不再是蓝天白云，像湖面一样平静的眼中，倒映着的是周宴清的轮廓，她明媚的笑容勾起一个浅浅酒窝。周宴清恍惚，单玉扯着他的凳子边，把他往阳光里拉，扯起他手里的专业书随手和上，然后扔在放茶点的透明玻璃桌上。周宴清起身，顺着单玉的方向拖着自己椅子靠在单玉的藤椅上。
　　单玉笑笑：“别紧张，就当是朋友之间的闲聊。周宴清，你想要一把躺椅吗？”
　　周宴清看着那双含满笑意的眼睛，说了声“好”还有那句熟悉的“谢谢”。
　　天上的星子眨着眼睛，可能是因为今天是大晴天，所以夜晚的月亮格外的亮。周宴清躺在床上难以入眠，他的房间第二天就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今天吃晚餐的时候，单玉告诉他明天要一起去商场。他回想起今天下午的场景，阳光下黑发黑瞳的少女平静的眼中映着他的倒影，他告诉自己明天要早起，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可是他的大脑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不受控制。就像磁盘不停地播放然后倒带，单玉的微笑一帧一帧地在周宴清脑海和眼前重复。周宴清的心跳越跳越快，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像雷声又像战鼓。他望着那漆黑的瞳孔，望着瞳孔中自己的倒影，他从未这样喜悦地看着自己，他压抑着心中的悸动，催促着自己入睡。可情愫的种子已经深深埋入土壤里，只需要一个雨天，或清晨的露水，就能破土而出，野蛮生长。
　　单玉这里却和周宴清恰恰相反，好心情的单玉沾到枕头就能直接进到梦乡里面。她很早就发现周宴清过于拘谨，这种拘谨不知由来，像是习惯。所以她想了个办法不易察觉地把周宴清划到自己朋友的队列，想着让他放松一点。
　　单玉第一次在选修课上遇见周宴清时，她对于这位看起来很冷酷的同校同学的第一印象是“看起来像一只蛰伏着的猛兽”，那天周宴清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背着看起来就比身上衣服新一点的书包，从教室正门往里走。单玉很难对人有印象，可无奈这人太好看，她又是个颜狗。高挑的少年宽肩窄腰，“好高”当周宴清走到站立着的单玉身旁时，她是这样想的，单玉身高一米七，但是还得仰头看着周宴清。少年沉默着从单玉身边走过，这让单玉把他的样貌看得清清楚楚，少年剑眉星目，骨相相当优越，是典型的东方浓颜。
　　再好看的人也抵不住单玉忘性大，一个月不见单玉已经把这位合她眼缘的美男忘得差不多了，所以当周宴清用如此落魄的面貌出现在她的眼前时，她一时还真没认出来。击拳的动作荡起了少年的头发，认出周宴清的单玉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可以雇佣他给我做家务，希林娜的一句“你看上他了”，并没有完全说错。但是单玉只是抱着“把艺术品弄回家欣赏，顺便让他做一些‘你所能及’的家务”这样的想法，其他的那些在希林娜看来，单玉是老铁树开花的奇怪想法，单玉自己是一点也没有的。
　　夜色深了，单玉侧着身子，她双眼紧闭，额间的碎发微微垂下，祥和又平静，那种她醒着时玩味的，让人看不真切的气质荡然无存，就像一只乖巧的猫科动物，软和的，毛绒绒的，让人想亲近的。
　　天的边界线泛出一层光晕时，周宴清才沉沉睡去。
　　早晨八点，周宴清起床开始准备早餐，他把刚煮好的面条放到吧台上，然后抬脚走到单玉的房间门前，敲了两下单玉的房门。好一会房间里才有动静，单玉听到敲门声后慢吞吞地开始往起爬。等她穿上拖鞋打开房门，就看见周宴清好看的眼睛下面泛着青。
　　单玉：“我去，你跟谁干架啦？”
　　周宴清：“看书没注意时间，睡得有点晚而已。”
　　“那你吃完早餐再去补会觉吧，到十二点我叫你起床，我们一起去外面吃点，”单玉坐到吧台前一遍吃着面条一边说。
　　“不用”周宴清婉拒。
　　单玉只是看一眼，就猜能中周宴清的心思，“没事，家里很干净，今天放你半天假，你吃完早餐后直接去卧室睡觉，我自己洗个两个碗还是可以的。”
　　周宴清：“谢谢”
　　“周宴清，下次说要说谢谢就在你自己心里说。”
　　“好”
　　周宴清的手指在筷子上摩挲，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太沉默不好，可望着自己眼前的人，他又不想开口打破这安静祥和的画面，只是心里痒痒的。周宴清俊美的脸上勾起一个很小幅度的笑容，比他刚来那天笑得要好看不少。两个人沉默地吃完了早餐。
　　中午十二点两人准时出发，十几分钟后到达超市。
　　吃完午餐后单玉就拉着周宴清在超市里闲逛，仓储式超市空间很大，就像一个堆满货物的大型体育场，如果你愿意可以在人流量少的时候，试着在货架前打羽毛球。
　　两人就像饭后消食一样，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就逛到服装区。
　　单玉：“周宴清，我送你一个新书包怎么样？”她指着在运动服专卖店货架上的黑色背包。
　　周宴清：“谢谢，但是我的书包还可以用，没必要换新的。”
　　单玉：“小朋友一个学期一个新书包不是应该的吗？多有仪式感。”她双眼亮晶晶，嘴角弯成一个非常友好且标准的弧度，像是在寻求肯定。
　　周宴清：“我现在大一，早就已经不是小朋友了。”他不想花单玉的钱，那是他没有经历过的温热，他怕牵扯得太多，到最后都算不清要还的帐，索性就当没看见单玉脸上的表情。
　　“啊？”好大一声疑问，单玉就像没听到似的，抢过周宴清手里的购物推车，拉着购物车前端就往专卖店的方向跑，眼看就要撞上货架，还顺势来了个飘逸。“这个包，两个，包起来，谢谢，”她指着自己头顶的黑色背包，这会说话的语速明显要比往常的都要快。紧接着刷卡、微笑、讲谢谢一气呵成。全程不到半分钟，完全不给周宴清阻止的机会。
　　周宴清只感觉自己想笑，他就像是一面平静的湖，顽皮的孩子在岸边拿起石头，打着水漂，激起的涟漪一圈一圈，从他的嘴边波及到眼角。商店里的的单玉向他招手，嘴里说着让他快过去，那双深黑的瞳孔与平时不一样，那里闪着光，就像那晚天上的星子。
　　周宴清最后是拎着满满三个大购物袋走出超市的，单玉自己试衣服的时候，还给周宴清扯了两件外套让他穿起来看看。按照单玉的说法，周宴清就是一个“衣架子”，她笑咪咪地让导购员把周宴清试过的衣服全都包了起来。刚玩过换装小游戏的单玉心情看起来不错，她扛着一把椅子走起路来就像一只气宇轩昂的猫咪。
　　周宴清放好东西，两人坐上车。
　　单玉：“周宴清，系好安全带，我们要回家啦。”
　　周宴清：“好。”